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黑着呢!”鹿隐继续往上爬,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将挡道的枝条杂草斩断。
温乐公主尚沉浸在震惊当中,难怪听周毓说这圣火教的人如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总能在官差赶到之前逃之夭夭,如果刺史都同圣火教狼狈为奸了,那把官差跑断腿累到死也抓不到人!舅舅和驸马他们兴许还不知道这事,指望他们来救她是指望不上了,别被狗官骗得团团转就好!
“你认识马嵬驿的驿长吗?”温乐公主问道。
“认识,叫吴祺,是阏逢护法座下的莲心使者。据说他叛教了,阏逢护法若非出了事,估计已经将他给清理了。”
“我听他们叫你鹿隐尊者,你在圣火教是什么位次?比莲心使者高吗?”
鹿隐笑了笑,道:“圣火教有十大护法,每位护法下面有十名莲心使者。莲心尊者的位次比使者高比护法低,但只听命于神女,算是教中的监察使。目前除我之外,教中还有两名莲心尊者,一个叫青鸾,一个叫云松。云松……死了,青鸾,瞧着也快了。”
温乐公主虽然听得不甚明白,但从他后面明显低沉下来的语调中,也感受到他心情的起伏。
“你们的名字都不是本名吧?”
“在邪门歪道上混的,谁个敢用本名?我们的名字都是廖刺史起的,想不到吧?廖刺史可是高中过探花,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前面一两年他还会来总坛看看,后面来都不来了。”
“为何不来了?”
鹿隐停下来,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眼温乐公主,见她发髻散乱,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灵动有神,他笑了下,道:“你是尊贵无比的公主,从未受过这样的苦吧?父亲是皇帝,母亲是贵妃,昭阳护法有句话说得不错,你真是太会投胎了。”
温乐公主爬得有些累了,单手扶着树,弯着腰,气喘着道:“生在帝王家,确实好。一言,可定人生死,己所不欲,可任施于人,被他打了骂了欺辱了,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人上人,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哪能不好?如果可以选择,下一世我也要生在帝王家。”
鹿隐神色微凝,怎么感觉她说的话和她想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反呢?她说这些话时原本晶亮的眸子都变得有些黯然。民间相传她和柴少主联姻的目的是朝廷为了拉拢柴家军,而柴少主根本不想娶她,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且不喜爱自己的人,还要去到那离家数千里的边关,她对父母一定很失望吧?
“圣火教的人多半出身穷苦,别看神女如今颇有威仪,她原来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她对读书人非常敬重,对廖刺史她的这位义兄更是言听计从。圣火教初创之时,干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事,民间都当九天神女是三霄娘娘合体下凡来救苦救难的,对神女很是拥戴。后来,随着信众越来越多,他们就在教徒的狂热崇拜和信任中迷失了自我,真当自己是下凡的神女、通天的护法。他们大肆敛财,过着奢靡无度的日子,尤其在偷盗了法门寺的宝塔地宫后,他们就更加沉迷于安逸享乐,时常聚众淫乱,寡廉鲜耻,毫无底线。总坛已被他们变成了一座**,这也是廖刺史再不来的原因。他虽然看不惯他们的做派,但又想利用他们为他效力。”
温乐公主有些明白他为何要救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