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确了经营思路,这个夜晚我在咖啡店一直忙到夜里的12点,我开始恶补咖啡文化,准备近期就在咖啡店里举办一个关于咖啡文化爱好者的沟通交流活动,而策划活动是我的强项,仅仅这一个晚上我便制定了很周密的活动计划。
店铺打烊,我站在幽静的巷子里结结实实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尽情的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当我抬起头时,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我的视线中缩小了,我相信不管是在南京或是台北,天空之上的月亮都是这个模样,那么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距离的,只要两颗心靠在一起,抬头看着天空,便也间接的相见了,而星辰和月亮就是最好的寄托。
次日,又是一个气温接近20度的艳阳天,我刚起床便接到了罗素梅的电话,她说家里的洗衣机坏了,让我送到家用电器修理店去修一下。
实际上,我当初在婚庆公司工作时,经常替老金家做一些类似的体力活儿,不过自从离开后,他们就很少叫我做这些琐事了,所以这让我有点意外。
早上,咖啡店基本没什么生意,我吃了早饭之后,便开车去了老金家。罗素梅很热情的给我煎了俩鸡蛋,尽管我已经吃过了。
小事情里见真情,老金一家是把我当家人的,而我年轻力壮,当然也不介意为他们家做一些体力活儿。
我端着碗,站在阳台上,一边吃,一边向正在逗鸟玩的老金问道:“金秋呢,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啊?”
“她就是忙,天天我们还没起床,她人都去公司了。”
我由衷感叹道:“哟,女孩家像她这样把心思用在工作上的可真不多!”
老金忧心忡忡的回道:“可不是嘛,我和你阿姨劝了她多少次了,就是不肯听。要按照我说,婚庆公司有现在这个规模就够了,摊子摆的越大,人是越劳神啊!”
“你要对她就这么点期望,当初还干嘛费尽心思的把她送到国外去留学啊?”
老金有点语塞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然后将碗里的半只鸡蛋一口吃了下去,放下碗后,便去卫生间将那台滚筒洗衣机扛在身上,然后向屋外走去。
别说,老金一家还真没有人能干这个事情!
……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又开车将修好的洗衣机送回到了老金的家里,罗素梅买了不少我喜欢吃的菜,留我在她家吃中饭,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等中饭的空隙,我又将金秋房间里那只已经坏了有一段时间的灯泡给换掉了,又修好了洗漱池旁有些轻微漏水的管道,这才点上一支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着。
老金坐在我的对面,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他感叹道:“我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也有好几个月了,还是不太习惯闲在家里的生活,你阿姨也是,总感觉这日子过得使不上劲儿!”
老金话里的意思我没太往深处去想,便回道:“你和老板娘也苦了半辈子了,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全国各地走走,人的眼界开阔了,心也就大了!”
老金看着我,语气不太高兴的说道:“别老板娘、老板娘的喊,弄得我老金像个资本家,退休了还指派你江桥来家里干这干那的!”
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回道:“我这不是喊习惯了么。”
“我和你爸可是生死之交,你阿姨也不是外人,我们这都退休了,以后就别弄得这么生分了。”
这也不是一件需要抬杠的事情,我便顺着老金回道:“叔,知道了。”然后又扯着嗓子对还在厨房里面忙碌的罗素梅喊道:“婶,我肚子饿的不行了,您给煮快点儿!”
“快了,再等一刻钟,你先陪你叔聊会天儿。”
我应了一声,然后很不拘束的冲老金笑着,而在这间屋子里,我确实从来没有拿自己当过外人,虽然老金和罗素梅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但面对他们的时候,却从来没有那种不自在的感觉。
我又因此想到了陈艺的父母,每次和他们一起吃饭,我都会因为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而沉默,甚至酒喝多一点也会被训斥,久而久之也就不去他们家吃饭了。在我的眼中,他们始终是两个充满威严的长辈,这种情绪有时也会延伸到陈艺的身上,让我觉得自卑,让我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我低着头,又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苦涩的一笑,我和陈艺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是偶然,我们之间隔着一座高架桥的距离,而通往高架的阶梯早已经被世俗里的贫富贵贱给腐蚀了,我们只能一个在充满坑洞的地面,一个在缭绕着灯光的桥面上,深情的凝望着。
而永远也上不去的我,又怎么舍得陈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呢?
也许,只看到表面的人会质疑我对陈艺的爱意,可心中明净的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陈艺,忘记爱恋着她的这么多年。
想起这些,我心如刀绞,就在此时此刻!
……
老金掐灭了手中的烟,给我倒了一杯茶,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江桥啊,叔还是想和你聊一聊那件老生常谈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以后你和金秋结婚了,就把老太太(奶奶)接过来一起住,反正你婶和我都有时间照顾,到时候咱们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就你江桥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方式吗?”
老金的话让我心中莫名一动,这些年我亏欠奶奶实在是太多了,江继友可以不孝,但我江桥不能不孝!可是,这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选择背后,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伤感,让我觉得自己就是生活中的一件衣服,只是被别人的手裁剪出来的,我不能自主,也没有自由。
在我的沉默中,老金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江桥,你要学会选择生活,不要总是让生活选择你,娶我们家金秋,真的不委屈你!”
我抬头看着老金,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往有些不同,粗人一个的他,竟然能说出这么细腻的道理!这些年,倒真是我小看他对生活的理解了,也或者我们爷俩从来没有真正交心的谈过。
我终于回道:“能娶金秋是我攒了几辈子的福气,可是她性格太要强了,我们真的不是能在一起过日子的人!”
老金顿时又恢复了以往的粗鄙,破口骂道:“你这个兔崽子,马上奔30去的人了,话要放在后面说,不放在前面说的道理还要人教吗?……我老金低声下气的要把这么个宝贝姑娘嫁给你,你还跟我在这儿扭扭捏捏,简直和你老子一个德行!”
我没什么脾气的应了一声:“骂得好……”停了停,又补充道:“我是说你骂江继友骂得好,他活该被骂!”
老金被我气得面红耳赤,半晌才又问道:“你少和老子胡说八道,这事儿你好好想想……”
“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我想入赘到你们家,也得金秋愿意嫁吧,你老这么盯着我一个人做工作,这不是缺心眼嘛,还是因为我是软柿子好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