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回来后,就被带进了杨志安的军帐,此时正躺在榻上昏睡着,身上全是血污,脸色惨白,看来确实伤得很重,军医正在忙着给他清理伤口,而杨志安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像失了魂一般。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后,终于止住血,军医擦了擦额上的汗,走过来道:“禀丞相,李将军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只要能捱过今晚,明天能醒的过来,便性命无碍了,但倘若明日醒不过来,那就……”
“那便如何?”杨志安紧张地追问。
军医犹豫了一下,答道:“那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只能准备后事。”
闻言,杨志安的脸骤然白了几分,伸手扶住书案才勉强站稳,缓了缓,他又道:“好,不论用什么办法,尽量保住他的性命。”
“卑职等人,会尽力而为。”
为不打搅李亮休息,杨志安和顾知夏以及军医等人都退出了军帐,只留下两个侍从在里面照看。
外面的夜漆黑得一点月色也见不到,冷风呼呼地吹着,刮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子在刮一般,疼得很。
杨志安望着夜空,蓦然叹气。
“李亮要是醒不过来,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知夏走过去,宽慰道:“李亮素来坚强,与常人不同,相信他一定能挺过来的,别往坏处想,自己折磨自己了。”
“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同意他的计划,哪怕今日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也比现在这个情况要好。”
要是换了你,恐怕根本撑不到回来,半路上就断气了。
顾知夏如此想着。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还是挺过今天晚上,看看明日如何吧。”
也只有如此了。
安抚好了杨志安,顾知夏又往杨澜这边来。
进军帐的时候,杨澜正靠坐在床头,皱着眉头沉思,神色焦灼。
“娘,他怎么样了?”
顾知夏拿了外衣过来,披在女儿瘦弱的肩膀上,微笑道:“别担心,有军医救治,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还在昏睡,明日大概就能醒来。”
“真的?他真的没事?”杨澜握住她的手,再三又问。
“是真的,我亲自问过军医。”顾知夏不能把李亮的真实情况告诉杨澜,否则这丫头一激动起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她自己的伤都没好,哪里受得住刺激?
杨澜听她语气笃定,总算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没有性命之忧就好,我真怕他……”
“天色不早了,你也快躺下歇息吧,等明天李亮醒了,你也好以好一点的状态去看望,要是太憔悴,还要令他担心呢。”顾知夏柔声劝道。
杨澜忽然又傲娇起来,哼了哼:“我才不会去看望他呢,谁让他逞能?受伤也是活该。”
顾知夏摇摇头,这孩子就是嘴硬,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好了,睡吧。”
虽然嘴上骂着李亮,也听说他没有大碍,可心里终究是放不下,这一晚上杨澜都没怎么合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也安定不下来。
如此这般,一直撑到天明时。
顾知夏进来的时候,看见女儿脸上挂着两颗乌黑的眼圈,就知道她肯定是一夜未眠,忍不住酸道:“啧啧,还说不喜欢人家,结果又为他牵肠挂肚,惦记得整夜都不睡,你就不能不嘴硬?”
“我没有,我是在想别的事而已,才不是想他。”杨澜脸上一热,眼神闪烁,“对了,李亮怎么样?醒了没?”
“暂时没有。”来之前,顾知夏就去看过一次,但李亮依旧昏睡着,只是脸色比昨日稍微好了些,还是没有动静。
杨澜不禁有些失望,垂着眼帘想了想,说:“那我去看看吧,娘,您扶我到轮椅上去。”
“等他醒了再去看,不也是一样的?再说,你还没喝药呢。”顾知夏怕她去看了,见着李亮那副样子,又来担心。
“药稍晚一些喝也无妨,我得亲眼去看看李亮,否则放心不下,娘,求你了,让我去吧。”杨澜开始撒娇模式,可怜巴巴地看着顾知夏。
“好,你想去就去吧。”
顾知夏只得依从,亲自推着她去往李亮的营帐。
到得床边,杨澜望着一身伤,憔悴不堪的李亮,顿时心如刀割,险些就落下泪来。
“你与他单独待会儿,娘去看看药好了没有。”顾知夏体贴地说道,她知道现在的杨澜肯定很需要一个私人空间。
待她走远,杨澜再也端不住,伸手握住李亮微凉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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