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夹杂着花香柔柔吹来,温度刚刚好。而高阳却在这阳春天里慢慢流下一股冷汗,不一会儿便打湿了衣襟。
汗水在他如圆盘一般的脸上流过,好似碎开的裂痕。
高阳脸上的笑再挂不住了,只有从怀中掏出帕子来,不断拭汗。
随着春风一道传来了小儿子的哭闹声,愈演愈烈,叫人心烦。
裴休没再说话,但不知为何,高阳在这诡异的沉默里愈发觉得有些不安。
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打算问些什么,可裴休却已在拱手说要告辞了。
“御史大人好福气,子孙满堂。”
裴休笑了笑。
高阳怔了怔,下意识开口,“不知裴大人可想要下官过继给您一个儿子,以传续香火……?”
裴休脸色一变,收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漠,“好东西御史大人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罢,转身离开了。
独留高阳一人立在院中,他山一样的影子在渐渐矮下去,伴随着几声家丁的惊呼,那座山轰然塌陷,重重摔在了地上。
裴休没有理会身后吵闹,抬脚踏出高府大门。
严武正立在那里。
他很矮,很瘦,此时身后跟着数十个人高马大的刑部官兵,愈显得他羸弱。
裴休却不敢怠慢,忙行礼问安,凑近了严武低声道,“高阳不老实,大人捉人的时候可要清点好人数,莫错漏了哪个。”
严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抬手一挥,刑部人马很快跟着他气势汹汹闯进了高府之中。
裴休很快便听见了美妙的尖叫声和求饶声,他享受的微眯起眼,一脸餍足。
那些嘈杂的吵闹声中还夹杂着适才那个哭泣的男童的声音,哭声愈发响亮了,似乎在喊着什么。
喊着什么呢?
裴休侧耳仔细辨认。
似乎是…爹爹?
……
……
“爹爹。”
李容与带着几分欢喜走向刚下朝回宫的李庸。
听见女儿声音,太子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顷刻间有所松动,眼底的愤怒也渐渐转变成了慈父的柔和。
元仪忙上前行礼,“臣参见郡主。”
现下元寿还在养伤,如今太子身边只剩下他一个近侍,自然要更懂事些。
于是主动遣散了太子身后卫军,只留下几个心腹在旁。
见父亲神色不对,李容与问,“父王今日怎么了?似乎不大高兴?”
李庸道,“高阳被严武抄家了!”
声音带上了几分悲愤,“这还有没有王法可言了?王宜的审判结果还没下来,他严武怎敢现在就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