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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暗室萌心天地知(1 / 2)

慕容复不敢随意杀掉一名西夏士兵给童姥去练功,只因西夏王宫守备森严,每天十二班卫兵轮流值岗,每班九十六个人,分为三十二组,人人皆有口令腰牌,少了一个人都会很快被发现,势必会引起严密的排查。

慕容复熟门熟路的穿过西夏王宫的几座大殿,躲避了来往巡视的守备,直奔御花园。御花园中养有鸟兽,就算是少了一只一时也不会被人察觉。

然而当他悄声蹑步的提着一只死鹤回到那处院落,却已经不见了燕脂与童姥的身影。慕容复心中不安,掠上屋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模一样的宫殿檐角,西夏虽不如大宋,但皇宫占地之广却并不逊色,叫他如何能找到藏身于其中的燕脂与童姥,此刻他实在忧心燕脂的安危,原本对童姥指点他武功的几分谢意也被怒意所替代。

慕容复跃下屋顶,正凝思该如何去找到童姥与燕脂,忽觉一阵劲风袭来,慌忙侧身躲在一块石碑后,险险避过却仍是被削掉一缕头发。

只见不知何时,李秋水已经站在了他斜前方。“哼,顺着血腥气,果然寻得到师姊!小后生,我师姊去哪里了,快快招来!”紧接着左手拍出,右手横带,掌风曲直如意,竟是绕过了石碑向他袭去。

慕容复连忙运起斗转星移,这才将那掌风化解。李秋水冷笑道:“小后生武功着实不错!不过你还是太年轻,如何斗得过我。师叔看在你师父的份儿上实在不想取你性命!还不快快将童姥所在告诉我!”说着手掌一伸又是要拍出一掌。

慕容复倏地向后跃开,叫道:“且住!晚辈多谢师叔手下留情!你我二人并无怨仇,在下实不愿与师叔为敌。晚辈亦是要寻童姥,你我非敌是友,晚辈愿与师叔合作。”

李秋水面上一寒,“漂亮的女人向来爱说谎话,男人也是一样。你以为你能骗过我?”

慕容复连忙道:“晚辈与师叔合作乃是为自己打算,一来童姥掳走我爱妻,还在她身上种下生死符,晚辈不得已才为她得罪师叔。二来,先师生前本就命晚辈前来寻师叔。”

李秋水一怔,痴然道:“你说什么?师兄他……他临死还念着我?”

慕容复取出那幅画卷细细展开来,李秋水只见画卷之中的美人巧笑倩兮,眉目动人,那妙笔丹青自然是师兄的手笔,不消细看也知定然不会是天山童姥,心中又是怅惘又是欢喜,接着长袖一拂便从慕容复手中将画卷收入袖中,眸中更添了几丝得意,问道:“这幅画,师姊可曾知道?”

见慕容复摇头否认,李秋水朗声大笑,咬牙切齿道:“好!咱们这就去找到她,叫她亲眼看看师兄临死前念着的人到底是谁!”她双眸微挑,含情脉脉的看了眼慕容复,点点头,“小后生倒也是个痴情人儿,师叔自是信你了!”她向来偏爱俊秀少年,见慕容复相貌隽朗都丽,也数次手下留情,此刻看他自是越发的喜爱,便道:“那少女是你的妻子?”

慕容复面上微微一红,低声称是,又接着道:“为了抓紧时间,不如我与师叔二人分兵两路各自去寻。”

李秋水点点头,“好!不过师姊武功虽未曾完全恢复,却也不差,你若遇上她,只怕投鼠忌器,奈何她不得。我将这手‘寒袖拂穴’传给你,待你制住了他,却万万不可取她性命,我还要好好折磨于她!”

