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来到养心殿门口,一眼便见到守在门口的侍卫,那是他培养在身边最亲信的死士。
直到这一刻,漠王才彻底的相信了云傅的话,他轻吐一口浊气。
那名死士亲手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将漠王请了进去。
漠王闯过琉璃门,穿过前殿,来到了后殿,便瞧见安仁帝神色平静的斜靠在龙榻上。漠王理了理衣襟,缓缓下跪,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安仁帝微微睁眼,睨了一眼跪拜在地的漠王,用着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道:“你还记得朕是你的父皇吗?”
漠王抿了抿唇,他心中了然,大概是因为云傅得手,安仁帝如今被软禁在养心殿,心中气愤,才如此发问吧。
可既已箭在弦上,射出去便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如今就算他告诉安仁帝,这一切他都不知情,试问谁会相信?他的父皇是皇帝,是这一国之君,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傻子。
倒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漠王坦然道:“父皇一直都是儿臣心中的敬仰。”
安仁帝冷冷一笑,道:“做出此等违法乱纪之事,你说朕是你的敬仰,朕是这么教你的吗?”
漠王也不待安仁帝让他起身,自行便站了起来,看得安仁帝直皱眉,心中更是怒气更甚。
只听漠王像是自嘲的笑了几声,然后道:“自小,儿臣便没有感受到过父皇的关爱,父皇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华清宫的翎妃,还有她生的好儿子。父皇大概不知道,在那么多弟兄之中,父皇独宠十一皇弟,却也让他被自己的兄弟孤立。”
安仁帝听得喉头微微发涩,哪里需要漠王此时来提醒他,自从五年前,落儿被害得失去双腿之时,他便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这五年他才会刻意的去忽略落儿,以为这样,就会让那些人放弃。
可是安王府刺杀又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他,就算他不再去关心这个儿子,有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久居高位的他,看尽一切机关算尽,看尽一切权势争夺,他哪里会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他可以理解一些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手足相残,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还活的好好的,他底下的儿子尚且能够自相残杀,那万一他百年之后呢?是不是他的儿子们,都要斗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连一个亲兄弟都没有。
他当年尚且是安德帝亲自下旨禅位,就算是他的兄弟要争要夺,都顶不过安德帝一句话,如此到现如今,他尚且只剩下一个六皇弟,其他的兄弟自缢的自缢,死的死。
有时候他多么想念年幼之时,那么多兄弟围坐在一起嬉戏打闹,然后一同被叫到父皇的面前受训,那种日子才是真正的快乐。
“父皇,同样是您的儿子,您可关心过二皇哥?可关心过六皇哥,可会因为大皇哥的死而感到痛心?可会因为四皇哥的夭折而惋惜?您可知,我自小是怎么在宫中长大?”漠王双眼充斥着无尽的不甘之色:“您不会,您亦不知。”
安仁帝神色透出一抹丝丝酸楚,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岁,他无力道:“在朕的心中,你们都是朕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