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让我难以入睡,神魂出舍。
从没有认真的想过,未来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是像老隋,每天桃花眼灼灼的看老妈,还是像二叔,疯狂的爱过,然后疯狂的思念。
我在梦里,看到老班,他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了“明天高考!”。
老班是早上七点五十分突然通知我们和家长的,4月7号我们高三正式开学,需要家长做一些适当的防备。
老班把时间说完,停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嘶哑的又说了一句:“我很想看到你们。”
老班每次放假时都会这样的说一句,他是担心我们这些小妖,放了假也放飞了学习心。
2020年4月5号清明节,网课休息。
我和老隋坐在老妈单位的车去郊外,这是因为老妈今天要去一个地方扫墓,我们只是她捎带到路口的一个方便,这个路口离二叔的基地还很远。
老妈苗小娟绝不会利用工作的便利给我们开小灶的,这是我和老隋都心知肚明的事。
小学五年级的清明节,我们少先队排着队伍,走在人行道上去郊外扫墓。
在一个十字路口,过斑马线的时候,恰好看到那天的老妈,装备齐全的在路口护送来往的车辆。
她们雄赳赳的英姿,让我和身边的同学大大的显摆了一下。
“快看,我妈妈!”我很兴奋的小声和他说。
“哪个?是那个高一点的还是矮一点的?”同学的眼镜往上抬了抬,眯起来一只眼睛,两只手比成虚握的拳头状放在睁开的眼睛上,做着一个标准的瞄准姿势。
那个高一点不是,矮一点的也不是,我妈妈明明是个女的,他怎么会看不到呢?
“那个很漂亮的,就是在警车旁边的那个呀。”我还是很焦急的和他讲,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妈妈是一个很漂亮的交警。
“啊!你妈妈有车呀,那你干嘛不坐她的车呀?你看咱班同学都有好几个人坐车去的。”他的望远镜很快的撤回来,两手放进校服裤兜里。
回头看我的一双眼睛露出不理解味道,好像是我没让他做上车。
有人在一分钟就会成了伟大的哲学家,有人在三分钟就参透世间百味。
我在那瞬间知道,老妈对我的严加管教是多么的有效,我学会了闭嘴,心里想着,警车好像都是抓坏人的。
此刻我和老隋坐在警车里,心里都突突的跳,浑身都不自在,这个待遇没有想象那么美好。
车窗外的街道干净,没有往年初春的热闹,几辆匆匆忙忙的轿车跑在潮湿的街道上,这是环卫工刚刚做了清扫吗?
路边的迎春树枝上,有些枝节剥了层薄皮在风里唰唰飘,那冒了新鲜的褐色,是要鼓出来的花苞吗?
一只没有主人跟着的小狗,在一个窝风的超市门口迷糊着,瞌睡的毛头忽左忽右,它昨天晚上是没有睡好吗?
一个送外卖的人,穿成了刚从太空回来臃肿的样子,在一家门店等待,很平静的站着。
老妈见我一直不说话,以为我还不太适应出门,理解的和我们说,街上的潮湿是消毒水,今天清明节路上会人多,先做好一些防备措施。
街上的行人就像老妈说,很多!
三三两两的人们也都捂紧了口罩,裹紧了衣服,拉开距离低着头慌忙地走。
看不到他们的脸,也看不到他们的手,只有行走的起来的风在他们的裤腿上滑来滑去。
我心里突然很难过,这些人可能就是老妈说的多吧。
我坐在车里,能从街这头看清街那头的广告牌上的字,还能看清广告牌上贴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写得很清楚的字“寻宠物”。
以前的这个街上,你不跳起来都找不到和你一起逛街的乔钺,尽管乔钺的个头才一米七高一点。
我和老隋被老妈捎带,放到了一个城外路口,老妈把我衣服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系好,使劲的踮起脚尖,抱抱我。
老隋主动的抱了老妈,两个人在我二叔的注视下说了悄悄话,然后分开。
我二叔还是很潇洒的骑着单车,他的身旁除了金条还有一辆单车。
金条见到老隋,竟然无比的激动,摇着宽大毛茸茸的尾巴,立起身子,在老隋的胸怀里打了几个喷嚏。
太阳斜射在郊外的玉米地上,翻起玉米叶子光滑的那面,灰黄灰黄的亮。
风干爽的贴在额头玩耍不刺疼,然后贴着地上摇曳低矮慌乱的野草。
寒冬的迹象已经没有了,偶尔能看到的残雪还是背阴的地方,躺倒的玉米杆下面。
这种残余痕迹倒好像有些珍贵,好像是初春做了什么,让残余的雪块儿委屈了,缩成青白色的凉。
水泥路一旁栽了些树,伟岸坚挺的松树,树冠的灰绿色在清白的阳光里厚重。
金条站下脚步,在一棵稍粗壮的松树下站住,它回过头看向我们,等我们一起看向那棵松树。
原来这里有些热闹,十几只家雀在松树下飞来飞去,啾啾的鸣叫,一下把松树膨胀,一下又把松树摇晃,偶尔落下两片树鳞,也成了它们追逐的游戏。
天上的白云被风扯成了大片的带籽的棉絮,铺满了原本蓝色的空中,显得太阳光湛亮。
我二叔的犬类基地就在一片松树围起来的地方,离着老远,金条就把头仰得高高的,向风中大吼了几声。
就在我愣神的看它,我的耳边霎时响起回音,“嗷嗷嗷”的响彻云霄吼声,震得我两条腿哆嗦,心里默念,老妈,你是要把我送来喂藏獒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