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尔敢!”曹琮一把将茶碗丢了出去,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白永安就破口大骂起来,“你既然知道我曹家是何等人物,还不赶快老是听训,怎么还敢在某家面前反唇相机?怎么?你是活腻了吗?”
“不敢。”白永安忽然仰起脖子,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回道,“白某就算是活腻了,也不会到衙内这里来浪费时间,左右你也砍不死我,枉费了你出生在武将世家。”
说吧,他立刻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曹琮哪里会让他就这般离开,当即大喝一声,将这里的仆人小厮全都招呼过来,准备直接给白永安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白永安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用鼻孔插了他们呼了几口气。
那几口气擦着鼻腔而出,分明是在说:“哼,老子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你们敢动我吗?”
别说,这些个仆人家丁们,平时没事就爱打听个东家长西家短的,
所以他们当然知道这个白影寒,对于如今的官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虽然说,小皇帝现在还没有亲政,大权都握在太厚手中。
但他们毕竟只是一群仆人,相对于皇帝来说,即便是那种没有真正的皇帝,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因此即便主人家恼羞成怒,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白永安,他们这些仆人也不见得愿意豁出性命去,陪着主人一起送死。
要知道,宋朝对人身依附关系已经进行了大范围的改革,像唐朝以前那种私人部曲已经非常少见。
即便是富贵之家所蓄养的奴婢,虽然也有一部分像以前一样世世代代为奴的,但也有了很多是从社会上临时雇佣来的。
这种契约奴婢制度,算得上是宋朝的一大特色。
制度之中,不但规定了奴婢签约的期限,还明文规定了奴婢的人身安全范畴。
若是放在以前,主人家杖杀奴婢,或许也没多少人去管。
但到了宋朝,类似的情况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改观,再过几十年,就会出现一位宰相家的小妾,因为杖杀奴婢而闹出轩然大波的事情。
话说那位叫做陈执中的宰相,在北宋前期的法律圈子里,可以说是非常著名的背景板。
再过几十年之后的几十年,他的儿子长大成人之后,竟然因为想要回到繁华富庶的汴京城,而用十分残忍的方式杀掉了自己的母亲——当然并不是亲生的母亲,而正是之前提到的那位丈杀奴婢的小妾。
有人说这种事是报应不爽,也有人说那个儿子的媳妇是专门来报仇的,但无论众议纷纷到何等地步,陈某人的背景板算是当定了。
没有人愿意在汴京城里成为背景板。
这对于声望是有很大影响的。
尤其曹家这种人家。
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动手打了白永安,那他们就不是背景板了,而是肇事方。
这种漩涡她们可不能掺和。
因此,仆人们虽然听到了主人家的命令,却也没有多少人敢敢冲上去和白永安大打出手。
左右,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签了契约才来的,大不了直接撂挑子不干走人就是,再者说了,宋朝也是颇为保护他们这群奴婢的合法权益的。
所以,他们也不太担心主人家会事后报复。
当然,曹家这种将门世家,因为经常从军队当中招收一些听话伶俐之人充当奴仆,所以在关键时刻也并不是没有人愿意冲出去卖命。
因此,白永安的那条小命,在这里也并非全然保险。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突然拦住了那几个莽撞的家。
对于曹家来说,他们确实有失莽撞。
至少,那个发出声音的小姑娘是这么认为的。
“都给我住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拎着一根比他高不了多少的木棍,突然从后边的不知什么地方转了出来。
这小姑娘开口可不简单,当着几个魁梧的奴仆就呵斥起来:“老娘正在后面练习枪棒,尔等这群畜生,不知是哪里借来的狗胆,竟然敢威胁我曹家的客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家的颜面还往哪里搁?”
一众仆人也不多加解释,更不会将身后的曹琮牵扯出来,只是唯唯诺诺的躬身应命,然后老老实实的退了开去。
小姑娘显然非常满意他们的表现,但旁边的白永安还得应付一下,于是她微笑着走了过去,先是完完整整的行了一个女子的礼节,然后才不失恭敬的说道:“先生,我已经从仆人那里得知,玉津园里的那个学堂,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何况教化万民,本来就是朝廷该做的事情。这样吧,你所带来的生意,无论是什么,我曹家都愿意出上一份力。”
白永安微微愣怔片刻,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话如此霸气。
但他也有些迟疑,心道这个女娃娃说话不知算不算数。
可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女娃娃却突然再次开口。
“先生不要怀疑。我家四伯,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边将之一,纵然别人不同意,他也会同意的,毕竟先帝的知遇之恩,一场三都谷之战,可报答不完!”
听着对方清脆的嗓音,再体会一下话语内容所包含的意思,白永安知道这小姑娘已经给足了面子,当下他就算是还有些怀疑也不好表现出来。
因此他立刻躬身应是,然后行礼离开,权当是完成了此次来曹家的使命。
然而,曹家的那位小姑娘,或许是沾染了将门风范的缘故,竟然准备将一诺千金的信条发挥到极致。
等到白永安离开之后,她就立刻钻进马车,踏上了前去拜访四伯的路。
至于那位小叔叔,呵呵,让他继续和茶杯较劲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