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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似实似幻(2 / 2)

跳出来大吼的两个村民,其中一个面色满是愤怒,锄头划过一道弧线,对准穆恩的头部呼的一声挥去。

“呵。”穆恩面无表情,心无波澜,仍旧向前走。

锄头却穿过穆恩,砸在了他身后一个骑士的马头上。

穆恩丝毫没有被这怪异的现象所干扰,仍旧向前走,只是来到了村庄中央站定,不再有动作,他失去了那种隐约带着他向前的感觉。

而此时村口的冲突已经结束了,因战马骤然遇袭,马匹吃痛下将两个穿着盔甲,拿着旗帜,且毫无准备的骑士掀到了地上。

率先动手的男人嘴里依然大吼着穆恩听不懂的话,招呼着藏在工事后畏畏缩缩的村人们,不知道是哪一句说中了要害,一群人呼啦一下从工事后翻身而出,将两个刚挣脱了钳制,准备逃跑的骑士围住。

巨大的人数差距让冲突毫无悬念的结束了,村人们将骑士尸体上的铠甲扒下藏起,旗帜也丢在火堆里烧了,旗杆竟然是金属做的,火堆处理不掉,于是只好丢到穆恩所站的位置,附近的井中。

做完这些,天色已暗了下去,月亮悬于东方,散发着柔和的光。

村子里的人面色忧虑,恍然不安。

穆恩就像一个孤魂一样,站在村子的广场上,看着村民们毁尸灭迹之后,聚在自己身边,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讨论着什么。只有火堆中噼啪的声音,算是他能听懂的唯一。

村民们看不到穆恩,穆恩也对他们没兴趣,他在等,在等那种罗霞为他指方向的感觉。

突然之间,村民中有人将手指竖在嘴前,发出了嘘的声音,等广场的议论声听止之后,整个人趴在地上,耳朵贴地。

仅仅三息,那人便跳了起来,惊慌地对所有人喊着些什么。无非就是快跑啊!不好啦!之类的,因为在他喊过之后,所有聚集在广场上的村民便炸了锅,向各自的屋子跑去,期间自然少不了把彼此撞翻在地的场景。

各自回去收拾的村民陆续有收拾好了的向村外跑去,只不过原本安静的村外,像是被某个开关激活,无数火把同时点亮,赫然是一群铠甲跟之前骑士一样的士兵,已将村子包围。

跑出去的村民被士兵推搡着,殴打着踹回了村子中央,其他在自己家里瑟瑟发抖的,也被士兵们押到了广场。

一个手里拿着羽毛做成的扇子,脑袋上带着一个奇怪高帽的男人分开士兵,走了出来。一手轻摇扇子,一手捋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看起来像是参谋官的角色吧。

参谋从容地迈步,来到广场中央,似乎在问某些问题。

被集中到这里的村民们全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低头不语,看着身下的土地陷入了某种沉默。

参谋再度问了些问题,村民们只是不说话,见此情景,参谋让手下的士兵拿来了一个小旗子,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跟鬼画符似得。

参谋踱来踱去,刚好站到了穆恩现在位置的对面,手中摇着小旗,口中念念有词,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韵律和调子。

参谋摇了半天,然后将小旗抛向天空,双手上举,那小旗子竟然悬浮在空中,巧合的是,位置刚好在穆恩面前。

参谋对着小旗说了些什么,穆恩不知道,也听不懂。他只是微微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水井,然而,那旗子竟然晃晃悠悠飘到了水井的井口。

参谋一指水井,几个士兵拿着火把走过去,向里头仔细看着,没多久,便捞起来一根没了旗子的旗杆。

参谋冷笑一声,手向前一摆,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同时抽刀出鞘。

“你猜,他们是不是因你而死。”那声音再度出现在穆恩耳中。

穆恩依然无所表示,只是看着村庄中的一切。那个参谋下令之后,士兵如狼似虎的屠杀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男性村民,再将女性扒光了衣服,集中看管,各个房舍中的财物也被翻了出来,集中丢在一起。

这个过程,野蛮,高效,冰冷。显然已经驾轻就熟。

仓惶,哭喊,哀嚎,恐惧,愤怒。眼前的一切所能带给穆恩的,只有这些情绪而已。

穆恩还记得,刚刚在自己眼前被砍死的村民,正是村口大吼的那个。只是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了无畏,只有悔恨。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穆恩见到一个村民从卫兵的保护之中来到了火光汹汹的广场,对着参谋点头哈腰地说着话,并从参谋手中拿了一个布袋,看他掂起来的质感,应该不轻。

