没有人可以安慰她,也没有人可以被她质问。
她只能独自一人舔舐伤口,而后再将那些伤疤藏好,不被人瞧见。
赵凰歌靠着床头,无声的出了一口浊气。
即便是如今,她已经知晓,自己的重生是因为萧景辰献祭了一条命,却依旧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
伤春悲秋的事情,偶尔一次就够了。
大多数时候,她依旧得做那个无坚不摧的赵凰歌。
钻牛角尖,那是富贵无忧的千金小姐们才有资格做的事情,她没有资格。
赵凰歌仔细的将脸上的泪意全都擦了,可依旧被进门的锦绣瞧了个真真切切。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奴婢传太医吧?”
锦绣满脸担忧惊慌,倒是让赵凰歌忍不住笑了一声:“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现下好了。”
她脸上泪痕擦了,可眼圈却还是红的,即便是声音轻松,也不难听出内中的哑意。
锦绣与她一同长大,瞬间便知晓,赵凰歌有事儿瞒着自己。
但她不想说,锦绣便只能装糊涂:“公主别怕,梦都是反的。”
锦绣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赵凰歌,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越发的柔软:“别怕,什么厄运都不在,您只有平安喜乐。”
小的时候,赵凰歌也会做噩梦,那时候锦绣便这样哄她。
分明自己也是个小孩儿,可两个小孩儿相互偎依在一起取暖,也让赵凰歌度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
如今再被锦绣抱着,她再次贪恋起了这些温暖。
赵凰歌放任自己闭眼,轻声道:“对,本宫只有平安喜乐,你们也是。”
她声音里的疲惫清晰可见,锦绣只觉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到底是问道:“公主,是不是有人让您受了委屈?”
锦绣满眼都是关切与担忧,赵凰歌却是已然平复了下来,浅笑着与她开玩笑:“谁能给本宫气受啊?”
说这话时,她眉眼里都是骄纵:“本宫可是河阳长公主。”
北越上下,谁不知道,河阳长公主赵凰歌,刁蛮任性,胡作非为。
可只有她们这些下人心里清楚,那些传言都不可信,公主分明不是这样的。
但她不解释,只任由那些流言发展。
现下听得她这玩笑似的话,锦绣非但笑不出来,神情也越发担忧。
赵凰歌倒是心情好了许多,她说完这话,径自走到梳妆台前,轻声笑道:“好了,时候不早,替本宫挽发吧。”
这会儿天色都暗沉下来,离开宴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她得收拾妥帖过去了。
毕竟,今夜是国宴,她为长公主,不可丢了体面。
锦绣闻言,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应声替她梳妆。
才站起身,便见绵芜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神情不大好,先给赵凰歌请了安,才压低声音道:“公主,下午宴会上出事儿了。”
这话一出,赵凰歌的笑容瞬间敛去,沉声问道:“谁出事了?”
下午的时候,皇后带着嫔妃们在御花园内办了一场流觞曲水的宴会。
太后被赵凰歌气到,并未露面,至于赵凰歌,她那会儿心情也不大好,所以便直接回了栖梧宫。
也正是因此,错过了下午的那一场事故。
因着是宫宴,又是嫔妃们闹着玩儿,所以皇帝到了后来,也过去露了个面。
可惜他去的时间不知是太巧,还是太不巧,正遇到皇后的人与慕容绯起了冲突。
“兰贵人这些时日都被禁足,因着是中秋,皇上便特赦解了禁。谁知她才去便坏了规矩,将茶水不小心泼了皇后一身。而后,被她的宫人斥责。”
绵芜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拧眉继续道:“皇上去的时候,正见那宫人推了一把兰贵人,而她摔倒之后……见了红。”
原先那些看热闹的嫔妃们,瞬间表情各异。
唯有怀孕之人,才会见红。
慕容绯就倒在皇帝的面前,哭着说肚子疼,见她衣服上的血迹,皇帝神情冷肃的让人穿了院判。
而院判的话,则是证实了在场之人的猜测:她怀孕了。
且还因着那宫人的一推,险些滑胎。
皇帝当即便要将那宫人拖出去杖毙,还是皇后求情,说是今日中秋不宜见血,才将那宫人的性命保了下来。
可是那宴会也办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