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想个办法,想个快捷有效的办法,迅速结束这一切!
眉紧蹙,目轻阖。
风拂动他的袍摆,如波起伏。枝叶筛下光斑,参差的在他衣上浮游。林鸟穿梭,偶尔撒下几声啁啾,碰落了一声叹息。
有个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刚刚也借此试探了宇文玄晟,他敢保证,此计十拿九稳,一击即中,只是……
风过林梢,似是网到了某处,低低哀鸣,挣扎间,碰掉一片树叶,翻卷着,落在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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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让她去……”宇文玄朗惊得从位子上直蹦起来:“你怎么想的?难道……”
“而今只有这一个法子,而且绝对奏效。若不如此,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宇文玄朗语塞。
良久,方冷笑道:“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四哥想过将来怎么安置她吗?”
“该怎么安置,便怎么安置。”
“四哥是要效仿前朝明皇,将父亲的妃子立为自己的皇后?倒真是可歌可泣,然而你可知史书将如何记载?”
“将来天下尽在我手,自是要它怎么写便怎么写。”
“四哥说得倒轻松。不过不论四哥做什么决定,玄朗自当竭心效力!只是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闲置桌边的拳猛然攥紧,指缝间露出一条细细的红丝绳。
“她……会明白的。”
“很好,我想也是。”
宇文玄朗干笑两声,举步便要离开,手触及门板的瞬间,忽然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低声问道:“你……舍得?”
声音极低,恍若自言自语,此后,便是一片静寂,静寂得能听到那烛影摇曳的声响。
“一只盛满水的杯子,若是想再装点别的东西,必须要倒掉一些水。与其让那新加进来的东西混浊了清水,不如我先取了些保存起来。在这世间,但凡要得到什么,总是要先舍一些的。等我得到了想要的,再把舍的那些一件一件的拿回来!”
宇文玄朗沉沉闭了眼,复睁开,眼尾深黯,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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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一响,书房重归静寂。
有风入,吹得烛焰一摇,那映在帘幔上的身影亦跟着一晃,仿佛失了全部的力气,然而待得风静,依然是笔挺得如同银枪般的身影。
他稳稳的坐在檀木椅上,搭在案边的拳缓缓展开。
一只巴掌大的荷包静卧在掌心,于烛光中泛着微光。
那荷包绣工可谓拙劣,不过却看得出绣者极为用心,为了掩盖自己的笨拙,还刻意点缀了许多小珠子,眼下那两只貌似鸭子的鸳鸯正别别扭扭的交颈而眠。
唇角微勾,拈了那荷包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
那荷包原有的香味早已散尽,散不去的却是记忆里她的芬芳,就在昨夜,尚在他身边环绕。她的温软,她的妩媚,她的羞怯,她的战栗,她的软语轻喃……一笔一笔的勾画在他的心上,只要闲下来,便忍不住逐一抚去。
指摩挲着荷包上的纹路,仿佛抚摸着她柔软的娇羞。
闭了眼,她的笑便浮在眼底,令他怦然心动。
掌缓缓合拢,攥紧。
那荷包在这种紧致中轻声作响。
与其一同作响的是他的牙关,原本冷峻的侧脸因了绷紧的线条愈显刚厉。
他轻轻靠在椅背上,仿若入了梦乡。
烛影微摇,偷偷窥视他看似平静的面容,依稀可见那紧闭的浓睫间似有晶莹隐隐若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