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事,有大事!周子文在府衙门口敲鼓,他又要告状啦!”
“他不怕被打死?前头已经告输了,再告要挨板子的!”
“不知道啊,他在击鼓呢,击得可响了。”
“难道这回告的跟先前不一样?”
“可还是告的苗同知啊。”
“走,赶紧瞧瞧去,看他能告出什么花来。”
路人听了这话,立即成群结伴地到府衙里去看热闹?
然而,此刻府衙的大堂里,上回没露面的州府大人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安琥途和卓北平坐在他下首。
但更让顾知夏惊讶的是,王县令居然也在。
虽然心中惊讶,但是顾知夏这会儿还是垂手立在内衙中央,神情泰然,一双圆圆的杏仁眼格外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迎上王县令的目光。
杨志安就在自家娘子身边,自然看到了他们的互动,心头微醋,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场合,他只好压下心头醋意。
州府大人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他此刻也很是惊讶。
他万万没有想到,周子文之所以会再次将这件事闹出来,竟是因为这个年轻的小娘子。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小娘子竟然还请来了路言驿的大人。
路言驿,这是一个荒弃到普通人根本已经不可能知晓的衙门,这位何姑娘竟然能去申诉。
尤其还听说,这位姑娘不仅申诉,而且还能在两天之内,拿到了通政司的紧急状令。
这说明,这女子上头有人啊!
州府大人也是听了卓北平的解释,又将紧急状令认真看了两遍,才确定这是真的。
所以,眼前这位是普通的村妇吗?显然不可能!
清晨特有的宁静中,传来一阵急似一阵的击鼓声。
州府师爷终于开口了:“属下叫人去升堂?”
州府大人望向卓北平。
虽然路言驿已经算不上是个重要部门,但卓北平毕竟带着通政司的状令,所以卓北平这会儿的身份便不同一般。
卓北道:“先把原告接进县衙,带通政司差役一同去传被告。”
州府大人点头,看向师爷,示意他按卓北平的意思去办。
苗同知此人素来跋扈,府衙的衙差也惧他三分,只怕是控制不住。
然而,省里来的差役却不认他这个账,必不会留情面。
片刻,师爷安排妥当又进来了,他道:“周子文已在前衙安置,州府的衙役刚刚想去,属下没答应,眼下由通政司的大人在那边守着。”
州府大人点点头,看了看卓北平,看来,苗同知这回是真的要糟,府衙里与他亲厚的人这下是全都帮不上忙了。
卓北平请问:“州府大人是打算在前衙大堂审案,还是在内衙?”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大荣朝不少知县,其实不在大堂审案。
大堂审案往往有很多百姓围观,必须正襟危坐,相当一部分官员并不喜欢时时处于众目睽睽之下。
所以他们会命衙差将双方带到内衙,进行不公开审理。
尤其今日此案,涉及到本州府同知,审理必须慎之又慎。
加上……
卓北平不由望了望顾知夏。
苗同知不是重点,这位小娘子才是啊。
能这么快弄来紧急状令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啊。
显然州府大人也想到了这个。
州府大人道:“苗同知横行霸道,本该公开堂审,方能以儆效尤,但这事与杨家娘子无关,这公堂一会儿会有百姓围观,为了杨娘子的名节着想,杨娘子可否回避?”
顾知夏倒不怕什么名节不名节,左右杨志安也在,只要他不说什么,她就不用担心。
顾知夏知道,她这回去路言驿,已经狐假虎威唬住了州府大人,这种时候她就更不可能走了。
顾知夏笑道:“谢过州府大人的好意,民女不在意这些。
州府大人说得对,此乃本县要案,公堂审理也更能彰显知县大人的威仪。”
这话,沉浮官场多年的州府大人哪里会没听懂?
这个叫顾知夏的村妇,到底是何方神圣,安排了这么周密一个局,将自己的内心如此犀利地洞悉。
她是暗示自己,作为一个屡被掣肘的州府大人,可以通过在众人面前将苗同知碾压入尘埃。
以此来确立自己在州府的威信,给那些不服管理的地头蛇们好好来个下马威。
她不是才十几岁的年纪吗?
也太懂官场了,这女子实在有点可怕。
州府大人深深地望她一眼,才转身对师爷道:“传令,等被告一到,立即升堂!”
见状,顾知夏满意了,她这一趟两趟的终于没白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