这寒袖拂穴亦是出自逍遥派,他如今有北冥真气打底,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随后,两人各自散开,慕容复知童姥定会去寻新鲜的活物来练功,想来不是要去御花园就是御膳房,二者之间显然更可能是御花园,但若要他守株待兔又实在难以安下心来,便又想,以童姥的谨慎定是藏匿在最隐蔽的地方,他于这西夏王宫颇为熟知,思量片刻后便径直往冰库而去。

西夏皇帝向来仰慕宋朝的文明,听闻宋朝皇宫有冰库,夏日可饮冰露祛暑,便也跟着效仿在皇宫内建了一座三层的地下冰窖,此时已是冬日,冰窖决计无人看管,确是藏身的最好去处。慕容复思量半晌,仍是决定去闯一闯。

待他进了冰库只觉寒气极盛,目下一片漆黑,他摇开火折子,霎时之间,只见火光映在冰块之上,刺眼闪耀,如在白昼。慕容复在第一层冰库内巡走片刻见并无有人,又下到第二层,仍是遍寻不见,到底不甘心,又下到了第三层,只见三层冰库一模一样,毫无不同,他心下不免失望焦急,正待转身离开,眼角却瞥到一方寒冰后面透着一缕黑发青丝,不由心中一沉,急忙奔过去。寒冰之后一个纤细的身影团成一团,满身已是结了一层寒霜,只看一眼他就知那定是燕脂。

他蹲□触手之处又冷又硬,慕容复只觉自己从未这样的焦急和害怕过,只怕自己来的已经太晚,若是燕脂已经……他竟是一丝也不敢想。只能颤抖着双手,急忙运起北冥真气为她暖身,又小心翼翼的扳开她蜷缩于胸前的手臂,直到摸到她胸口还有一丝微微的发热,终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慕容复将燕脂抱在怀中,与她双掌相抵,暗暗运起内功为她暖身,此刻才方觉得失而复得的喜悦,亦是无瑕再顾忌此刻若是童姥突然出现,自己又该如何抵挡。

火折子的火星越发的黯淡,终是扑的一声熄灭,冰库内便又归于黑暗。慕容复感到燕脂的身子渐渐回暖,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又继续凝神为她运功。也不知过了多久,燕脂渐渐苏醒了过来。她脑中犹是昏昏沉沉,只记得自己被童姥关在冰窖之中,此刻却发觉身子渐暖,也感觉到年轻男子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边,不由悚然一惊,想起了原著中童姥为了让虚竹破戒,竟是在睡梦中将银川公主送至他身边。燕脂不知童姥到底要对自己如何,若是找人来玷污她的清白,她如何能够束手待毙。

燕脂此刻脑中一片混沌,但心里却是又恨又怕,暗暗将内劲凝于指尖。当下一片漆黑,她周身犹是僵硬,武功也寻常,一旦被发现便只能任人宰割,心底也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勉力抬指循着那人胸口的膻中穴点去,然指尖还未触及却已被一双手紧紧握住,“阿脂,是我!”

那一声犹如黑暗之中的一缕阳光,燕脂怔忪之下,先是心中一喜,随即便后怕的扑入他怀中,“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慕容复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便也将燕脂紧紧搂在胸前,低声道:“幸得老天让我来的还不算晚。”

燕脂静静伏在他的怀中,幽幽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慕容复道:“我找了许久,见这里偏僻才想着试一试,谁知竟寻到了你。”

燕脂此刻周身渐暖,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心中有一个思量了许久的念头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

慕容复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燕脂却已经低声道:“我之前早就有些察觉了,却总归是难以确定。你不记得事情了以后,我在嵩山小院里从未和你说过我爹爹的事情,那日在擂鼓山,你却知道要带我去找爹爹医治。你又对西夏王宫如此熟悉,你……你从前常常来这里是不是?否则又怎么会猜到童姥竟藏匿在冰库之中……还有,那一夜,我李师叔他虽然疯癫却从不无的放矢,他唱那些唱词就一定别有深意,我当时就知道其中许是有什么机窍……后来,他给了我一张纸条,可当时遇见了丁春秋就没有来得及看。但我知你与家臣们联系,向来是靠信鸽,那纸条想必就是李师叔无意间发现的。白天你走后,我守着童姥一人,便将纸条打开了……”

慕容复心中一坠,揽着燕脂的手臂不由一紧,急切道:“阿脂,我不是要瞒你……”

燕脂却觉得心碎欲裂,垂泪怨道:“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冰窖内一片黑暗,慕容复看不清燕脂的面容,却能感觉到胸口的湿意,不由满是怜意的伸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阿脂,我确是都想起来了。我如今所言绝无半分虚假,我从前……从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活,却从没有快活过一天。我真正想起所有,是你和大哥一起失踪的那一夜,那夜我去寻你们,却在路上遇见了一众武林人,说我害死了他们的掌门……”

此事燕脂却初次听闻,不由大惊,“是秦家寨?还是青城派?难道是伏牛派?”那时他毫无半分武功,遇上这些仇家岂不是危险至极。

慕容复摇了摇头,“不,是昆仑派的。我那时全无抵抗之力,本以为必是要任人宰割,却被一个黑衣人救了。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姑苏慕容氏以兴复大燕为终生之志,生子如你实乃老夫一生的耻辱!’”

