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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茫茫,暮苍笼罩着大地。
鸡打鸣,咯咯咯!
蛐蛐儿也叫,吱吱吱!
晨鸟之歌,嘤吱吱!
一个影子走过正院,屋顶上的人抬手一泼,一瓢臭烘烘的粪便泼洒下去,洒落到了这人身上。
阵阵恶臭随即侵入鼻腔,那个味差点没把人给烘晕。
他随即破口大骂,“这什么东西,好臭!”
他抹一抹,结果越抹越脏,他一惊一乍的叫出,“啊……这什么东西……”
捏一捏揉一揉,像是泥巴,世上哪有这么臭的泥巴,仅此少许,凭气味判断,他大概猜出了什么东西。
“日你个仙人板板正正!”
给莫名其妙泼得半身污臭,一时间就连自己都嫌弃了自己,这人满腔嗔恨东张西望,由于天色一半阴一半暗,苍茫的一片,他啥也没见着,以为是见鬼了,这闷亏只好自己咽着。他骂骂咧咧的黯然退走,往浴室方向飞奔。
“嘻嘻!”正院屋顶上,快要笑死个人了,崔从新得意洋洋。
下人起身要比主子早,所以先遭殃的还是下人。崔从新可不管这些,要怪就怪吃贱人富喝贱人富的,受罪也定当一起享用。
“啊……”
他不心软,而且很讲究,但凡每路过一个人,屋顶上的崔从新就会给他赏一勺子,不管男女老少,见人就泼洒,一视同仁,一致对待,不曾落下过任意一人。
一个接一个。
“啊……这谁呀……”
“谁啊,这么缺德,有没有教养?”
尖叫声一浪压过一浪。
“你们看瓦顶上有个小鬼在搞鬼!”一位侍女指着屋顶上,惊叫。
崔从新不以为然。
别人是那个酸爽,他是那个爽歪歪,再扳回一局崔从新才算是解气了。如果崖子姜知道这边会更好玩,他一定会和崔从新换过来,可惜……
没有可惜了!
当然,崔从新也暴露了自己,可他一点也不慌,他反而瓦顶上打起坐来,有几分小道士模样,道风飒然,指点迷津,“本大仙周游列国,途径此地发现一股污浊之气在此作恶,此气聚积了疟、疾、痞、癖、痃、癥、瘕、疝、瘴,可谓非常凶险,恶气也正然侵蚀着人的本善之心,本大仙于心不忍便决定舍身取义,赐予神丹妙药拯救于水深火热的苦命人,咽一口有病治病,舔一口无病也会百病不侵!”
一群壮丁护院闻风而来,聚集在正大院,指着崔从新直骂,“你个小王八蛋滚下来!看我抽不死你!”
“别心急,人人有份!”崔从新不慌不忙的一勺大杂烩泼下,叫嚣的人又是一身脏兮兮,周围的人连忙捂着鼻子躲避。
“臭小子,逮到你就死!”
半响。
五、六名壮丁提着长长的竹竿敲打崔从新,并且叫嚣,“斗胆下来!”
崔从新躲在最顶处,他们压根碰不着自己,他还出言挑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本神仙可是下了重本赏你们的神仙汤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不懂答谢也罢了还出手痛击我,这太让人伤心了,不过……本大仙岂非小气之人,拯救苍生就该舍己为人,神仙汤药多得很,请尽情享用,千万别跟本仙人客气!”
一勺接一勺,泼得满院子都是,恶臭熏天。
贱人富也到场,全程板着一张黑脸,他怒斥,“全部人拿梯子来,大家一起上瓦,看这小王八蛋往哪里跑,擒住赏一百金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个都不顾一身邋遢。
“逮住这龟蛋,要他好看!”
崔从新也并非善类,谁先靠近就赏谁一瓢,无奈自己一人难敌四方,分身乏术,几名壮丁和几名护院分别从四个方向往上爬,不到一小会,通通爬上来了。
尽管后面储备不多了,他也依旧不服输,崔从新一手提着臭桶,一手拿着瓢,见谁泼谁,然而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心擒拿崔从新,瓦顶处你追我赶,最后连桶子也给人当头盖下。
上房揭瓦,噼里啪啦一顿响。
最终结果是,崔从新给人围个滴水不漏,两个大汉一个抓双手一个抓双脚,跟抬小猪一样,他们将崔从新抬到了瓦顶边缘,直直的站着,等待主子如何处置。
贱人富非常生气,最近已经够烦了,这小王八蛋还来家里闹,杀人心的有了,他怒然叫说,“给我扔下来!死活不说,死了扔山上喂狼去!”
有点高,不死也疼死人,没想到这么狠,崔从新开始求饶了,“大富官人,请听我解释……”
“一……”
崔从新给两人前摇后摇,像荡秋千一样摇着。
“这些……都是韩雨长花钱让我这样做的,包括挖祖坟那件事也是,最后面还有……”
“二……”
“韩雨长勾结你小妾的事情,也是韩雨长背后搞鬼,目的就是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三!”
滴答滴答,突然就下起雨来,浑身恶臭的护院心思不在崔从新身上,他们只想这场雨越大越好。
及时雨啊!
就因为这场雨,崔从新才不至于给人从瓦顶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