被士兵看管的女人中,一个小女孩哭着站起身,指着那人不断咒骂,恶毒与否穆恩无从知晓,只是看神情,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是痛恨和不可置信。因为那人正是之前在村口阻拦骑士的另外一个村民。只不过这之后,他的下场也不太好。

穆恩没有动的打算,也没有同声音对话的想法,他站在那里,等着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和希望,等着那种感觉再次出现。

这一站,就是很久,很久,久到穆恩忘记了许多,唯独不曾忘记罗霞的身影。

穆恩不走,不动。这调皮的世界像故意同他做对一般,他脚下的路会变,所处的位置会变,周围的人也会变。

穆恩就站在那里看了许多。

脚下蹭是大地,也曾是熔岩,亦曾是海水。

身边有战乱,有离别,有背叛,他甚至通过猜,学会了这些奇怪人种的语言。

而此时。

穆恩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除了发色,长相,种族之外,他们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对方仅仅在一瞬间之后,便隐藏了这种空洞。

穆恩记得这个眼熟的男人,不知道多久之前,那个被扫平的村落中,由水井中爬出的小男孩。

他亲眼见证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身穿黑色的华丽长袍,端坐于闪亮的宝座之上,受万人敬仰,为万人陌拜。

学会了这里语言的穆恩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登基。

只是,这经历虽然波澜壮阔,又与他何干。

“呵。”声音再次在穆恩耳旁想起,身边的景色急速旋转,分解,再组合。

这一次出现的环境,使穆恩如死水的心,也不禁跳动起来。

这熟悉的草原,还有草原上矗立的城,城门上居高临下的男人,草原上微笑以对的女人。

这赫然是他梦中的场景,而他们的对话…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女人的声音微微有些中性,穆恩早已经分毫不差的记住了她的发音,她所说的,竟然是自己猜会的那种语言。

“确实,不过无所谓了。”男人低沉又稍微有些磁性的嗓音仿佛富有魔力,让人沉醉,而他的面庞,逐渐同那登基为帝的男人重合…除了沧桑许多之外,他们竟是同一个人。

“你觉得,是我背叛了你?”女人笑了,笑的随意而亲切。

“无所谓,开始吧。”男人平稳低沉的声音背后,是穆恩见过无数次的癫狂。

接下来的场景,是穆恩三十年梦中不断回放的那一幕…城毁人亡,还有那只黑色眼白,血红色瞳孔的眼。

穆恩将手中的命匣握的更紧了,思绪逐渐飘远,一幕幕回放着至今所见的一切。回放到了那一夜,那个小村子。

“你们三天前才来收过税!怎么又来?”路障后的男人大吼。

“你昨天才吃了饭,今天就不吃了?”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的骑兵回答,也清晰地回想起来。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来那么多钱财,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我管不着,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马上将东西搬开,我们收了东西也好去下一个村子。”骑士说完,驱马向堵在村口的简陋路障走去。

“大哥!这再让他们收了税去,咱也没法活下去了,没钱买种子,又没有存粮,谁熬的下去呢啊。干脆…”躲在路障后的另一人,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可是,人家是官军…”

“官军?土匪还差不多,土匪还知道给咱留些口粮过冬呢,你再看看他们?”

“可…”

“哎,大哥!官军还不一样是人,刀子捅了也会死,别再犹豫了…”

于是,壮汉在另一个村民的怂恿下挥起锄头,将骑士打下马去,同时呼喊村民帮忙,毁尸灭迹。原本打算连夜逃离的他,却是没想到鼓动自己袭击官军的所谓兄弟,竟然…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男人在文士打扮的人面前低头哈腰,谄媚无比,同时接过一个布袋。

“大人,咱之前说好的,这钱财倒是小事,他老婆可得赏给我。”

“嗯。滚吧。”

“谢大人,谢大人。”男人转身离开,只一步,笑容还挂在脸上,头已飞出去三尺,无头的身体还继续向前走了几下,才扑到在地。

“切。垃圾。”文士丢下一张黄色软纸,啐了一口。“动作快!所有东西都带走,尤其是女人,就是为了她们来的。前线的兄弟马上得胜归来了,也得有合适的赏赐不是。”文士说完,撇了一眼脚下的无头尸体,“呵,正好送上来一个袭击官军的借口。”

穆恩就像一个旁观者,经历着某些人的人生,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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