慕容复虽是复述,然语气之中亦是不免自伤与愤恨。燕脂亦是心中一酸,不由紧紧抱住他的身子,想要安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复接着道:“我那时只觉得仿佛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那些关于复国的记忆便都入潮水般涌了进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爹他竟然没有死!他瞒得如此紧,连母亲都不知道,他难道不知母亲正是为了他才悲伤过度撒手人寰!?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事,自然也都是他下得手,冤仇却要我来承担。甚至……他明知我武功全废,却仍是杀了何掌门,引得昆仑派与我结仇……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复国’二字。我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

燕脂默然无语,片刻后道:“那……那你还是要复国吗?”

慕容复叹了口气,“我再不愿背负这个包袱,那一日我听到包三哥与风四哥对公冶二哥说的话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我一人觉得复国的枷锁太过沉重。只是……邓大哥却不肯,你既是看过那纸条,可还记得纸条中写了什么?”

“是悲酥清风的配方……”燕脂伏在他怀中,一样样数:“蛙毒、乌头……毒蝇蕈、旱莲草……”这才反应过来缺了克制气味的七虫草,这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叫她欢喜。

慕容复紧了紧手臂,道:“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失忆的这段时间,我爹与邓大哥仍在为复国做准备,邓大哥要悲酥清风的配方,我便故意没写上七虫草。阿脂,我心中实是对‘复国’二字生厌,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只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清楚,我知你其实不希望我想起那些事……你其实很讨厌复国的我罢?我还记得你从前曾经说过,似我这样人是不会懂你的……”

“我……”燕脂摇了摇头,脸上微微泛红,道:“不是的,那时是我……我不懂事!”那时她又何曾将他挂在心上。“我确是不希望你复国,只是因为我心疼你,我只怕你有一日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她如何忍心看他落得那样的下场。

慕容复心中不由一涩。他从小只有父母严厉的教训,却没有疼爱,有表妹的倾情眷顾,却没有人懂他,天幸他如今有了燕脂。两个人心中再无隔阂,紧紧抱在一起,即便是寒冷的冰窖,心里也暖暖的犹如春天。

两个有情人相拥在一起,从单纯的取暖渐渐生出了几分亲昵。也不知是慕容复先低下了头,还是燕脂先仰起头,亦或是两人都情不自禁,唇齿之间已是温软的甜意,从羞怯青涩而又小心翼翼的舔吻,渐渐变成了灼热深情的吮/吸深/吻。

燕脂的全身本是冰霜,此刻也已尽化作了湿薄,紧紧贴在慕容复的怀中,几乎没有丝毫的相隔,所谓温香软玉莫不过如此。他慕恋垂青的女子,此刻就这般娇娇微微的伏在他怀中,慕容复不由喉头微哽,低低唤了声,“阿脂……”

燕脂此刻也是手足发软,被吻得有些晕晕沉沉,听到他低声轻唤亦是情动,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知这般轻吟娇/啼,煞是勾人。慕容复强自忍耐,不忍如此轻薄她,想要将她推开,然冰室内寒冷刺骨,燕脂一离开他的北冥真气便被冻得瑟瑟发抖,慕容复又连忙将她偎在怀中不再推开,一时间只觉又是快活,又是难熬。

燕脂亦是清楚慕容复犹在忍耐,还记得那日他为自己针灸时就曾说过,绝不可轻薄于她。慕容复受诗书礼仪教导,对她虽是眷恋甚浓,于最后一步总是执之以礼。燕脂却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此时只觉得两人情浓,接下来的事情也是自然而然的,便忍不住主动将面颊贴上他的。

