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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1 / 2)

北半球进入冬天的时候,楚雁寒终于在中东战场上收集到了第十万颗人魂。

她站在被炮灰犁平的战场上,胸前漂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蓝色水晶柱。水晶柱外壁透明,宛如最清澈的玻璃,内里中空。透过清澈的外壁,可以看到数以万计的光点在疯狂闪烁跳跃。小小的空间内挤了这么多灵魂,却丝毫不显得拥挤。水晶柱所包围的空间体积还不到一个立方分米,但是每个人望向它的时候,都会生出一种奇异感觉,仿佛里面容纳了一整个恢弘的世界。

这一枚水晶柱,便是以特殊方法炼制而成,用来囚禁十万人魂的囚笼。

当最后一颗人魂不甘愿地进入水晶柱的时候,里面疯狂跳跃着的整整十万光点骤然停了一瞬,然后水晶柱清澈的外壁上忽然生出无数神秘而又美丽的花纹,颜色也随之变化。一秒钟不到,蓝色的水晶柱就已完全变了样子,至少从外表看来是这样。

十万人魂,是魂术应用的最低标准。只有灵魂数量达到十万级别,魂术才能发挥初步的威力,挽救小狐狸的生命也才成为可能。灵魂数量越多,魂术威力也就越大。

这不是桑德拉告诉她的,而是自然而然便知道了的。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楚雁寒凝望着水晶柱,神色复杂。无法想象,她为了收集到足够多的灵魂付出了多少代价,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此时此刻,她的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成为名副其实的地狱使者。只是别无选择!

楚雁寒原地不动,水晶柱缓缓飘过来,逐渐融入她的身体。

“咔嚓!”楚雁寒灵魂的最深处,仿佛一面光滑的玻璃出现了一丝裂痕。一瞬间,她双眼中黑色的瞳仁消失了,眼眶中只剩下丝丝如电的血色光芒,以她为中心,一股凌厉无匹的威压悄然降临,傲慢、冰冷、威严、残酷,没有丝毫感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

小萝莉和芬里尔就站在她的身旁。在这不属于人间的威压面前,两人的身体瞬间冰冻,心脏几乎完全停跳。无可遏制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冲垮了他们的精神堤防。如果这个时候楚雁寒想要杀死他们,他们将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因为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成。

“妈妈!”小萝莉只叫了一声,立刻全身颤抖着瘫软在地。芬里尔则将一双银色羽翼张至最大,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伏在她的脚下。那是完全臣服的表现。

这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楚雁寒瞳中血色光芒褪尽,双眼重新回复了清明。

“你们怎么……”她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发现芬里尔和小萝莉竟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她想走过去扶起小萝莉,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她全身的灵力甚至体力全都被抽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布鲁赫家族伦敦总部。桑德拉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缓缓放下手里的实验器具,脸色变得出奇凝重。他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浑浊的双眼中竟有无数影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闪现。

“原来收集灵魂的意义竟是这样!这竟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契机!既然她的灵魂已经开启了一丝裂隙,那么潘多拉陛下的复活便已不可逆转!现在只是宿主的身体过于脆弱,暂时无法承受那样强大的灵魂吗?晨星陛下,你果真算准了人心……爱情使人盲目啊……”

“真没想到人类那复杂而又麻烦的感情,竟能产生这样强大的动力,叫人难以理解!以前似乎忽略了这一点,要仔细谋划一番,也许这个宇宙还有一线希望……”

楚雁寒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伦敦。

因为灵魂契约的关系,她和小狐狸在精神层面存在着奇妙的联系。虽然相隔千里,但是只要凝聚精神,她就可以感应到小狐狸的存在。

现在,小狐狸那一点精神之火已经微弱到近乎熄灭的程度。所以尽管楚雁寒的精神和体力都已透支到极限,还是即刻动身赶赴家族总部。

在伦敦郊区的一座山顶上,楚雁寒、奥西芬妮和芬里尔正站在这里。凝望着山脚下一座古老的城堡。

这座古老建筑已经拥有超过五百年的历史了,经过多次修葺却依然保持着原貌,它巨大、古老、饱经风霜且屹立不倒,就像它的姓氏——布鲁赫。

作为十三氏族中最擅长战斗的家族,从古至今,布鲁赫家族几乎每一代都不乏惊才绝艳的天才,始终没有亲王出现使他们无法列入黄金家族的行列,只能说运气始终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

近入近代以来,布鲁赫家族在全球开枝散叶,家族子弟的活动范围早已由欧洲扩展至世界各地,而这里,永远是家族子弟最向往和崇敬的圣地,是家族向心力的凝聚,因为这里,布鲁赫古堡,是家族的唯一的核心。

由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组成的长老会议领导着整个家族的运行,这其中,大公爵有整整7位,是十三氏族中任何一个家族都无法企及的。

每一个布鲁赫家族的子弟都以自己的姓氏为荣,包括楚雁寒在内。她虽然孤高冷傲,又与家族高层素有龃龉,但并不妨碍她对于生活了数百年的家族产生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这种以家族为核心的文化传承,正是十三氏族千年以来存活的基石。深入人心,不可改变。

望着那一道中世纪风格的包铜大门,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雁寒竟迟疑了,忽然间失去了进入的勇气。

半年前她还是布鲁赫家族的传奇公爵,长老会十一位长老之一,大权在握,掌握着家族过半的武力。而如今,她已被长老会正式驱逐出家族,成为教廷和黑暗世界人人喊打喊杀的邪恶存在。

物是人非事事休!

