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杨志安去向杨张氏说明顾知夏的去向,并叮嘱她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段期间,对外便谎称顾知夏卧病在床,吹不得风,除了平时贴身照顾顾知夏的那几个丫鬟之外,谁也不准进寝院,就连团子也得瞒着。
杨张氏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敢轻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颔首道:“放心吧,府里就交给娘,我一定不让任何人知道儿媳的去向。”
眼看着,半个多月就过去,三皇子定下的登基之日到来,满朝文武都变作了哑巴,没人敢出声反对,杨志安本来想写篇文章,贴遍大街小巷,把三皇子骂一顿,但想起顾知夏临走时说过的话,顾及到家眷的安危,又打消了念头。
不过,大典当天,他却并不打算出席,一早起来,就在府里拨弄花草,像个闲人,那三皇子急着登位,想来也顾不上他。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辰时刚过,宫里便来了人,说是奉新帝之命,接他进宫参加登基大典。
来的人正是内侍总管梁公公。
这位梁总管跟了先帝已有几十年,先帝一直将他视作心腹,很多大事都会交给他去办,几十年间更是待他不薄,不仅对他本人赏赐很多,还很照顾他在家乡的亲眷,每年都有粮米银钱送过去,按理说,他应该报答皇恩才是,可现在却见风使舵,做起了三皇子身边的走狗,杨志安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这个人。
“梁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不知突然到访,有何贵干?”
“杨大人安好,我是奉了新帝旨意,前来请大人入宫,这登基大典眼看就要开始了,您不露面可不行。”梁总管以前见了杨志安,总是弓着身子,生怕态度不够恭敬,此刻却挺直腰杆,笑眯眯的,说话中气十足,仿佛在跟自家晚辈说话。
“小太子和太后还被关着呢,哪来的新帝?”杨志安明着装糊涂,桌上修剪枝叶的剪刀拿起来把玩,嘴角微微翘起,似笑而又非笑。
“未来的新帝只能是李珩太子,梁公公莫不是老糊涂,将先帝的遗言都给忘了?”
梁总管喉头一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心中恼火,但毕竟要保持应有的风度,便没有变脸。
“杨大人又何必这么执着?三皇子继承皇位,跟太子继承皇位有什么区别,终归不还是李家人的天下么?将来您继续做您的兵部尚书,老奴继续做我的内侍总管,都是效忠大荣效忠皇室,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新帝派人来请你,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要是非要跟他对着干,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你一家老小都在帝都呢,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们打算呐,大人还是赶紧跟我走吧。”
杨志安冷笑一声,说:“梁总管可真是个豁达之人,但可惜我杨志安没有你这样的胸怀,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谋权篡位的卑劣之徒同流合污,更不愿给人当走狗。”
“你……”被人一口气骂了好几次,梁总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异常难看,耐心耗尽,也不打算跟他再客气下去,恼羞成怒道:“杨大人,你说话可要小心一点,若是被新帝听见,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杨志安淡然自若,抬眼觑他:“这里没有其他人,别人怎会知道?难不成,梁公公要去三皇子面前告发我么?”
梁总管沉着脸道:“辱骂圣上,罪该万死,杨大人若是还想活下去,便与我进宫,否则我可保证不了,你是否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必了,我是不会去向反贼低头的,你只管回去告诉三皇子,我杨志安不认他这个新帝。”杨志安说罢,径直起身,拂袖出了大厅。
梁总管在心里骂了杨志安几十遍,气愤地一拍桌子走人。
杨志安最终是没去登基大典,三皇子倒也没再派人来请,之后杨志安更是连朝堂和官署也不去了,本以为三皇子会找自己麻烦,于是一直在府里等着,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好几天过去,也没有动静。
杨府虽然平静,朝中却已是一片动荡。
三皇子登位后,给朝堂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他把一半以上的大臣降阶,或者直接罢免,换上他自己的人,任李太傅为丞相,统领百官,张显则削去爵位,从一品丞相,降为二品尚书,到了兵部办事。
然而张显对军事一窍不通,到了兵部也只是闲坐着,实事还得由手底下的人做,也就是空有名,没有实权。
当然,这在先帝的旧臣里面,是待遇最好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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