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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风的三种模样 宴请三番(1 / 2)

五楼大厅的竹门应声敞开,一名留着山羊胡,年约四十几的大叔顶着头卷卷的假发、穿着米色背心,在阿柴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阁下就是能帮我解决问题的人?脚步声就听起来很焦虑的殷离男爵,见到这桌丰盛、香味四溢的酒席,以礼相待的场所似乎让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殷离男爵,恭候大驾了…阿柴,赐座。我恭手邀请殷离男爵上座,阿柴将另一张椅子给搬好,殷离躬身行礼并走到客座边,却不敢坐下去。

我思忖他的心理,女儿即将出嫁,可是前往黑市挣钱的死神却莫名失踪,这似乎让面临破产的殷离更是雪上加霜、难以安枕,眼睛周围有深刻的黑眼圈。

还请公子先行入坐。殷离一摆衣袖,观察着我的脸色。

嗯,这人素质不差,牛牵到某处还是牛、落魄贵族走到哪都还是贵族。

我理所当然的坐在主位,殷离这才放心入席,他双眼游走,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主动替殷离倒了杯子承酒,率先开口道:正如天火教所说,人生最重要的,就是靠一个缘字,有缘则来、无缘则去,我一听到男爵大人有经济上的困难,便命人备了这张酒席,希望能够帮助你渡过难关。

尽管我们年岁差异极大,然而主客分明,殷离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他总觉得眼前人很面熟,却又不明白公子风到底是何人、想从自己身上获取甚么?只能一头雾水、战战兢兢的问:敢问公子与殷家有何渊源?

我拿出预藏许久的紫色香囊,故作惊呼道:伯父!我是男爵的老友,完烈男爵的么儿-完烈风,难道伯父忘却了?此番我听闻小姐与齐家公子的婚约,心知此时的伯父定是焦头烂额,是故带着红珊瑚,让伯父在齐家的长辈面前,也无须担心失了面子…

殷离眼见紫色香囊上绣着大大的殷字,应是自己转赠出去,连忙开始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名亲戚,他的脸部表情也产生了有趣的变化,他从满脸的困惑逐渐转为羞愧的煎熬。

我拍了拍手,让阿柴将放在置物柜里头的珊瑚取出,展示在一旁的方桌上,只见珍宝的光华夺走了殷离的视线,春夏秋冬四名艺姬也是吓得目瞪口呆,殷离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喊:惭愧、惭愧!果然日久见人心!

我清楚得很,过去他父亲举办过的大型宴会有多少场,参与的亲戚又分别是谁,交情又是如何,当年的完烈家曾经和殷家交好,但因完烈家曾想效仿殷家牧养乳牛,殷家却不愿意轻易分享多年的养殖技巧,导致双方交情越来越疏远,终究宣告破裂。

殷离他肯定识得完烈这个名号,也知道完烈当家的幼子名叫完烈风,在那次事件之后,两家交情破裂,双方已多年不曾来往,让我可以一口咬定他不晓得现在的完烈风长得究竟如何。

公子原来是完烈公的儿子!怪不得我还觉得公子面熟、甚至配挂着我殷家的香囊...贤侄对以往的不愉快一笑置之,甚至如此大力协助,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想必殷离此时心下昭然,过往的冤家竟然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找上自己,却是提供了如此珍贵的宝物雪中送炭,肯定有甚么可怕的要求。

我不晓得该怎么感谢贤侄,这份恩情无以回报…!殷离毕竟也是混过官场的男爵,明白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他,最后那句话,暗喻现在的殷家已无任何筹码。

伯父不必担心,我此番前来别无他想,请伯父放心收下珊瑚,除此之外,我尚有张五千两的储票要转交给您。我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爹很高兴,我们两家能有朝一日能恢复往日热络的交情,如今殷离男爵遇上危机,自当让我这个么子出面来协助您渡过难关。

这也算是替枉死的死神完成他最后的使命。

殷离惭愧的垂下头,他越说、越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大概已经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坑埋了:我殷离当年因一己之私,而导致今日这般田地,完烈这个被我当作外人的老朋友,竟然还派自己的儿子帮助我…我到底…

我使出自己职业演员的技巧,一副刻苦铭心的哀叹道:唉,过往的一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两家的恩怨就该止于今朝,伯父不用客气,开心喝酒吃菜。

殷离慢慢地举起筷子,夹起海带:完烈家出了你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肯定很骄傲,改天我必当送上礼物,回报你们的恩情。

伯父好意,侄儿收下便是,却说当年我们曾一同...多亏死神的紫色香囊,我与殷离两人举筷吃菜、闲聊着过往的逸事,殷离笑颜逐开,内心的戒备估计全放下了。

我见情势大好,开始动用所有萨雪兰在报告中所描述两家的过去,开始不断回忆过往,狂灌殷离迷汤,说他是如何的为民着想,才会做出当年拆散合夥的痛心决定等等。

过不了多久,前有狗腿假贤侄、中有佳肴大块朵颐、后有美姬歌唱奏乐,面对如此可怕的三面攻势,在酒精的催发下,殷离开始尽情的放纵自己,连讲话都显得醉醺醺的。

殷离敲打着桌面,身体晃来晃去的大声说道:我说贤侄!!闲聊...嗝!我对你们家可改观不少!红珊瑚如此昂贵,你可有甚么需求可以让我这个伯父帮上忙的?尽管开口!!伯父能替你做到的,决不食言。

没想到倒是自己说出来了,省得我一番功夫。

我语气压低,装出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一样,故意说得煞有其事:当然有罗,其实伯父,我暗恋皇宫内的一名长得超级漂亮的女仆长很久了…!我一直都想找机会一亲芳泽,不知道伯父可有办法让小侄得偿所愿呢?

