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骂对方居心叵测,一方则骂对面冥顽不化。
两方争吵不休,直到如今也没有个定夺,这也是魏宫守与血衣侯两人关系恶劣的根本所在。
如今五大州的义军组织又有星火燎原之势,尤其以东方青木州的青天盟最为势大,以本地后土州的虚妄庄最为隐秘难缠。
国号为“天荧”、国祚已延续八百年的朱氏帝国,此时正值外忧内患之际,朝中有识之士无不为国担忧,这批骨鲠之臣却终究不占多数,势单力薄、人轻言亦微。
这不,东方青木州前阵子又来了一次“大手笔”,青天盟逆贼竟公然杀进州府,抢钱抢粮,好一番无法无天!
于是今日朝堂之上,以魏宫守、血衣侯为首的双方难得放缓龙椅上的事儿,就这平乱一事商讨起来。
议会已近尾声。
有一中年官员汇报道:“青天盟反贼人数众多,粗略估计有十万之数,据点分布在深山、密林之中,难以一网打尽。”
中年官员说话时,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空无一人的的龙椅,他不敢流露出稍许目光偏移,就怕给误会了在为那边站队。
这中年官员人隶属兵部,若说朝中可还有两不相帮的中立派,那就只有兵部了,这还多亏了兵部老尚书的恪守底线——要老子调兵没问题,要么虎符在手,要么皇帝开口,除此之外没有商量。
兵部老尚书姓亓名洪,今年已七十有三,花白头发,神情萎靡,俨然一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模样。他为三朝元老年岁已高,又手握兵权是朝中重臣,因此先皇驾崩后,被特设座椅,不必站立议事。
此时这位亓洪大人接话道:“这次袭击州府的青天盟逆贼多数是被剿灭了宗门的武林中人,个个身手矫健,杀完人抢完粮,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就像泥鳅入了塘,难抓,难抓诶。”
亓洪说话时一双眼睛就瞅着血衣侯,言下之意无言而喻,是你血衣署留下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去。
这血衣侯没有站在群臣之中,反而站在龙椅左侧,他身边是垂帘听政的皇后娘娘。
龙椅右侧则是那莹妃抱着儿子朱晟,坐在临时设立的椅位上,太监总管魏宫守在一旁负手而立。
滑稽不堪。
血衣侯道:“不劳亓大人费心,对付那些个武林中人,血衣署手到擒来。只消亓大人将青木州兵马暂借本侯驱使,不日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亓洪睁了睁昏昏欲睡的老眼,出人意料的松了口风,道:“此事单我说的可不算数,问问魏总管的意思?”
魏宫守笑道:“鹰抓兔子,猫捉耗子,专业事就交给专业人去办儿呗,咱家反正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瞟了一眼血衣侯,继续道:“也整好让大家瞧瞧侯爷的能力,有没有能耐去做那摄政王。”
血衣侯皱了皱眉头,这老太监真是一日不恶心人就不痛快了?
一旁坐着的皇后此时道:“好了,一切以平乱为重,亓大人若无异议,平乱一事就由着血衣侯去办吧。”
亓洪那边半天没动静,再一看,这位老尚书竟垂着头,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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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仙窟。
诡蛇已经很久未曾出现在阴牢中了,鬼医倒是时常有来,却没再使用过“前尘旧梦”了,不论是叶胜青还是陆离,都十分难得的,没再受过那梦魇之苦。
自从上次之后,鬼医也再没给过陆离任何暗示,那一枚朱红色药丸亦再没给他服用过,陆离的功力逐渐在朝巅峰恢复。陆离猜测,若是没有鬼医那枚朱红色药丸,单独的软骨丧气散对自己好像不起作用了?
至于那张羊皮纸,上面记载着《万象森罗功》有关“易容术”的部分功法,内功核心却只字没有,对陆离或者叶胜青来说可谓是鸡肋一般,这张羊皮纸更多的意义是无相天狐在宣告自己的到来罢了。
但叶胜青提议还是练上一练,聊胜于无嘛。他几十年前便对师弟这门武功深感好奇,与无相天狐眼馋他的《风之痕》是一样的道理。如今终于有机会窥探一二。
羊皮纸记载的残篇其精髓所在,不过“模仿”二字。靠此功法在长期“模仿”中让使用者从内到外、从样貌到气质、从身高到体型都无限趋近本尊的一门神奇功法。
为什么又说其鸡肋呢?这功法毕竟残缺不全,要“模仿”成功一人极为不易,对牢中二人来说,模仿对象更是只剩彼此,故而要借此脱困,意义不大。
陆离以叶胜青为对象,叶胜青则把陆离当目标,两人互相模仿,数日的潜移默化中就连二人自己都未曾发觉,竟与对方越来越相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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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该了血衣郎孙挂柳执勤,白面男子司无正与他交班时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狭长眼眸狠瞪了孙挂柳几次,若眼神能杀人,孙挂柳怕是已经死了许多次了。
这孙挂柳却一反常态,竟对司无正笑了笑。要知道,司无正自打认识血衣郎孙挂柳起,就从未见他笑过,这人对谁都是一张冷脸相向。
这一笑反倒是司无正被吓到了,白面男子不愿多留,拿出一块印有白虎花纹的铁牌,将其插在石门旁的凹槽中,略一转动,便听“卡嚓卡嚓”的机关声响起,石门应声而开。而后司无正再不停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铁牌为困仙窟的开门“钥匙”,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共四块。血衣侯手握青龙牌,魏宫守掌着玄武牌,剩下的白虎、朱雀二牌则分别给了司无正、孙挂柳二人,方便他们看守与管理。
石门关闭,孙挂柳取出来自己那块朱雀铁牌,端详把玩了一下,将其插进凹槽内,没有转动。他像是第一次来困仙窟内一样,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巡视过去,大多牢房是空的,彼此相邻的更是只有叶胜青与陆离二人的牢房,故而特别显眼。
孙挂柳在陆离牢房外停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他又不经意的瞥见了隔壁的叶胜青,孙挂柳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叶胜青牢门口,好好打量了下他,而后拍手笑道:“原来如此。”
陆离有些摸不着头脑,叶胜青更是罕见的没有占嘴皮子便宜。这位四肢经脉俱断的汉子只是沉声道:“师弟,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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