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岐国要求带四王子回国,是合情合理的,大荣这边拘着人也没什么用,索性做个人情,把人交还也就是了。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无可争辩之时,杨志安却一口拒绝了。
“四王子乃是我大荣的座上宾,本官还想留他多住些时日呢,尔等先行回岐国,同岐王禀报,就说本官留四王子在大荣做客了,待过个一年半载的,再送他回国。”
留人做客?这是什么理由?
不仅岐国的使臣们觉得这说法荒谬,连账内的将军们也觉莫名其妙,一个敌国的王子,养着有什么用处?还不是浪费粮食么?
“杨大人,您的一番心意,我王必然心领,但许久未见四王子,我王心中难免挂念,日日思念,还请大人开个恩,容我等带他回去吧?”
杨志安轻笑道:“想不到,本官如此好意,诸位使者居然不领情,我看,你们是担心四王子待在大荣,被人欺负和谋害吧?尔等对我国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既如此,这和谈还有什么意义?”
“这……”
几位使臣心知他这是有意刁难,却不敢还嘴,只得默默忍着,一个个气得脸都红了。
大荣的将领们也不说话,只是看热闹。
陈-良突然开口道:“十二年前,我国的丹林皇子也曾去过贵国做客,被岐王留在王都,整整五年呢,这番盛情,我国一直铭记于心,如今也是时候回报了。”
当年大荣的二皇子被强行留在岐国,拘禁了五年,后来是皇帝用十五万两白银赎回来的,提起这个事,在座的大荣人都很气愤,岐国不论在强盛之时,还是在衰落之时,都是不讲道理的,大荣没少吃亏,如今岐国没落了,他们又何必跟它讲道理?
“说得对呀,当年二皇子留在岐国做客五年,我大荣理所应当,也该留四王子住个五年,否则就显得不厚道了。”
“没错,四王子就该留在大荣,也让他体会一下咱们大荣的盛情!”
众人于是纷纷附和,岐国的使臣们见此状况,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这日和谈结束后,使团虽交出了赔款,却并没有离开大荣,而是写了信,派人送到岐国王都,将四王子的事交由岐王定夺。
岐王看了信后,大发雷霆,认为大荣欺人太甚,扬言如果不交出四王子,就不割地给大荣,并且还要再举兵来攻打大荣,与大荣拼个你死我活。
有了君王撑腰,使团的腰杆子就硬了,他们极力要求杨志安放人,否则两国将再次战场上见。
一听又要打仗,许多将领就动摇了,纷纷劝杨志安放了景天照,但杨志安不是个受威胁的主,他笃定岐王只是故意放狠话,给大荣施压而已,并不敢真的来攻打,所以泰然自若,依旧坚持先前的想法。
但事情拖得越久,就越多的人谈论,逐渐传出军营,连百姓也都听闻,传来传去的,引起人心惶惶,边境的百姓常年遭受战火的摧残,已经受够了离乱之苦,最怕的就是打仗。
听闻是因杨大人不肯释放岐国四王子,而激起岐王愤怒,导致可能要再次爆发战争,自然会视杨志安为罪魁祸首,对他心存怨怼,于是乎,杨志安本就不太好的风评,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顾知夏本来并不打算管这件事,因为她知道,杨志安肯定会不高兴,可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甚至引起了边境百姓的不满,长此下去,只怕不等岐国来打,大荣这边自己人就先乱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劝一劝杨志安。
她赶到的时候,杨志安正好出去巡营了,并不在中军,出来见她的是陈-良。
陈-良似乎猜到了顾知夏的来意,也不拐弯抹角,上来便问:“夫人,您这次来找大人,是为了四王子的事吗?”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想来劝劝他。”
“唉,我觉得,您还是别劝的好,毕竟您跟四王子有过不同寻常的牵扯,大人虽然嘴上不说,想必心里还是在意的,您几次三番地为四王子求情,他必然不高兴的。”
这一点,顾知夏明白,按常理来说,她确实应该避避嫌,省得杨志安误会,但那就不是她为人处世的风格,她在外人面前,朝堂之上,尚且不屑于如此圆滑世故,更何况是在自己人面前?
在家人跟前,不就应该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吗?跟自己的夫君还弯弯绕绕的,累不累啊?
“我那不是为四王子求情,是为大局说话,相信杨大人最终能明白的。”
陈-良心想,这还真有点悬。
杨志安是天快黑的时候赶回来的,进军帐前就听陈-良说顾知夏来了,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掀开帐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