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非晚感到意外的是,吴夫人竟笑容可掬地摘下腕上的两个翡翠镯子,竟不由分说给她们姊妹戴上了。
一人一个。
“这镯子原是去岁我家老太君寿辰,夸我孝顺懂事,赏我的,说是她老人家压箱底的宝贝。”
言语之间,竟全是对非晚姊妹的看重。
非晚低头瞅了眼手腕上沁凉的镯子,碧色清透,如一汪寒潭清水,似要滴出来一般的。
这翡翠贵重。
但非晚不紧不慢,款款欠身。
“谢吴夫人。”
“这两个丫头,怎受得吴夫人如此大礼?”
陪座的小韩氏吃了一惊,扭头瞅了眼西凉媚,却只凄凉地收到两枚金戒指,心中登时不是味儿。
只是吴夫人是贵客,身份比她尊贵太多,于是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压着愠恼轻斥非晚姊妹:“你们俩怎的如此不醒事?”
非晚在人前也不好怼她。
好东西她们有的是,首饰匣子里随便翻翻也能找出几块这般成色的。
母亲生前留下一对翡翠镯子,成色比这个好,还比这大了一圈,另外有串翡翠项饰,上面的数珠儿有一百零八颗,那才压手呢。
但这显然是贵客给的面子,小韩氏也不怕失了主人家的体面?
非晚轻抬葱指,便要依言顺从地摘下。
吴夫人不免急了,立刻伸手过来阻止。
“快别动。”
一面爽朗笑说:“老寿星见外了,当年我与嘉楚伯夫人也有数面之缘,交往甚笃,只是未曾见过这两个女孩子,今日一见,方知可怜可爱的紧。”
非晚细细地打量着吴夫人的眉眼,只见她身材高挑纤瘦,容貌出色,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格外精神,瞧着就是爽利之人。
她登时想到这位吴夫人的来历了。
吴夫人的相公原是钱侍郎手下的工部郎中,一直被压得死死地,好处拿不多,却经常替钱侍郎背锅。
前世这一年的夏天,江南暴雨引发洪水,冲垮堤坝,御史台最后查出是工部贪污了工程款,造成堤坝年久失修,那位吴大人在狱中畏罪自尽。
可令人意外的是锦衣卫查封吴家,却没有搜出多少银子。
而这位吴夫人最后竟委身钱侍郎,做了妾侍,可一年之后却发生钱侍郎被刺,差点送命的怪事,对钱侍郎动手的就是吴夫人。
这是前世西凉媚嫁进钱府之后,回来当故事讲给她们听的。
就在小韩氏再要再推辞时,帘下又有人报:“禀老太太,太太,长宁侯夫人的轿子到二门了。”
只见小韩氏眼睛一眯,表情更疑惑了。
“是哪家?”
下人又道:“是长宁侯府。”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花如雪母女像被电击到一般,惊得立刻又站起身,匆匆前去迎接,须臾,母女二人左右扶着一位妇人,有说有笑地进来。
吴夫人的表情有些着急,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当着许多人不好开口的样子。
见那妇人进来,便立刻起身,过去问候。
此人应该就是长宁侯夫人了。
非晚瞅着长宁侯夫人,几乎掩饰不住笑意。
长宁侯夫人比吴夫人矮了半个头,长相还算秀美,但穿戴得十分讲究,一身织金缎的云锦,却是稳重大气的石青底色,气势逼人。
仿佛不是来窜门子的,而是来朝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