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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章 殒红(1 / 2)

刚走出一箭地,弯道后头转出一队人来,也有十余人,这队人并无马匹,全是步队,同样是高举火把。为首一人正是晏龟年,在他身后,两名属下半扶持半推拉,拥着蔺一方的老母。

瞿灵玓迎上去说道:“江湖上争斗,若没有解不开的血仇,只是争抢码头堂口,历来不伤人老母幼儿。眼下蔺一方已然死在你们手里,勾连刀也散了,你们为何还要追杀老夫人?就不怕江湖朋友笑话?你们如此行事,没藏飒乙知道么?黄长波知道么?”到此地步,己无法再不让蔺母知悉实情,还是直说的好。

晏龟年淡然道:“蔺一方死是死了,他却并未服输,他是以死来对抗没藏先生,这样不识时务的人,实在是罪大恶极。若都学他的样,江湖几时才能平定?大事什么时候才能做成?长江以南帮会众多,山多林多,水多船多,若全都学他的样,以此来抵抗,死也不服,不知要费去多少手脚,多死多少人。故此咱们过江前才不得不做一件两件狠辣之事,警动人心,也是杀鸡儆猴的意思。跟你直说了吧,蔺一方也没做过什么必死之事,若放在西北河北,咱们也许会允他归降。他错就错在不该待在临江的光州,偏偏又遇上咱们过江前恰又要杀人立威,就这么简单。”

如此直承己意,也算是个真正小人。却并未说屠灭勾连刀是奉了没藏飒乙的明令,还是他们几个人独出心裁,看出蔺一方力弱好欺。

瞿灵玓道:“看来没藏飒乙并未命你们来杀蔺家,既如此,你们最好放了老夫人,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别把事情做绝做尽。”如此苦苦相求,苦苦相劝,其实也是无奈。只要一动手,对方便能杀了蔺母,则救人反成杀人。以瞿灵玓蔺榘仙二人,远还做不到一出手就能杀了晏龟年,还能安然救下蔺母。

晏龟年道:“这时候还说这些话,不嫌太晚了些么?实话跟你说,就算我想放人,我说了也不算。你们回头看看,那边已打起来了。”

瞿灵玓为防他偷袭,并不回看,一颗心却已“咚咚”乱跳,正在想是否要回奔察看,晏龟年已然传令:“小心看守人质,我来拿下这两个丫头。我若是不成,你们就再一起上。”跳下马,挥剑直取二人。

追索蔺一方的老母孤女,论理绝不用到如此多的高手好手离巢齐出。但义血四剑新降,还未能有尺寸功劳,遇上此等良机,绝不肯白白放过。骑行不到百里去捉拿一老一小,又是伸手就能拿来,与远足散心也差不了多少,若就此再能引动光州城里勾连刀的残众出头,再杀个回马枪,就更是一步绝妙好棋,因此便结队同来了。

有勾连刀门下的叛徒指引路径,并不难于搜索。众人分进合围,由刘椿捷、四剑领大队骑马走大道接应,晏龟年带人徒步走小道专等着拿人,果然一举成功,拿住了蔺母。出于意外的是,在大路上竟会遇上了苦水、包洪荒与桂红莜三人。

苦水久居西北,名号响亮,崆峒派人早知道有个苦水大师。包洪荒能硬接没藏飒乙十多掌,单凭气势就能逼退通月剑杨震时,桂红莜一闹襄阳,二闹山南刀会总舵,在独牛峰转眼间连杀无师自通费致数名弟子,手段狠竦,杀法凌厉。对这三人,义血四剑或许还能强装不以为意,刘椿捷却是半点都不敢轻心,一见之下,可说是惊喜参半。

惊的是怎会在荒山野岭间遇上这三个人,喜的是桂红莜伤情颇重,竟已不能乘马,而要坐车。

双方才一照面,包洪荒先道:“你们就是义血四剑?”他只识得刘椿捷,并未见过四剑中的任一人,故此才有此问。

日电剑鲁执时道:“我叫鲁执时,你是谁?”

包洪荒道:“你们是怎样从海船中逃脱的?徐晚村徐先生怎么样了,他人在哪里?”

阴虚剑曹仲秋道:“怎样逃脱的?自然是杀光了看守,才好逃脱。世上已没有徐晚村这个人,他的尸骨,眼下正在海底喂鱼。”

苏夫人与魏硕仁肯放四人上岸,固然是情势已变,不得不然,却也绝料不到四人到杭州匆匆转了一圈,带上各自的门人弟子,转身就降了没藏飒乙。若早知道四人天生有反骨,无耻如此,魏硕仁先就会一刀一个砍了四人,苏夫人必定也不会拦阻。

此中实情,四人怎好拿出来在人前宣讲?包洪荒如此问话,桂红莜又坐车行路,显是要去海中寻找徐晚村医治,故而曹仲秋张口就是谎言。能见到别人伤心难过,对有些人来说,实在也是一件乐事。

包洪荒先是愣了愣,后又想了想,俯身抱起桂红莜,腾身跨过大车,大步向野地里跑去。他素少战阵厮杀,更无急智妙招,超绝于人者,唯在力大善于奔跑,面对这五个凶人,能想到的就是跑,做的也是跑。

他身形才动,义血四剑与刘椿捷也各自飞跃下马,追踪而上,手中暗器或是三样或是五样纷射打出。苦水斜斜穿出拦截,长剑连挥击落两枚飞蝗石、一枚袖箭,却也只能拦下鲁执时、耿耀先二人,刘椿捷、周养雍、曹仲秋已从他身侧追过。

鲁、耿二人多年江湖,厮杀无数,眼力自然不差,极是见机。二人虽还不知道苦水名号,单从出手看,也知道对手不是寻常人物,知道万难轻易甩脱此人,也就不求速胜,一意游斗。

鲁执时号称“日电剑”,剑风刚中含柔,耿耀先别号“飘风剑”,专主待时而动,两人习练义血剑阵多年,极有默契。忽而此攻彼守,忽而彼攻此守,时机到时又齐头攻上,转换如水流云变,全然不留痕迹。

苦水试着只攻不守,希求能重伤一人,再去图谋另一人。一试之下差点中了耿耀先的后招埋伏,心下不由凛然自惕,不敢再行冒险,遂陷于无休止的缠斗之中。自己若有失手,这二人收拾掉自己也再追上去,四剑合一结阵,另加上一个刘椿捷,包洪荒怀中还抱了一人,万难有个好结果。至于远处的瞿灵玓、蔺榘仙更是无力顾及,只好连想也不去想了。他还不知道二女已然遇上蔺母被擒,就算知道,也只有更增焦急担心。盼就盼包洪荒内力悠长,奔行捷速,必能甩脱追踪。

此处一无高林大木,二无深沟险崖,只有无尽缓坡连绵起伏,否则包洪荒只须跃上巨树,跳下深崖便能逃生。

坡上密生及腹高的长草矮树,草下树底是虚是实绝难预估,以包洪荒的身法,远还做不到飘行飞纵,只得老老实实迈开大步跨越。桂红莜身上有伤,包洪荒极怕再碰伤了她,更不敢妄动,比起当初挟持楚清流不管不顾在林中飞奔,实在是难了太多太多。

桂红莜道:“包二哥,你只顾着我,扔下蔺家老太太还有两位姑娘不管,这可不太好,要招人笑话的。”语音平稳,神态安详。

包洪荒并不答话,只知道全力奔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桂红莜平躺在包洪荒臂上,发出低低一声惊呼,紧跟着又是一声长长叹息。包洪荒忙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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