此时此刻,芬里尔十分理解她的心情。于是提议悄悄潜入家族总部,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小狐狸和桑德拉带走。

楚雁寒于是带着两个人悄悄潜入总部,避开一波波巡逻人员和一个个隐蔽暗哨,向着小狐狸居处摸去。总部的防御体系是当年楚雁寒一手布置的,所以潜进来没有费多大功夫。楚雁寒从没想到当年的悉心布置却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而小狐狸的所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们,通过灵魂契约,她和小萝莉都能清晰地感应到她的位置。

叫她有些吃惊的是,小狐狸并没有挨着齐伦住,她的居所位于古堡主楼后的一栋幽静小楼中,而这座小楼,平时住着的人,是楚雁寒的亲爷爷,也就是布鲁赫家族的现任族长老布鲁赫。

小狐狸既然住在那里,便是置于了老布鲁赫的保护之下,她的安全肯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要知道家族总部中对楚雁寒恨之入骨的人绝不在少数,迁怒于小狐狸从而对她实施报复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一盏高能探照灯亮起,将黑夜照成白昼。已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三个人也再藏不住身形,露出了行迹。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安吉丽娜,我亲爱的妹妹!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终于来了!”

布鲁赫古堡占地面积极广,此时楚雁寒三人刚刚来到主楼后的一片广场上。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高大而又英俊,他快步走进广场,来到三人身前。紧跟着,四下里涌出数十个精锐战士,将楚雁寒三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行动迅捷,人数虽多却极有章法,丝毫不乱,悄无声息间便将所有逃跑的路线全部堵死,一看便知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亲爱的詹姆斯哥哥,就算我回来了,也用不着摆出这么大阵仗欢迎我吧!一次出动8位长老,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啊!”楚雁寒的回应火药味十足,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宁定地望着忽然出现年轻人,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中,森寒的杀机一闪而逝。

这位年轻人,正是布鲁赫家族除了齐伦以外最有资格继承家族的另一位高顺位继承人,老布鲁赫的嫡亲孙子——詹姆斯。

也是这个世界上,楚雁寒最最厌恶憎恨的人!没有之一!也许是八字不合,从见面第一天开始,两个人就开始彼此憎恨,随着年龄的增大,两人的敌对状态不但没有丝毫改善反而日趋严重。

如果不是因为他也姓布鲁赫,楚雁寒早就用弯刀把他切成碎块了。

从詹姆斯到8位长老,再到包围圈里的每一个精锐战士。从家族高层到普通战士,楚雁寒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她淡淡地说:“想必各位不是和我叙旧来的!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8位长老一起望向她,神色一片复杂,眼中偶尔有炽热的光芒一闪而过。

楚雁寒何等聪明,仿佛明白了什么,俏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寒霜。

詹姆斯嘴角上扬,笑容中有掩饰不住的怨毒。楚雁寒处处与他作对,在家族族长之位的角逐中,更旗帜鲜明地站在齐伦的一边,他早已恨之入骨。如果有一天楚雁寒死了,那么最高兴的人一定是他。

“亲爱的妹妹,你学习邪术,挑起人间战火,撕毁三族协定,杀人盈野,恶贯满盈,真是叫我这个做哥哥的刮目相看啊……”

楚雁寒只是望着自己晶莹如玉的双手,正眼都不看他,淡淡地道:“那又怎样?”

詹姆斯暴喝一声:“安吉丽娜,你知道你给家族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招惹了多少敌人吗?身为布鲁赫家族的一员,你到底有没有为家族的利益考虑过?”

“我早已退出了家族!十三氏族或者教廷要报仇,尽管让他们找我好了!”

詹姆斯狞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都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只有你死了,才能缓和家族和其他氏族以及教廷的紧张关系。亲爱的妹妹,不要怪我无情!”

楚雁寒冷笑不已:“我亲爱的哥哥,以及各位尊敬的长老们,恕我孤陋寡闻,布鲁赫家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正义感了?你们什么时候对拯救世界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如此感兴趣了?”楚雁寒的眼神锋锐如刀,自众人脸上一个个看过去,“你们感兴趣的,怕是只是七宝圣血吧!”

