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微微点头,欲走出船,想到什么,转头又问:“这船,为何只有船坞,无桨也无棹?”
宸妼答:“不需要那些,这船,不走。”
榆次便不再多问,抬脚行出船坞,却听后头宸妼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来,竟隐隐还带着乞求:“拜托了。”
榆次偏过头,轻轻颔首,接着便昂首跨步走出去了。
宸妼自在船坞中又待了半晌,看着火烛发了一会儿呆,继而拿起纱罩,吹了火烛,也走出去。
她回到小酒馆,厢房中却没有云心的影子,她的心即刻慌乱起来,遮上纱帘又匆匆出去找。
长街灯火漫漫,白桃主河中飘着船只千帆,平凡的百姓人家在夜里放河灯祈福,在长街上听小曲儿,处处都是白桃野香,她才知这是白桃小县一年一度的白桃节庆。她心中安了几分,云心贪玩,定是去耍乐了。
正想着,身子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拦腰带进怀里,迎面而来的是一段脂粉香,那两只圈在她跟前的袖口却是一寸紧口的皂色窄袖,绘着平素纹。
宸妼把手覆上去,轻笑道:“好一个男装佳人。”说着手上用力把身后的人拉到跟前,云心头顶着银色发冠,一身皂青色的小胡服,清清秀秀地看着她笑,宸妼端详了一番,道,“阿合给你发的银钱,都被你这样胡乱花了,她也不说你?”
云心闻言,以为宸妼是觉得自己不好看,她低下头,略有委屈的扒拉几下袖口的纹理道:“我家姑娘什么都依我的,觉得我穿什么都好看,耍的剑花都一流。”
宸妼拍拍她低下去的脑袋道:“是好看,剑也耍得好。”
云心还低着头,脑子里的反应慢了半拍,半晌反应过来,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真的?”
宸妼牵上她的手往前走,边走边答:“真的。”
云心嘻嘻笑起来,任由宸妼拉她往前走,两人就这样在长街上走了半晌,云心突然撒开牵住她的手,宸妼困惑转身看她。
云心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宸妼!”说着手疾眼快,在窄袖中抽出一支簪子,插入宸妼发间。
宸妼愣了一下,没有出手制止,这个世上能迅捷出手却让她毫无避闪之心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孩儿。
为了她,她做任何事都愿意,哪怕是要对仇人相护。
只要眼前的人一笑,她的余生就还有光。
“宸妼!好不好看!”云心兴奋的声音传到耳畔,把宸妼的思绪拉回来。
宸妼眯起眼睛,努力遮掩住眼睛里的眼泪:“我看不到,不知道好不好看。”
云心道:“也是!”说着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大摇大摆的还带着欢脱。
“去哪里?”宸妼的嗓音比平时软了好几度。
云心大大咧咧没觉察出不对,自顾自兴奋道:“去找铜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