两人呼吸只在寸余之间,慕容复的手忍不住在燕脂纤细的腰间摩挲,燕脂觉得发痒,身子不由得微微发颤,气息亦是急促,引得慕容复又是情动难抑,那腰间的衣带便也不知怎地就被挑开了,触手之物从微湿的薄衫变成了柔腻的肌肤,只觉轻怜密/爱,竟无厌足,终是又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上去。他于梦中亦曾想过这般旖旎之事,然此刻却又恍如梦幻,竟是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二人缠在一处,肌肤相接,温柔旖旎,四周皆是寒冰,燕脂紧紧偎在他温暖的怀中,竟是片刻也不得相离,到了缠绵尽处便只盼这一生都再也不要分开才好。

待情/潮/欢/爱过后,慕容复摩挲着燕脂光裸的肩膀,只觉满心怜爱又是爱不释手,忍不住轻轻印下一吻,燕脂轻吟一声,娇柔婉转,听在慕容复的耳中又是情难自抑。

二人相依相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坐起身来。慕容复搂着燕脂,与她额头相抵,柔道:“阿脂……我觉得……刚刚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候。”语气之中显是满足和愉悦。

燕脂亦是如此作想,低低嗯了一声。两人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穿好衣裳,彼此间肌肤相亲,又是免不了一番耳鬓厮磨,柔情蜜意。

火折子虽然已经熄灭,所幸慕容复还记得来时的路,牵着燕脂总算走出了冰库。二人这才发现已是月上中天,想起冰窖中呆了这么久,慕容复亦是面上微红,然此刻才看到燕脂衣带微乱,肌肤莹白却透着几分妩媚的粉意,乌蓬鸦发凌乱的散下几缕发丝垂在耳边,眼波盈盈不胜娇怯的模样,只觉心中满是爱意,几乎忍耐不住,只得执起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一吻,才算解了怜爱之渴。

在冰库中四下漆黑,燕脂倒也不觉羞赧,此时于月光下面对慕容复的目光却是羞不可抑。

慕容复微微一笑,牵着她一路小心避过几个守卫,左拐右转的终是走到一处屋门,掌下微微用劲,那锁便松松垮垮的断开慕容复推开屋门,只见此间殿内夜明珠高悬照耀,雕廊画柱,显然不是一般的地方,屋内两架高大的木柱上则挂着红艳艳的喜服。

燕脂犹在发怔,慕容复却已是拉着她径直走到那嫁衣前,只是一抽,那喜服便如一只火凤一般从立柱上飞了下来。

“阿脂,我曾说过定要娶你为妻。从前,我抱着复国的念头,只想着总要让你做了我的皇后才不算委屈你。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有那个虚无的目标了。这是预备给西夏银川公主与吐蕃王子婚礼所用的嫁衣,我给不了你皇后的凤冠霞帔,只能给你这公主的嫁衣,你可愿意嫁给我?”

燕脂看着手中精致的嫁衣,眼眶温柔,水眸盈盈,心中却满是欢喜,嘴角微扬,大声答应道:“我当然愿意。”

燕脂在偏殿换上了嫁衣,镜中的女子一身火红的长裙,面上尽是幸福的喜意,想到慕容复此刻在另一边定是也换上了喜服,却不知是什么模样?

她走到大殿,只见慕容复一身锦缎贴身的红袍,头顶羊脂白玉的幞头,身子挺拔,雍容清贵,见到燕脂眸中亦是含情,看得燕脂面上发烧,她又见慕容复提笔写着什么便也走过去,才发现是金纸黄绢的婚书,上面写的正是自己与他的名字。

“阿脂,如今我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但该给你的我绝不会忘。待我们回去,面禀了岳父,定要在姑苏给你补一场体面的婚礼!”

燕脂心中满满涨涨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两人四目相对,执手诉情,心中除了欢悦再无别的。

就在这时,猛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喝骂从门外传来:“好啊,原来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躲在这里!”

慕容复不敢随意杀掉一名西夏士兵给童姥去练功,只因西夏王宫守备森严,每天十二班卫兵轮流值岗,每班九十六个人,分为三十二组,人人皆有口令腰牌,少了一个人都会很快被发现,势必会引起严密的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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