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穆谨止的真情多金贵啊!
这个世上,他直将那颗长满紫癜的赤子心给了她。
能救他的也只有她,她远在千里之外。
又或许早已忘却了他是谁。
穆谨止几乎认定,那一天在古府的事,只是他如数家珍的回忆,是只属于他的,因为她作为古家小姐有太多太多美好的日子了,而他能想起来的好一些的回忆,只有与她待在一起的那一天。
直到有一天,翊国王君想要选一名公子,作为翊国的眼线前往琮国。在所有世家公子都避之不及的状况下,他告诉王君:我愿意去。这位名声颇不好的公子哥一夜之间转变得勤奋刻苦,日日苦读,不再喝酒也不再四处逛青楼,只一门心思地读书。终于在一年之后通过考核,来到琮国。
举国欢腾为他送行,一众大臣各怀私心,但终究自己家的孩子不必去过提心吊胆刀尖舔血的日子了,他们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高兴。只有他,满心都是欢欣和解脱,他暂时的没有了那些堕落的行迹。
她还是救了他,她是他的希望,他向着希望而去。
在路上的那些日子,他幻想她现在的样子,大约是个十一岁的姑娘了吧,他想着想着,便在马车上发笑。
谁能想到,他刚到琮国,老天就跟见不得他好似的,一到电光,直直劈过来,劈在他脑门上——翊国王君赵庆义要清权臣古壑!这还没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雷,落在他脚边就炸了——古壑全族覆灭,只留下一个幺女,是王君的血脉。
他着急忙慌去打听,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古壑只有一个女儿,他心心念念的她,没死,可却是琮国王君的女儿,是仇人的女儿。
他再度陷入崩溃,陷在自己疯狂的纠葛里。直到多日之后,他才知道古合清杀上了琮政殿,以一己之力杀了一匹将士,最后自废了筋脉,差点就此殒命。纵使活回来也留下一身伤病,伤及根本。是啊,古壑才是她真正的父亲。
他又发疯似的心痛悲苦,其实赵庆义,根本就是他们根本的仇人。赵庆义杀他父母,赵庆义也杀了她的父亲。
他彻底清醒了,他要为她为自己报血海深仇,他开始获取得赵庆义的信任,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哈巴狗的窝囊样子,赵庆义把他当成了刀,他越来越恶心自己,直到魂灵里所剩无几的洁净都被日益掏空,他还是堕落成了一个无恶不作天诛地灭的人,他开始憎恨这人世了,所有人都比他干净,只有他无可奈何的一身污秽。若说他还有哪一点高洁,便是那颗坚定的复仇之心。
这就是命吧。
穆谨止眯着眼,咽下杨素淳喂进他口中的那口酒:古合清,我此生就是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了。
榆次缓步踱进一处酒楼里。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即刻便迎上来,堆满横肉的脸上是一副花一般的笑容:“公子,里面请。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榆次脸上很勉强的挂了个有礼的笑脸,实际上心里头不知将这处地方翻来覆去骂了多少回:“许成渊怕不是脑子抽风了!”
“我找一名叫千支花簪的公子。”榆次答道。
老板娘更欢腾地笑起来,眼睛都陷进周边的横肉里,只剩下一条缝:“哎呦,娇客呀,公子您这边请,千支花簪公子在二楼的雅间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