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笑着回道:“大将军息怒,我这也是为了自保,我本来就是一介书生,哪像大将军你身经百战,不惧生死?何况,我还有一家子人要护呢,我要是得罪了三皇子,连累他们如何是好?骨气这东西嘛,不要也罢。”
“书生怎么了?杨大人不也是书生?”司徒礼瞪大双目,怒火冲了天,“谁没有家眷?谁不想活着?但活就得活得有骨气,而不是像你这般苟且偷生!”
闻言,大家驻足回过头来,纷纷看着三人,都觉着受到了冒犯,心里不太爽利。
眼看着司徒礼就要挥拳打人,杨志安连忙将他拽住,劝道:“大将军,切莫动手,有失体统,张丞相既然与你我非同道中人,那便减少往来便是,不必动气,要是气坏了身子,未免不值当。”
司徒礼这才压下怒火,松开手放了张显。
张显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抖抖灰白的胡须,嗤笑道:“你们也别看不起我,说不定将来你们还要来求我呢,可别将我得罪太过了,否则到时我是否出手相救都不一定。”
“呸!老夫就是死,也不需要你这种人相救!”司徒礼叱骂一声,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杨志安则是看了张显一眼,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下官是个后生,从进了官场,就一直以丞相为楷模,向您学习,将您当成老师一般敬重,实在想不到您会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说起来,看走眼的又岂止大将军一人?大人好自为之吧,晚生告辞了。”
一场闹剧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又结束,张显被人骂了,却半点没有羞愧之意,反而十分淡定地摆摆手:“看什么?殿下不是还吩咐了筹备登基大典吗?都散了,散了!”
从皇宫回到杨府时,三皇子围困皇城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人人皆心怀惶恐与不安,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不敢出门。
杨府里的下人也在议论此事,都没心思干活了。
顾知夏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团子坐在一旁,捧着本书,看得极其入神,顾知夏忍不住提醒道:“别在太阳底下看书,坏眼睛,进屋去看吧。”
“我不,边晒太阳边看书最舒服了,阳光夹杂着书的气味,好闻极了。”团子嘿嘿地笑道。
院子里宁静和祥和,与外面全然不同,仿佛根本没有得知皇城那翻天覆地变化的消息一般。
杨志安走进去,原本还焦躁的心,很快就这难得的温馨氛围给抚平。
“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顾知夏将儿子交给玉儿抱着,过去询问道。
“不太好。”杨志安只含混地答了一句,走到团子身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捏捏她的脸蛋,迈步往屋里走去。
顾知夏遂也跟了进去,团子转头看着爹娘的身影,不禁摇头叹气。
“这帝都恐怕从今天开始要不太平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惜我还小,帮不了什么忙。”
玉儿笑道:“小姐不必忧心,有大人和夫人在,一定会没事的。”
“希望吧。”团子倒不是不相信父母的能力,只不过在千军万马面前,个人再厉害,那也是无用武之地的,另外,如今皇城被围困,变成了三皇子的天下,以爹娘的脾气,肯定不会屈从于他,到时三皇子降罪……
屋里,杨志安坐在桌边,喝了两口茶,缓缓道:“三皇子已经将太子和皇后软禁了,皇宫被他掌控,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去,要想见他们比登天还难,城门也已关闭,无法出去求援,等其他地方得知消息,三皇子恐怕已经登位,那时更难再将他推翻。”
顾知夏一改先前放松的神情,也蹙起眉头,忧愤道:“三皇子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将皇城控制住,说明在朝中有不少内应,此前居然没发现,真是一大失误。”
“那李太傅就是三皇子最大的帮手,她女儿是贵妃,要在里面与禁军取得合作关系一点不难,昨天夜里,他们打开宫门迎三皇子进去,伪造了遗诏,也不知皇后和太子如今怎么样了。”
“我想,三皇子应该不敢伤害他们母子,至少目前还不敢,毕竟他要瞒过天下百姓的眼睛,名正言顺登上皇位,要是杀了皇后和太子,就等于告诉全天下他是谋权篡位了。”
杨志安微微颔首,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些,这也是他所考虑到的。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看着三皇子夺位啊。”顾知夏攥着拳头道。
“我在城防营有几个旧部……”杨志安只说了半句,后面就沉默了。
顾知夏明白他的顾虑,他是担心那几个人也叛变了。
沉默一阵,她说道:“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得试一试,朝中那些大臣,大多都是墙头草,只要还能继续当官,根本不会在乎谁当皇帝,恐怕早把先帝的遗愿给抛在脑后了,目下咱们只能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