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分明很平和,可赵凰歌却在这一瞬,莫名觉得空气的味道都有些不大对劲儿。
她笑的也越发心虚了起来,嘿然道:“哪儿能啊,逗孩子玩儿呢。”
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前世她还能跟唐无忧掐起来,现下瞧着他,总觉得心里添了些慈母心肠似的。
自然,这话要是让唐无忧听到,怕是又得暴跳如雷。
想起来这人前世与自己的相处模式,赵凰歌心里越发乐不可支。
她在心里演绎着自己的恶趣味,浑然不知萧景辰的神情,更有些意味深长了。
倒也说不上来生气,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他其实方才就出来了,不知是殿里太闷,还是身侧无人,出了殿外,他第一时间便是来了净房的方向。
谁知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赵凰歌与人言谈甚欢。
夜色之下,一个坐一个站,后来还凑到了一块儿。
还有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萧景辰掐了掐掌心,声音里一如既往的温和:“唐世子年长公主三岁。”
年岁相当。
赵凰歌起先没明白他的意思,待得反应过来后,笑着摆手:“他最多三岁,不能再大了。”
再说,她还年长他一辈子呢。
不过这么算下来,前世比今生多活了十年,她倒是与萧景辰旗鼓相当了?
萧景辰不知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可见小姑娘说起唐无忧时候的熟稔,到底莫名觉得心里变了些味儿。
他轻咳一声,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了下来,目光又凝结在赵凰歌的脸上:“宴席快散了,公主也回去吧。”
赵凰歌含笑应了,却又见萧景辰走了过来:“别动。”
她不明所以,站定了身子,疑惑的看着他,便见萧景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男人与她挨得近,伸出手来似是想要抚摸她的头发。
手指贴过来的时候,赵凰歌连呼吸都屏住,下意识闭上了眼,遮住了眸子里的紧张。
下一刻,便听得男人沉稳道:“好了。”
赵凰歌骤然睁开眼,却见他的手上拿了一片叶子。
那是方才她靠着假山时,树上飘落的。
原来他靠过来,是为了替她摘树叶。
那一瞬间,赵凰歌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欢喜,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多谢国师。”
萧景辰摇头,与她推开了安全距离,见她伸出手来去摸自己的发饰。
纤细的手腕伸上去,袖子也随之滑了下来。
先前只窥见了一角,如今却是尽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是那一串佛珠。
佩戴在她的手腕上,衬的那肤色越发的白了。
萧景辰瞳孔微缩,呼吸在一瞬都重了些。
原是他的贴身之物,如今换了个新主人,贴合着她的肌肤,仿佛与之共生一般。
赵凰歌理了理头发,知道没乱,无声的松了口气。
待得放下手时,才后知后觉瞧见萧景辰的目光。
“国师在看这个?”
她倒是坦荡的很,甚至还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那佛珠上的小葫芦也随之晃了晃,让萧景辰在一瞬间想摁住那个作乱的小葫芦,莫要折腾他的眼。
这念头只在心里过了一瞬,便听得萧景辰镇定的问道:“公主怎么戴出来了?”
说完这话,他又莫名觉得不妥当,仿佛他嫌弃赵凰歌佩戴似的。
可赵凰歌却半分都没往心里去,还眉眼弯弯的笑:“国师戴着开过光的,驱邪保平安啊。”
夜风和煦而温柔,她的话随着夜风送入他的耳朵里,又妥帖的落在了他的心上。
萧景辰觉得,有人轻轻地扫过了他的耳朵,有些痒,又有些麻。
他想要去抓着那只作乱的手,最终却只是在唇边露出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笑。
他听到自己说:“那就戴着吧。”
赵凰歌抬眼看他,笑的恣意:“自然。”
她这样镇定,所以萧景辰并不知道,她手心已然都是汗了。
赵凰歌头一次想,酒真是个好东西。
让她放浪形骸,还让她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