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转了转。”
李亮打量了她两眼,见她脸色苍白,形容苍白,不禁蹙起眉头:“状态不好,就不要出去乱晃了,在家里好好休息,现在丞相入狱,危在旦夕,已经够让你娘担心的,你就莫再添乱了。”
杨澜本就情绪低落,听李亮竟说她添乱,登时满肚子委屈和愤懑就要喷薄而出。
“你知道什么?我是出去办事了,怎么就成了添乱?你凭什么说我添乱?”
这丫头怎么了?
李亮吓了一跳,方才他说添乱确实不太对,但这话总体来说,表达的是对她的关心,难道她听不出来?
“你出去办什么事了?”
“我……”杨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差点把自己答应嫁给皇上的事脱口说出,赶忙把话咽回去,摆正神色道:“我做什么事,不需要向你交代。”
此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李亮不禁暗暗自嘲,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要她交代?
“好吧,你不说便不说,天色已晚,我先走了。”
“李亮!”杨澜叫住他,可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时,她忽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保重。”
李亮觉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我明日还要来的,说什么保重?走了!”
夕阳下,杨澜望着他远走的身影,不知不觉落下两行清泪。
两天后,小皇帝果然下令释放杨志安,甚至允许他在帝都多待两日再离开。
顾知夏见杨志安突然回到府里,完全是一脸懵,连忙派人去通知李亮,取消计划。
“皇上怎么会改变主意,放过你呢?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杨志安摇摇头说:“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隐情,能使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两人思量许久,没能思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开始为日后做打算。
“你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离开帝都后,也只能回乡种田了吧?”顾知夏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于是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杨志安将手上的一摞书放进木箱之中,苦笑了一声,说:“是啊,不回去种田,还能做什么?我总不能让你们跟着喝西北风吧?”
顾知夏笑笑,忽然严肃问:“话说回来,你自小读书,好像没下过田吧?会种田吗?恐怕连插秧都不会吧?”
“顾大人,你怎么瞧不起人呢?”杨志安很不服,“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连一国政务都理得了,种个田有何难?”
“是是是,你厉害,这世上就没难得住你的事。”顾知夏帮他把书本摆好,盖上木箱,正要转身时,突然被杨志安从后面抱住,耳边传来他柔和的嗓音:“娘子,跟我在一起,辛苦你了。”
他一直想让顾知夏过上安稳的生活,可一直都没做到,委实惭愧。
顾知夏弯起嘴角,笑言:“是挺辛苦的,不过,我甘之如饴,相公,夫妻本为一体,就该同甘共苦,共同进退,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愿意,你无需愧疚。”
杨志安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不是前十几年官运顺通,位至丞相,风光无限,而是娶了一位贤良的娘子,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了她。
“受我连累,你现在连堂堂的御史大夫也当不成了,不会觉得可惜么?”
顾知夏轻笑道:“是有点可惜的,但这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咱们还会回来,不是吗?”
此言有些玩笑的意思,但也有认真的成分在,小皇帝虽然将杨志安赶出帝都了,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再召他回朝,这个国家还需要杨志安,他李珩就是心里再不愿意,待来日大事临头,无人可用之时,他也不得不拉下脸来。
杨志安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放在心里不曾说,此刻顾知夏点破,他才颔首道:“是啊,总有一天还要回来的。”
“不过,首先得想办法活到那一日去才行。”他皱了皱眉头,与顾知夏行至桌边坐下,“这次回乡,皇上肯定会在途中安排人对咱们下手,要小心应付。”
顾知夏点了点头,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离开帝都的前一晚,杨志安秘密将李亮叫了过来,两人在书房里谈话。
“皇上任用奸佞小人,却把真正的忠臣赶走,委实就是个昏君,跟着这样的国君还能有什么作为?我不如也干脆辞官回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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