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安正坐在书案前面,不知在想什么,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陈-良又回来了,张嘴便道:“不是叫你传令吗?还有什么……知夏?你怎么来了?”
顾知夏走过去,露出一丝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径直便问:“听说,你要斩了景天照,不知是真是假?”
陈-良这个长舌妇,前头刚吩咐的事,转眼就说出去了!
杨志安暗骂了一句,起身笑道:“确有其事,那个景天照养在牢营已经没什么用了,昔日他带兵不知杀害了大荣多少将士和百姓,如今也该让他付出代价,告慰那些亡灵,同时也给三军将士一个交代,还是尽早斩了的好。”
“我知道,景天照确实是大荣将士与百姓的仇人,从情感上来讲,确实该杀,但他毕竟是岐王的儿子,杀了他,岐王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再激起一场战争,终归不是好事。”顾知夏心平气和地给他讲道理,尽量不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为景天照求情。
然而终究还是让杨志安起了疑心。
“那你的意思是,不该杀了景天照,而应该将他送还给岐国了?”
“就大局来说,我确实是这个意思。”顾知夏察觉到杨志安比以前有很大的变化,尤其比从前多疑,所以说话会谨慎一些,但并不打算在面前说假话。
杨志安轻轻一笑:“大局?仅仅是如此?”
顾知夏坦然道:“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志安,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难道几年没见,你就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了?”
“怎么会?”杨志安握住她的手,“知夏,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到景天照还在牢营,我的心就难以安定,他已经两次将你掳走了,我真怕还会有第三次。”
听他这么说,顾知夏不由心头一软,缓和神色道:“怎么会呢?景天照如今已是阶下囚,再也翻不了身了,连自身都难保,就更说是将我掳走了。”
杨志安点点头:“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我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一样,这几天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又被抓到岐国去了,然后拼命逃跑,还总也逃不掉,最后吓醒过来。”顾知夏自从回来后,心里也总是不踏实,只是一直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但我想,这只是咱们分开太久,经历过几次生死离别,心里有阴影的缘故,过段时间就好了,杀了景天照,并不是解决办法,暂时就留下他的性命吧,好吗?”
杨志安思忖半晌,摇摇头:“不行,景天照胡言乱语,影响三军风气,还败坏你的名声,他必须死,只有死了,我才能安心。”
原来说了这么半天,白费口水了,顾知夏很无奈。
“谣言而已,又不是真事,传段时间就自然没了,有什么好在意?”
顺着这句话,她忍不住多想了一点,微微变了脸色。
“难道说,你跟其他人一样,也信了他那些话?”
杨志安心想,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没必要非得弄个清楚,那两年里,顾知夏跟景天照的关系如何,发生过什么,他不想去深究,也没必要提及了。
“我不相信,但别人会信,这些谣言再传下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我并不在乎什么名声,”顾知夏沉下脸来,“再说,就算杀了景天照,也不能挽回什么,反而会有杀人灭口的意思,越发引起别人怀疑。”
“我不想再争辩了,景天照此人留不得,今日必须斩杀。”
杨志安少有地拿出了强硬态度,又令顾知夏吃了一惊。
他真变了,以前的杨志安不是个不听劝,一意孤行的人,如今却连她苦劝也没用,这究竟是怎么了?
“志安,我再劝你最后一遍,留景天照一命。”
“不行。”杨志安还是那个回答。
顾知夏气得差点跳脚,努力克制住心头的火气,点头道:“好,看来我是劝不住你了,既如此,我走便是。”说罢就要出去。
“站住!”杨志安大喊一声,追上去,“你去哪里?”
“离开军营,回帝都找我女儿,至于你,我再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自己保重吧。”顾知夏拿出决绝的架势来,大有要跟他断绝夫妻关系的意思。
杨志安这才慌了。
“就为了一个景天照,你便要离我而去?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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