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知夏求之不得的,但她不太相信,杨志安所说的那一天会到来。
“你真的能放下国家大事吗?”
“皇上已经长大,不需要我辅佐,况且,等岐国一亡,外患消除,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至于内忧嘛,皇上自己足以应付,根本用不上我。”杨志安说到这里,望着外面苍茫的夜叹了一口气,话中的无奈与悲伤显而易见。
顾知夏拍拍他的肩膀,道:“伴君如伴虎,若能早些抽身而去,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还能保住自身。”
“说的是。”
问题是,现在顾知夏担心的,并不是杨志安能不能放下国事,而是小皇帝能不能允许他放下,帝王无情,对于功臣,大多时候都是用完就废的,尤其是像李珩这种的帝王。
杨澜在营地休养了将近半个月,身子逐渐好转,但还是不能下床走动,每日除了躺在榻上,顶多是坐起来看看书,缠着医女说说话,消磨时间,实在闷得慌。
每次跟顾知夏诉苦,都被她用“活该”两个字来怼,委屈地不行。
“娘,你去帮我问问那个军医,我什么时候能拆石膏吧,我实在是躺累了,再躺下去,我真要憋死了。”
“这才多长时日,你就要拆石膏?”顾知夏没好气地教训道,“这两条腿是不想要了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还远远没到时候呢,老老实实躺着吧。”
“可是……”
“再啰嗦就把你嘴缝上!”
顾知夏还在为几年前这丫头不告而别的事而生气,加上这次的事,是气上加气,因此语气相当冲,这些天一直不给好脸色,吓得杨澜连撒娇也不敢,挨了骂就摆出委屈脸,默默受着。
“行了,好好躺回去,等喝药的时候我再来,不许乱动,听见没有?”
“是,遵命。”杨澜相当乖顺地点了头,从心地躺回被窝里,见顾知夏的身影消失在军帐门口,才舒了一口气。
躺了不多时,打算起来试试自己下床走,忽而听脚步声又响起,以为是顾知夏返回了,吓得冷汗直流,心虚道:“我只是起来倒杯水喝,没有乱动!”
“你这是怕谁呢?吓成这样?”
这声音清亮而带有几分戏谑,分明是李亮那家伙的。
杨澜登时恼恨,抬头瞪向来人,骂道:“你怎么来了?谁准许你进我军帐的?”
“哟,我身为副帅,连进军帐还要经过谁同意了?”李亮负手站在床边,含笑俯视着她,笑得一脸自得,“再说,我可是好心好意地过来看望你,你还不领情?”
“我才不稀罕,你每次来都奚落我,”杨澜扁扁嘴,十分嫌弃,随即撑起上半身,打算坐起来,不料手臂忽然发软,一个不慎又跌了回去,顿时懊恼至极,气急败坏地抓起身上被褥就是一扔,怒道:“这么热的天给我盖这么厚的被子,想热死我不成?”
李亮知道她实际是在因伤势而恼火,俯身将被子拾了起来,给她盖回去,然后搀着她坐好,拿来软枕让她靠上。
之后又柔声劝道:“即便心里不痛快,也别拿自己身体出气,这大冬天的,冷得很呢,不给你盖厚一点的被褥,受寒了怎么办?”
杨澜愣了愣,心想,这人怎么还温柔起来了?莫非自己是在做梦?
“关你什么事?”
李亮失笑,觉得这丫头就是不知好歹,一直都是。
“你在军营养伤,而我是副帅,营地的所有人都归我管,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我又不是你军中的士卒,别想拿这套来忽悠我!”杨澜依旧板着脸,心里却情不自禁偷笑,这个人说话不怎么中听,可每次跟他吵过嘴后,心情就好不少。
“好,我不跟你扯皮了,”李亮站起身,“我今天来,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过后说不定心情会好一些。”
杨澜挑眉看过去,好奇地问:“哦?是什么东西?”
“一会儿看了你就知道了。”李亮还故意卖个关子,转身出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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