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班近二十人,毕业后从事本专业工作的人却只有五分之一,环艺专业能给社会输送的就业人才在比率上,确实是低了些……坐在最后一排的黄守真见讲台上的老班、脸上虽保持微笑,但却难掩其眼神中的失望之色,心中也默默感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学校里的其他专业,最后能给城市化发展提供的本专业人才,比率上又有多少?
黄守真经过多年职场经历,当然已经很清楚像自己这种从普通综合类大学教育出来的本科生,不过是国家为了推动城市化发展培养出来的小白领。
有一定的见识和专业能力,因而能顺利地留在城市中、找到一份可以坐办公室而不必去工地晒太阳的工作。
可无奈于个人能力及所学专业太平庸和基层化,毕业后同岗位的竞争对手实在太多、导致劳动力极其泛滥且不值钱,最终却又注定只能在写字楼里当一颗平平无奇的螺丝钉。
螺丝钉意味着什么?
当然就是月光族了。
每个月赚的那点薪水,基本全交给了高昂的房租。
这也是为什么在未来几年,会开始出现“九零后看不到人生希望、九零后是最悲哀一代人”这种观点的原因。
但其实,黄守真相比起曾经同为底层小白领时的自己,现在的他对社会阶层看得又更透了一些。
因为他现在开始渐渐明白,其实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因此,像他这种能因个人对专业上的热爱,甚至是因自身多少有些“脑子有病”,从而在本职专业上、于三十岁左右就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在同档次的同龄人中,是很少见的。
这个时代,三十而立是立不起来的。
甚至不夸张的说,四十岁能立起来的人,都属于凤毛麟角了。
毕竟有多少人能在如此浮躁、且看不到“希望”的快节奏生活中,还能始终保持初心、始终保持对职业的热爱与纯粹,最终厚积薄发呢?
朱宏宇在讲台上和所有人吹完牛皮后,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手中正在带的这帮人,都属于来大学里混日子、或者混文凭的家伙,就不再跟他们鼓吹室内专业在未来的发展前景,只是劝所有人务必要好好完成剩下的学业,希望大家最后都能顺顺利利毕业就行。
在大学就读了近三年,早已习惯咸鱼生活的年轻人们,终于还是不可抑制地成为了一条条会呼吸的咸鱼。
只是咸鱼归咸鱼,不代表他们真的对自己的未来与人生,就一点感知度没有。
嗯,大部分人都看到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蒙……
不过对朱宏宇来说,好消息是,在自己带出这么多条咸鱼后,他也带出了一个没变成咸鱼、反而冲劲十足的好苗子。
而这颗苗子,正是每年期末考第一,并且还创建出了一间设计工作室的黄守真。
“守真啊,事务所的生意怎么样,还稳定吗?”
班会课结束后,朱宏宇找到黄守真,并单独把后者叫到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他是个护犊子很严重的人,之前骆俊杰是班长,而黄守真又未曾展露出实力时,他对骆俊杰无疑是最好的。
但现在么,骆俊杰将他之前好心介绍的工作弄得这么不体面,另外黄守真又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且后者在去年末,还知道特意给自己送箱海鲜来感谢自己,简直比骆俊杰懂事多了,他当然就更看重黄守真了。
黄守真不知道老班叫自己来办公室想做什么,便十分保守和谦虚地道:“谢谢朱老师关心,工作室总体来说还算稳定,刚好可以给我混口饭吃。
不过我的项目大多是在我家所属的市,也就是处州市那边,白鹿市这边的生意不大行。”
黄守真说得这是半实话。
他混的当然是很好的,可以说,即便选择放弃白鹿市这边的设计市场,其实对他以后的发展也不会有太多影响了。
只不过设计机构的总部创立在白鹿市,结果他在这座城市的成绩竟如此之惨淡,这让他自己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但他本身的性子比较低调、且不喜张扬,所以在处州市混的再好,他也不会摆出来跟人装逼,故而便淡化了自己在处州市取得的成绩,只是把在白鹿市这边的“惨状”,如实跟老班说了。
朱宏宇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眼里,黄守真混的一般是很正常的,哪怕后者的专业水平他之前已经亲眼见过,属实不错,可后者的工作室毕竟刚创立。
根基尚浅,又怎么可能有大作为?
只是黄守真到底是自己手中的学生,且对方又颇会做人、为人处事上也蛮成熟的,他可以出手帮一帮的情况下,肯定还得扶持一把,便问道:“守真,我手中倒是有个住宅项目,是隔壁数学学院一位老师新买的房子,他姓钱。
他家就买在我们大学城边上的教师公寓里。
他过年时委托我帮忙找一名设计师设计一下房子,我觉得你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接这个项目?
你要是有兴趣,我就让钱老师抽个时间,到时先去你那边跟你谈一谈?”
黄守真心里当然是看不上这种住宅项目的,只是老班的话里是透着玄机、根本不允许他拒绝,否则对方就不会加后面那句话了。
这个老班,明明是在强人所难,却还要摆出一副让我自由选择的样子……黄守真心中一阵无语。
但不管怎样,对方会主动介绍项目给他,那确实是看得起他了。
而他自己刚刚又说在白鹿市的生意不景气,现在出言拒绝的话,无疑是很离谱的行为,便只能故作欣喜地道:“有兴趣的,朱老师,这真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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