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称呼,顾知夏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如今她都是做外婆的人了吗?她还没有这么老吧?
不过,虽然不肯承认自己老了,这奶娃娃倒是十分讨喜,一见就叫人没了脾气。
“真是个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顾知夏蹲下身来,伸手将孩子嘴角的馒头屑擦掉,慈爱地笑着问。
小家伙又啃了一口馒头,边吃边答:“念亲,是我娘给我起的,好听么。”
“好听,好听。”这名字一听,顾知夏就猜到背后的意义,心头对小家伙增了几分怜惜,“那你姓什么呢?”
“唔,”念亲想了想,“姓杨。”
杨澜连忙过来更正:“错了,是姓王,你这孩子,怎么又忘了?”
小家伙仰头望过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其实更想姓白,但是娘不准。”
“吃吧你,馒头都堵不上你的嘴。”杨澜把馒头塞进念亲嘴里,阻止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然后干笑两声道:“这孩子鬼得很,就爱开玩笑,娘,您别放心上。”
顾知夏何等敏锐之人,怎会看不出猫腻?但杨澜既然不肯说,就算逼问也必然不会说,没必要追根问底。
“你们赶路奔波了这么多时日,肯定累了,还是先去休息,等晚上你爹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再好好吃顿饭。”
“好。”
于是乎,杨澜与念亲便去房间休息。
念亲由几个丫鬟带着去单独的院子里歇着,杨澜则回了自己原来的寝院。
从杨家人回来后,这个院子每天都有人打扫,为的就是哪一天杨澜回来了,可以随时入住。
洗漱一番后,杨澜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灿黄的斜阳透过窗棂投射进来,落在窗前的书案上,一缕缕金丝,朦朦胧胧,极美极安静。
杨澜欣赏了一下这夕阳的美,撑着床边起身,穿上外衣。
正要挽发时,传来敲门声,门外母亲的声音响起:“澜儿,你醒了吗?”
杨澜赶忙去开门,迎着夕阳里走进来的人,笑着喊了声:“娘。”
顾知夏看着女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见那道醒目的疤,心便揪着疼。
“您怎么过来了?我爹回来了么?”杨澜领着母亲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过去。
“还没回,他忙得很,现在不到天黑是回不来的。”顾知夏笑道,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女儿的脸,“用晚饭前,我来跟你说说话。”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今天刚回来那会儿,她看到自己女儿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回来,别提多心疼了,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并没开口问,杨炎他们想来也是一样。
杨澜反应了一会儿,才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答道:“是几年前在岐国的时候,被人划伤的。”
“那次你带着面具出现在军营,说是长了红疹,其实就是受了伤?”
“是,我怕你们担心,所以没说实话。”
顾知夏登时又气又心疼,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丫头。
见母亲红了眼眶,杨澜立即咧嘴一笑:“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在意这道疤了,要不是您问起,我都快忘了,娘,我没事。”
“没事?好好的一张脸弄成这样,你没事,我还有事呢!”顾知夏恨不得敲这丫头一榔头,把她这没心没肺的劲儿给敲走。
杨澜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在意这个事,毕竟她自己都不在意不是?
但她又想了想,或许这就是为人母的心情吧?
“娘,我不管变成什么样,不都还是原来的我么?难不成我毁容了,您就嫌弃我了?”
顾知夏板着脸道:“谁说不嫌弃呢?嫌弃死了!就你这鬼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杨澜厚着脸皮凑过去,挽住母亲的手臂,像从前那般撒娇:“嫁不了人,就一个人过呗,反正我还有爹娘和亲人,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们了。”
“滚犊子。”顾知夏推了推女儿,以表示自己的愤怒,可终究又不忍心真的推开,甚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就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在我们身边,尚且还能管得住,现如今翅膀硬了,想飞哪儿飞哪儿,谁也管不着了。”
杨澜不禁心生愧疚,皱起眉头,说:“不管我飞到哪儿,最终总会回到爹娘身边的,爹娘的养育之恩,女儿一刻也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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