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也很清楚自己如今在蜀王心中的分量,知道他绝不会对自己发火。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恃宠而骄,反而摆出愈发恭敬的姿态来,“此事已成定局,臣认为,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在皇上查下来前,彻底摆脱和严武的关系。”
李晋半眯着眼,“继续说下去。”
裴休道,“如今严武的罪名是刺杀皇子,而殿下此前和严武交流过于密切,很难不被怀疑,若想此事完全不被查出来,臣建议殿下当断则断,立即将严武那些心腹手下们全部杀掉。”
李晋嗯一声,心里很赞同他的说法,只是却有个疑虑,“不过陛下既然已盯上了严武,那本王要如何才能瞒过陛下将那些人杀了呢?”
“这个简单。”
裴休心思一动,马上想出来一个主意,“严武的心腹里知道他与您有往来的人并不多,咱们大可先以利诱,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长安,等他们上路后再半道劫杀。这样一来,纵使王宜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查不出任何端倪。”
李晋皱眉,“那若是他们有不肯走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裴休道,“殿下可先以其亲人性命相威胁之,若还不肯走,臣愿出面替殿下解决麻烦。”
听到这句话,李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好,裴大人果然从不让本王失望。”
裴休恭敬道,“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福气。”
李晋点头,又道,“不过,除了这件事,本王其实还有一事担心。”
裴休心领神会,“殿下担心的,可是那个同严大人一起被杀的和尚?”
“不错。”
李晋赞赏的看着裴休,也不打算再瞒他,很快如实告知,“他们总共十二人,自本王十三岁回长安起,便一直跟随在本王左右,此事皇帝亦知晓。”
裴休沉吟片刻,“那敢问殿下,见过他们真容之人具体有多少?”
李晋道,“本王一直生活在蜀地,所以长安城里见过他们的只本王府中几个属下及严武和你。父皇多年前倒也见过,不过他那边我并不担心,一来他未必会亲自去指认尸体,二来时隔久远,想来他也不一定能认出那是本王的人。”
且还有一件事李晋没说,就是这回被他派出去的人是十二个和尚里排行最末尾那个,无论是功夫还是出现人前的次数都不算高,这就更降低了他会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
裴休听罢,有些不解,“既然没有被认出的可能,那殿下还担心什么呢?”
李晋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查不到,本王才担心啊。”
“你想,陛下既已下令严查,若和尚身份始终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裴休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李晋的意思,“殿下是担心,若迟迟查不出和尚身份,皇上可能会殃及池鱼,彻查全长安所有和尚?”
“不错。”李晋道,“虽然陛下不能认出本王旁边和尚面容,可他却知道本王身边和尚的具体人数,一对人数便知……而且,本王也担心,陛下防患于未然,会做出些对本王和他们都不利之事。”
李晋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永平帝虽可称得上明君,却绝非仁君。
前些年长安城内曾盗贼猖狂,已经到了严武每日要抓三四十人却还是抓不尽这些毛贼的地步。
永平帝听说此事之后,当即颁下一道律法:凡盗窃者,无论窃取金额多少,一律以斩首处之。
这个律法一颁布,仅长安城内,当月就有一百多名盗贼被斩首。其中有三个人甚至只是因为路过瓜田,口渴摘了颗瓜就落到这般下场,任谁听了都要感叹一句时运不济。
而这样一个皇帝,若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那和尚的出身,只怕此事就没那么好蒙混过关了。
李晋忧心忡忡,“最关键本王还不能此时离开长安回去封地,不然岂非彻底坐实了本王是在心虚?”
然而裴休脸上却不见忧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王爷,关于此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