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骞被他戳到痛处,挣开了拉架的人,又要去打架。
朱仲八的父亲却先一步站出来拦在了王二面前。
他已经五十六岁了,头发稀疏而花白,好在因为常年干农活,身体还算硬朗,他也是土匪中的一员。
“住手吧。”
朱父言辞恳切道,“你若瞧不上我们,我们不强留你在这里。只请你不要因此责备王二。他是个好孩子,先前本来在范阳给幽州总管做贴身侍卫,回乡探亲后发现我们日子不好过,这才生出了要救大家逃离水火的打算。他是一片好心,你万莫要误会了他。”
陆骞听完有些怔怔。
他先前只知道王二曾在范阳参军,却从没想到竟是给幽州总管做贴身侍卫。
陆骞看了王二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王二被几个乡亲拽着,别过头去,年轻的脸庞上还挂着愤怒。因为适才打架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缘故,他的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上面还落着斑斑血迹,狼狈不堪。
陆骞心里乱成一团,干脆扭头就朝山下走去。
有人见他离开,赶紧迈步就要追上去。
“不用追了。”王二喊住那人,“让他走吧。”
朱仲八一脸忧心忡忡,“可你不怕他会去范阳告状吗?”
王二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人。”
他垂头丧气的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既没有抬头去看陆骞渐行渐远的背影,也没有看围绕在他周围,正一脸关切的乡亲们。
没了笑容的王二仿佛失去了灵魂,再没有了往日的古灵精怪,像是忽然变成了一个平凡且沉默的少年。
夏天的蝉在树梢间卖力地叫嚷着,温度、汗水和沉默正在慢慢笼罩此刻站在山间的这群人。
忽然有人扯了扯王二的袖子。
王二没有理会。
他现在是一根失去了灵魂的木头。
可是那人锲而不舍的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王二盯着地面的视线里闯进一双布鞋,上面还粘着土和几滴血。
王二慢慢抬起头。
陆骞正站在他面前。
王二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骞主动打破沉默。
“我加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清晰传进王二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