殷离又牛饮了一杯酒,拍着桌子,非常八卦的捧腹大笑:啊?!这种小事啊!哈哈哈...少年人就是喜爱美女,贤侄倒是说说你看上谁了,是哪位女仆长?

我一脸惭愧:唉,就是那个、那个叫做莉央的女仆长。听说她现在负责打点皇宫伙食,有时候还要负责宵夜,我希望能在比武大会分晓后的皇城宴会当晚,趁着子时、四下无人的大好机会表露我内心的恋慕之情,不知道伯父能不能帮上这个忙?

根据萨雪兰的情报,现在的理央化名莉央,现在正在皇宫里给人准备伙食和打理生活起居,做得不亦乐乎…啧!

殷离想了想,又给自己倒了杯子承酒:我有认识一名安总管,是月华宛名义上的总监督,由他出面,要调动几个女仆长的排班倒是没甚么问题...只是我说贤侄,嗝!不是我要灭你威风,这名莉央也算得上是宫内的小有名气的名人了,她已经婉拒过许多贵族示爱,就算让你送上情书,只怕结果...

没关系!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好像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说道:只要她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

哈哈哈,就说你们年轻人啊!口不择言、口不择言,是该罚上你三杯。

我捧起酒杯,表面上又痛饮了三杯酒,实际这酒水从宴席开始,就未曾入过我口:唉,伯父教训得是,只是一想到她,我就实在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杀了她。

殷离开怀的吃着凤爪、咀嚼着丁香鱼和海带丝,像是下定决心的道:既然贤侄如此殷切盼望,那伯父这就手书一封,恳请安总管安排你们两人见面。

好、好啊!阿柴,取文房四宝过来!我也猛然拍起桌面,一老一少、合作把妹子的兴致倒是高昂。

阿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捧着盘子走了过来,上头装着砚台、宣纸与笔墨,我替殷离磨墨,好让他尽快在意识清醒的当下赶快完成这个步骤,以免旁生枝节。

对了,伯父可知安总管喜欢什么?我有意无意的提点着。

他这个人,甚么不爱,就是爱喝酒!说来今日,这子承酒芳香味醇,不亏为我国远近驰名的佳酿。殷离虽有几分酒意,仍是能饮之人,写起字来倒还是流畅,兼之由我在旁边指点明细,希望至少能争取到和理央独处三炷香的时间,一张半真半假的委托信就完成了。

那贤侄,伯父就在这里祝你一切顺利、早生贵子啊!

我抱拳还礼:安总监既然喜欢喝酒,那就麻烦伯父替我带十坛子承酒送给安总监,说这是您一点的小心意,怎么说呢...失败了也是很丢脸的,可以的话还真不想张扬啊!

殷离亲切的拍我的肩膀:贤侄果然聪慧!晓得送礼给伯父做足面子!虽说男子汉敢爱敢恨,不过既然是贤侄的**,那伯父也就不为难你啦!伯父不会跟别人说是你要找莉央女仆长,但要喝喜酒的那天,可别忘了伯父啊!

多谢伯父、多谢伯父。我感激的向殷离敬上一杯酒,如今下一桌酒席即将准备好,得赶紧将他灌醉。

殷离痛饮后又被我疯狂灌酒,喜获红珊瑚的他没过多久就醉倒在桌上不醒人事,舒服的打呼噜。

阿柴,叫台高级马车载男爵回府,也送后面那些奏乐的艺姬们一程。我一挥扇子,补充道:别忘了每名艺姬打赏三两。

阿柴从我手里接过殷离的庄园地址,他像朽木般点头,很有慧根的说:我、也顺道去、请夥计们更换酒、席。

------------------------------------------------------------------------------------------------说完阿柴就把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殷大人给拖走,春霞和夏弦在收下阿柴所发的银两后,纷纷过来道谢:完烈公子长得帅就算了,为人慷慨、多金又酒量过人,能为您这样的英雄人物奏乐,真的是我们的荣幸!

