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夏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最终也还是没拗得过景天照,第二天一早,跟在大军后面,前往边关东和郡。
东和郡是岐国东部与大荣国土交界的一个郡,由于岐国王都在东北部,此番行军的路途也并不算太远,只用了半个月便抵达东林关外的兹城。
这行军的一路上,景天照都派人精心照料顾知夏,不让她受一点风吹和日晒,他自己也隔个几天,就会亲自到后军去看望她,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然而,这并不是顾知夏想要的,她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景天照的累赘和负担,这行军途中害得人家跑来跑去的,耽误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她便劝道:“殿下,我有众护卫护送,又有侍女们照顾,很安全,你就不必担心了,专心统军吧,不必来来回回地跑,省得分心。”
景天照笑道:“没事,反正我也习惯到后军巡查,只见你一面,不会耽搁多久工夫的。”他其实还是怕她跑了,不来看看,这颗心就总也悬着,放不下来。
顾知夏也隐约察觉到,对方对自己心生了怀疑,于是做乖巧状,笑着说:“既如此,那就随你吧,不过你身为三军统帅,一定要保重身体,注意休息,别累着了,三军将士都指望你呢。”
听她如此关心自己,景天照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知夏,待我军得胜,班师回朝后,咱们立刻就成婚。”
顾知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到了兹城后,顾知夏并没有随军前往东林关,而是留在城内的驿馆暂住。
相比王都,兹城的天气要炎热一些,但好在已是八月份,天稍有转凉,不至于太过闷热,还是很快就能适应的。
平日里,顾知夏没什么事做,除了在驿馆内发呆,就是出门逛街,颇为闲适。
大荣帝都这边。
自收到来自边关的急报后,朝堂就炸开了锅。
有人认为,小小的岐国竟然胆敢侵犯大荣国土,应该立即挥兵西去,好好地教训那些蛮人一番,让他们知道大荣子民不是好惹的。
但也有一部分大臣认为,冬天快来了,北方恐怕会爆发雪灾,目下朝廷首先应该把重心放在北边,加紧屯备粮食衣物等,以备不时之需,拿不出多余的粮饷来打仗。
况且,岐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也并非想侵占大荣的国土,只不过是国库又空虚了,想来拿点好处而已,只要派出使臣,带足金银,前往岐国和谈,便可使之退军。
还有一小部分人,则不发一言,中立看热闹。
杨志安属于最前面那堆里的。
首先,他认为岐国举十五万大军,几乎是倾了全国之力来打这场仗,必然不只是来抢点东西那么简单,他们的目标,就是侵占大荣国土,甚至是灭了大荣,一统天下。
另外,岐国的统帅乃四王子景天照,杀害他妻子的仇人,要想杀他报仇,这场仗是个大好时机。
他主战,而不主和,是掺杂了死人感情的,在公事上夹在私人感情,这还是头一回,难免感到羞愧,可羞愧过后,他依然没有改变立场,反而向皇帝上书,请求担任押送粮草的主官,亲赴边关。
皇帝召见了杨志安,想劝他改变主意,但没有成功,杨志安主意已定,执意要去,皇帝无可奈何,只得应允,并给了他监军之职。
出发的前一天,杨志安与母亲和女儿道别。
“娘,孩儿不在的时候,您要多保重身体,团子就托您照顾了。”
“放心吧,娘会的。”
团子走到父亲面前,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泪光闪闪道:“爹爹,您能不能不去?听说打仗的地方很危险,团子担心您。”
“团子放心,爹爹只是押送粮草,并不上阵杀敌,有那么多将士保护,不会有危险的。”杨志安柔声安慰,他倒是希望自己能亲临战场,浴血奋战呢,可惜当年学了文,没学武,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到了战场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爹爹,团子舍不得您,呜呜……”团子张开双臂,扑过去紧抱住杨志安,泪水疯狂涌出,哭得好不伤心,她已经失去娘亲了,不能再失去爹爹,她可不想做孤儿啊。
杨志安也舍不得孩子,但顾知夏的仇必须报,否则这辈子他也不会开心,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
“乖,别哭了,爹爹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快?”
“顶多两个月。”这是骗她的,这场仗没个一年半载结束不了,而仗不打完,他也不会回来。
团子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抹着泪道:“那,团子等您回来。”
杨志安俯身为她拭泪,一脸慈爱地笑了:“那你这段时间要乖乖的,不许淘气闯祸,否则爹爹回来,不会轻饶你的,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