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痛了我想念一个人的心情,我无法继续在床上躺着,就这么点上烟,空乏的坐在床边吸着,而屋里沉默的花草随着流动的空气,抚摸着我脆弱的内心,我不愿意就这么遥远的想着此刻并不知道在哪里的陈艺,我想接近她。
我穿上了自己那件黑色的夹克,带着半盒没有抽完的烟走出了巷子,然后站在街头等待着往来的出租车,却不敢去看远方,因为那里有太多的灯火和在灯火里伤心的人。
终于,一辆从路北驶来的出租车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里面的司机操着浓重的南京方言问我要去哪里,我迟疑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司机骂了我一声“有毛病”之后,又驾车离去,很快便驶进了远处那看上去充满忧伤的灯火中,而我依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我深爱着的陈艺
一支烟的时间过去,又一辆出租车在我的身边停下,这次没等司机开口,我便报出了陈艺之前所住的那个酒店的名字,我想赌一赌,就赌陈艺的固执。她不会回家的,也不会去投靠任何人,她只会默默的去安抚着自己的伤口。
出租车载着我驶离了雨花台区,来到了更加繁华的秦淮区,我迎风等待着,我不想去前台确认陈艺到底在不在,我告诉自己,等酒店的门口没有那么频繁的车来车往时,我便回去。
也许,如此之大的世界并没有人能够懂我此刻矛盾的心情,我想见到陈艺,可又害怕见到她,然后被她察觉:其实,事到如今我依然深爱着她。否则,我为什么如此的逃不了、忘不掉,一定要来这里找她呢
灯火下,一个从远处走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我真的赌对了,陈艺不仅还在这个酒店里住着,而且我还很幸运的碰见了她,只是她的精神并不好,一直低头向我这边走着,我们越来越近,我的气息也越来越不顺畅,我似乎还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我有些局促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的她,她却面无表情的与我相对着,我随之感受到了她那并不明显的恨意。
她终于向我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掐灭掉手中的烟,低着头回道:“给你发了信息,你一直没有回,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陈艺没有回答,似乎她也给不了为什么不回我信息的理由。
我又看着她,她却已经背身对着我,好像我就是这个世界里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于是我又想起了冬天来临前,我和她在扬州发生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们的拥抱是那么的真实,她也是那么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了我,可我却没有能力去把握这些她给予我的真心,以至于将我们伤成了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随着她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向她问道:“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嗯。”
她的冷淡让我痛苦的咽了咽口水,可却没有让我产生离去的想法,我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和脚上那双很随意穿着的棉拖鞋,瞬间有一种想狠狠抱住她的冲动,因为我能感觉到她那已经丢失了情绪的生活状态,否则一个曾经活得如此精致的女人怎么会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装扮呢甚至连每天都会总结生活的朋友圈动态也不愿意再发了。
我有些恍惚,忽然不太懂,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将眼前的这个女人伤害的那么深,而我又从中得到了什么
陈艺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她终于又对我说道:“你其实不用担心我的,我已经和台里请了假,这些天不用工作,什么也不用想,累了就睡,醒了就在这附近散散步,我好久都没有这么自由的休息过了”
“我明白的。”
我的话好似刺激到了陈艺,她忽然转身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质问:“你明白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我语塞,吱吱唔唔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目光却舍不得从她的身上离开,我怕她又背过身,将冷漠的背影留给我。
陈艺的脸上充满了失望。许久,她才噙着泪水对我说道:“你江桥就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男人,你说你什么都明白,可我却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马虎,最自私的男人,因为你根本不懂女人想要什么,又总是将伤害当作成全,自以为给了我一份无懈可击的礼物可是你知道吗有情才能相守,你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只会让我更加恨你,恨到心里去,恨到至死也不想原谅你”
我低头不语,心中又泛起一阵无能为力的痛感,可当我终于找到话准备和陈艺辩解时,她却已经将我丢弃在夜色中,独自走向了酒店里最辉煌的地方,而我的身后依旧是人海茫茫和一片闪亮的灯光。
我无奈的苦笑,然后闭上眼睛低语着:有情才能相守,相守才会有家。
可我终究只是一阵不知出处的风,吹走了沙,也吹散了家,只留下了孤独与自己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