8位长老人人面色不变,却个个开始暗中凝聚灵力。楚雁寒虽然没有召唤灵器灵甲,但是依旧带给他们如渊如海的庞大压力,8位长老中共有4位大公爵,身后更是跟着近半的家族精锐武力,但此时他们却人人手心出汗,心里发凉,感觉成为猎物的似乎不是楚雁寒,而是人多势众的他们这一方。

不同于老奸巨猾的长老们,战士们此刻一片哗然。楚雁寒执掌家族武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被楚雁寒操练过。她对待手下向来严厉,但却素来赏罚分明,从不看出身派系,更不问血缘亲疏,对待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加上她容颜端丽,气质高华,在中下层战士中自是极得人心。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次行动针对的对象竟是楚雁寒,见了她之后很多人便已萌生退意。此刻听得楚雁寒说出缘由,更是大为不忿,许多人的脸上便显出不满来。

在他们看来,楚雁寒非但不是什么家族的败类和叛徒,反而是家族难得一见的英雄。她以一己之力力抗十三氏族,连杀多为挑衅的大公爵,为家族挣了偌大的脸面,血族向来崇尚武力,他们自然对这位传奇公爵充满了崇拜之情。

至于她学习魂术,杀人炼魂,那也是情深意重的表现。实际上却是以一人之力将所有的仇怨全部揽下,不肯拖累大家,如此担当,更是令人叹服!

反观家族高层,尸位素餐,利欲熏心,竟然为了子虚乌有的“七宝圣血”自相残杀,和她一比,简直不堪之极。若非家规森严,早就有人跳出来骂娘了。

楚雁寒一阵长笑,笑声中满是愤慨!“成为亲王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竟然连这样漏洞百出的谣言都要相信,真是愚蠢!我早已脱离了布鲁赫家族!你们谁想抓我或者杀了我,尽管动手吧!”

芬里尔召唤出战刀,冷笑一声道:“亏你还这样为他们着想,这样的凉薄的家族要来何用?赶快杀光了这群无情无义的东西,去救凯瑟琳小姐是正经。”半年来,他追随着楚雁寒,足迹踏遍五洲四海,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何止百场,固然为她出了大力,楚雁寒也没少在关键的时刻将他从敌人的刀下救回。主仆两个的关系倒是越发融洽了。

芬里尔发现这个主人虽然冷酷傲慢,对待手下却相当不错,当得起“有情有意”四个字。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他的杀气与日俱增,倒是越来越重了。

小萝莉也龇着小牙,捏紧了小拳头,上下挥舞着,水晶翅膀一阵猛拍,做出威胁的动作来。只是她生得漂亮,看上去就像一个水晶娃娃,再怎样努力,也只是显可爱,分毫不能叫人怕了!

她眼中寒光一闪,盯住詹姆斯:“我亲爱的哥哥,就凭你那点微末本领,也敢打我的主意?你若是能挡我一刀,我便任你处置?”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詹姆斯,8位长老个个以他马首是瞻。詹姆斯身份虽然尊贵,但也远未到能够支使家族长老的地步。联想到齐伦这么久都未现身,楚雁寒心里隐隐生出不妙的感觉。

难不成,老东西放弃了齐伦,而选择了詹姆斯?

深想一层,若没有老布鲁赫的授意,詹姆斯怎么敢在总部如此大动干戈,若没有家族族长的首肯,长老们又怎么可能听他调遣?

连儿子都能出卖,孙女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被詹姆斯算计,她只是愤怒,因为两人本就水火不容。可是想到背后的指使者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她心里却不由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尽管不愿承认,尽管始终无法原谅他,但是那个老人,她的爷爷,一直都是她心中最在乎的人。她对家族的归属感一大半都来自于这个老人!

“你……”詹姆斯英俊的面孔上泛起一抹潮红。他双拳紧握,骨节噼啪作响,一双细而长的眼睛中,充满深刻的恨意。但面对楚雁寒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他却根本不敢应战。

他的天赋也是极好的,他的年纪并不大,用不了十年,他就可以踏入大公爵的境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可齐伦却是天才中的天才。年纪比他还要小很多,却先他一步迈入大公爵的门槛。

楚雁寒呢?似乎连“天才”两个字都无法形容她的惊才绝艳!看着她一骑绝尘,晋级之速简直就像坐上了火箭一般。看着她将自己越抛越远,詹姆斯从开始的不服气,到渐渐地麻木,最后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上帝,竟如此偏心!

詹姆斯双眼通红,左思右想,终于不敢走上前接她一刀。他怒火如炽,咆哮如雷:“上,都给我上,给我杀了这个贱人!”

8位长老齐齐跨前一步,纷纷召唤出灵器灵甲,这一战虽然必定艰苦,但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人数上又占着绝对优势,最后的胜利必定会属于他们。这一点,无论是詹姆斯还是长老们全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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