冬衣呢?秋菊问。

她在席间说要去茅厕就不见人影了。夏弦回道,梳理着自己的青丝。

那我就不客气的替她收酬劳啦!公子爷确定不要留春霞下来陪您过夜吗?说不定我比您的梦中倩影更让你魂牵梦萦喔!春霞故意的又顶了顶我的肩。

我很敢肯定你没这个意思。我微笑:你们艺姬不是卖艺不卖身的吗?像你这样的美人,我恐怕无福消受。

秋菊凑了过来,也给了前面两女一个台阶下,娇滴滴的说:嘻,看来公子爷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开玩笑的,公子爷贵安,希望您能够顺利追求到那位幸运的女仆长喔!我们先行一步。说罢她就将依依不舍的夏弦和春霞给推出门外。

唉,人与人之间百样情,又有谁能够说破的呢?说起来,连我都没发现,那名神秘的冬姑娘倒是早已经不见人影,连赏银都没拿,当真怪事。

我掏出面具袋、打开衣柜,将自己的容貌和外观迅速的进行更换,将自己打扮成朝阳钱庄的跑腿伙计,准备迎接下一个客人。

殷离走后,我背对的酒楼夥计们又迅速的替我更换了一桌新的酒席,也将殷离喝光的酒瓮填满酒香四溢的子承酒。酒菜热腾腾的冒着热气,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半点都吃不下去了,我消磨着时间,在五楼包厢内走来走去帮助消化。

不一会儿,楼下的夥计们又道:五楼的贵客到了!

第二名客人是叶秧子爵,子爵较男爵地位更高,人也要换个法子来对付,我以朝阳钱庄的名义邀请他前来与会。

叶秧的脖子围着一条黄丝巾,气焰高涨,走起路来也是自信豪情,他毫不犹豫的推开包厢大门,喊道:我叶秧子爵受邀而来,你就是负责招待我的人?钱庄的章掌柜又在玩什么花样?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绿甲护卫。

很好,和我计算的一样,即使叶子爵摆着一脸臭架子,还是老实的前来赴约。

接下来就是得继续演戏。

我记得...我只邀请了一个人?我翘起二郎腿的坐在酒席边,一脸不悦的问。

两名护卫警戒顿起,手心握紧了家伙。

如此寒酸的菜色,谁吃的下去?叶秧眼睛盯着酒席看,却没有移开视线。

一桌要价三百两,你确定你不想吃?我抬起摆放在一旁的三坛子承酒:阁下愿意好好坐下一谈的话,倒是可以请你背后那两位弟兄喝上一杯。

大胆无礼!竟敢如此和子爵说话,你们难道不晓得叶家是咒封师的名家!两名面有菜色的绿甲护卫不客气的抽出腰间铁剑,很不识相的冲了过来,但他们才刚踏出一步,一阵急速的风扫过,手里的铁剑却发出清脆的啪啪两声,手中的铁剑应声而断。

阿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双手各握着半截断剑,两名绿甲护卫一脸错愕的颤抖,只听得阿柴杀气腾腾的说道:不、可对我的主人、无礼。

咒封名家,你愿意好好坐下和我谈谈了吗?我冷笑道,现在的阿柴虽有毒藜果缠身,握力仍是强悍得无与伦比。

吃又何妨,我堂堂子爵又有何惧!叶秧谅必看在眼中,我身边这名抑郁的小厮武功远远的高出他的想像,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傲气的人入坐,我让阿柴将两位护卫请至楼下喝茅台酒,我则和子爵大人互相用眼神猜测对方在想什么,吃了几口菜后,叶秧怒气冲冲的问:是钱庄的人对吧?用朝阳钱庄的名义邀请我来吃饭,目的是什么?

你不妨猜猜。我用牙签剔牙。

一个跑退的还这么嚣张,肯定是要来要钱的!叶秧满脸不爽的抽出一张画有日、月、星三辉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并将符咒贴在门窗上。

我看得啧啧称奇:不亏是咒封名家,动作果然乾净俐落。

一个时辰之内,这厢房内的对话只有你知、我知。叶秧撕咬可怜的凤爪,野蛮的把凤爪给分尸:怎么?这桌算是给我的最后通牒?最后的晚餐?

猜错了。我悠哉的说:既然要钱,何必请你这一摊?这不是亏钱庄的老本吗?我奉东家的命令,开六成价向朝阳钱庄买下了你的债务,现在你的咽喉等于是握在我们的手中…

我们这个词汇的定义很广,甚至可能代表一个藏在黑暗深处的组织…

叶秧显然听出我话中玄机,他叉着手:哼,只卖了六成,朝阳钱庄真是狗眼看人低!你的东家又想要什么?本子爵虽然欠了钱,但怎么说也是黎明王国的贵族,你想骑到本子爵的头上,还早了十万八千里呢!

我伸出食指摇了摇,开始像牧师背诵天火教经典一样流利的说:三月初一,两千两、五月十五,五千两、七月十七,四千两、九月初三,三千两、十一月十四、两万两,最后一笔还是压家徽的借款…这是你最后的赌注了吧?

不算上家徽的借款,也就不过万两银,现在也才年初,还不到还债时限吧!本子爵肯定还得起,不用你瞎操心。叶秧用微微颤抖的手夹了几条海带丝。

我明白子爵大人心高气傲,可是我的东家还是抱有疑问,你真的还得起这笔债务吗?我皱着眉,质疑着他的经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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