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极殿里的所有人,包括顾知夏自己在内,都以为岐王会将擅闯进去的她处死,就算不处死,也会要她半条命,可出乎意料的是,岐王不但没有处置她,还一点脾气也没发,反而是自己陷入了沉思。
走出清极殿的时候,王后用充满惊奇的眼神看着顾知夏,说:“大王向来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从来没人敢跟他顶嘴,要是换做以前,你这可脑袋早就不保了,今日他一反常态,居然没有降罪于你,实在是算你走运了,以后可千万莫再这么鲁莽,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明白吗?”
顾知夏其实自己也吓得不轻,完全是在故作镇定,此时后背早已是一片汗湿。
“我知道,让娘娘受惊了,真是对不起。”
“你啊,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王后摇着头笑了笑,望向远处的天,蓦然叹出一口气。
也不知大王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是否经过这一闹,反而又与她越走越远了。
王后带着身边一宫女大闹清极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后宫,成为宫人和妃嫔们的热谈话题,很多人都好奇拿命胆大包天的宫女究竟长得什么样,私下里猜,肯定是娇媚无比,美得冒泡了,否则大王怎可能不治她的罪?
于是乎,三三两两地相约来到西凤宫,以给王后请安为由,都来看看这女子的真面目。
但顾知夏早就猜到后宫的人会这么八卦,所以每次有人来求见王后,她便躲起来,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后明白她的心思,也帮着打掩护,每当有人问起,就不咸不淡地说:“那丫头啊,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你们来得不巧。”
然而,一回是不巧,两回还是不巧,三回总不能还是不巧了吧?连借口都用的同一个,谁还瞧不出王后是在敷衍她们?
于是妃嫔们又开始猜测王后这么做的原因,不少人认为,王后之所以把人藏起来,是要将她偷偷献给大王,在那之前先防备她们,担心她们对她不利呢。
王后也实在太多疑了吧。
这个言论一出来,大家嗤之以鼻,假装一点也不在意,私底下却开始忙着打扮自己,研究驻颜之法,就连某些个仗着年轻美貌的,也开始养生了。
对于王后要把自己献给岐王这样的言论,顾知夏表示很无语,并未在意。
值得高兴的是,几天之后,岐王来了西凤宫,还跟王后聊了将近一个时辰,至于他们具体聊什么,顾知夏并不清楚,但看岐王出来时,面上带有笑容,他走后,王后也心情不错,她便猜,应该两人相处很是不错。
事实证明,她猜的不假。
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岐王过来得越来越频繁,虽然每次都只在西凤宫坐一坐,并不过夜,但跟从前相比,已经有了太大的转变,王后终于看到希望。
她握着顾知夏的手,满怀感激道:“知夏,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日冲进清极殿,胆大包天地骂了大王一通,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变化,本宫真是欠了你一个大恩情。”
顾知夏当时只是气不过,一时被愤怒冲昏头脑,就冲进去了,根本不曾想过后果,更没想道会有这样正面的效果,面对王后的道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只要娘娘跟大王和好如初,知夏就放心了。”
王后微微蹙眉,叹道:“和好如初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毕竟我们不是普通的民间夫妻,有些东西,始终会横亘在我们之间,成为永远抹不去的隔膜。”比如王权富贵。
只要他还是岐国的王,她还是王后,方家手里还有兵权,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回到当初。
这是现实,即便不愿意接受,也必须接受。
顾知夏明白这一点,但仍然觉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只要沟通到位,就能使很多没必要的误会解除,拉近彼此的距离,让那层隔膜越来越薄。
“娘娘跟大王,是不是还没说起过方家的事情?”
“这是大王的心结,也是我们之间当初疏远的最大矛盾点,本宫实在不敢提起。”王后摇头说。
“既然方家并没有二心,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您越是憋着,大王越是会觉得你心里有鬼,依我个人之见,娘娘还是找个时间,与大王好好说说为好。”顾知夏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她不知道的是,王后虽然对岐王没有二心,方家那些人却未必跟她一条心,当年方家扶持岐王登位,图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位,他们想把岐王掌控在手里,做幕后的国家掌权人。
随着岐王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大,慢慢脱离方家掌控,方家的势力就逐渐衰落了,方家人也越来越不满,这些年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太子身上,企图重走几十年前的路。
因此王后实际上并没有底气去跟岐王说,方家对他没有丝毫异心。
“你说的,本宫会好好想想。”
顾知夏察觉了王后有心事,也不好追问,便没有多言。
这日午后,王后回屋睡午觉去了,顾知夏便在寝殿前的花园里溜达,现在王后把她当成贵宾供着,每天除了陪她说说话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己支配,而她通常就会坐着吃吃点心喝喝茶,再看看书,又或者揪着王公公等人唠唠嗑,过得好不惬意。
正当她又在跟两个宫女闲聊的时候,有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