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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参谋长(1 / 2)

/class12/1.html李袋钻出来,两爪抵住窗台往外看,直到绿皮火车况且况且的驶出站台,老爹逐渐渺小成一个黑点,被呼啸而过的松树挡在身后。

张杨搂着桃酥,怅然的望着窗外,韩耀从口袋里掏出张母给带的煮鸡蛋,剥开蛋白喂给他。

“明年咱们早点儿回来,跟你们剧团请假。”

张杨含着蛋白叹气:“能请假就好了。”

“咋不能。”韩耀一本正经道:“就说你二姨旧病复发了,你赶回去伺候她过完年。”

张杨瞪着他,想生气,结果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

当天中午从省城火车站走出来,城市四处盈满了喜庆热闹,闹元宵就在今晚,爆竹比烟花更按耐不住,噼啪炸响,从清早就充斥沸腾了整座城。正月里又下了一场大雪,四条街银装素裹,街上很多人家挂了大红灯笼应景,墙边雪堆中让烟花插的全是洞,行人来回走路,脚印将爆开的红纸屑碾压在冰层上,柳树枝桠上,拴鞭炮的细绳迎风晃荡。

韩家大宅门上的对联和福字仍贴着,让风吹得掀起一角,哗啦响。邻居家孩子淘气,放炮仗把铁门轴和门槛子炸掉一圈漆,火药印烙在上面像开了大朵花儿。桃酥轻盈跃上墙头,朝下喵了声示意哀家出去玩儿,迫不及待翻进隔壁院子找伙伴去。

大门内是熟悉的院儿,砖房,篱笆藤,一切如旧。俩人都不由自主的嗳了口气,到家了。

张杨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

检查电视柜后面的存折和西屋炕洞里藏钱的大柜。

韩耀放下大包小箱,把土产放进地窖,冬衣棉被摞在炕上。末了到处寻不见张杨,结果往西屋一探头,就见砖头炕席散乱,张杨撅屁股跪趴在炕洞前,脑袋和胳膊都伸进去,炕洞里传出啪嗒啪嗒数钱砖的声音。

“……”狗熊无语。

他默默蹲在边上半晌,最后忍不住了,把灰头土脸的小孩儿扯出来。看他那一身煤灰,又闻见自己身上飘出一股馊味儿,狗熊怂了耸鼻子,道:“不查钱了。咱上澡堂,洗完澡在外头吃饭。”

搬来四条街之后,他们家就没有老式的大浴桶可洗澡了。

夏天那时,韩耀用麻袋在墙角围起个棚子,管子接上水龙头用铁丝悬挂在上面,能当喷头凑合着冲个澡,也挺好。入秋天凉之后,他们通常都到春海澡堂去洗浴。

这是四条街上唯一一家澡堂子。就在大胡同口斜对面,红字白底的破牌匾都掉漆了,“春海”俩字远远瞅过去愣像是“春泡”。

北方澡堂营业都是从早到晚不停歇,晚上啥时候最后一个顾客走了,啥时候歇业;早晨也同理,无须等到天放亮,只要有顾客来敲门,哪怕只有一个人,澡堂子也开业。

这家春海澡堂支撑着整条街,甚至周边街道的百姓洗浴,天天顾客爆满,早上大群人拎着包子馒头,骑自行车来抢位置洗澡,晚来的排着号等水龙头和衣柜,到后半夜才渐渐散客,几乎就是昼夜连轴转的营业。往常韩耀他们来洗澡,连大锅里蒸汽煮的热毛巾都抢不上,洗完澡想在休息厅躺一会儿更别想了,早跟万人坑似的了。

不过今天大晌午,门前不同于往日饭点后的拥堵,十分冷清,两人拎着换洗衣物走到澡堂,拉门上还贴着“初八营业”的纸告示,男宾入口却只有三三两两刚洗完澡,坐着擦头发,女宾门前压根儿就没人。到底是元宵节,婆子小媳妇都在家忙活晚上那顿团圆饭,搓汤圆炸元宵也费工夫,谁还有空闲来洗澡啊。

韩耀在前台领了号牌,坐进门边换鞋。男浴室里竟听不见水声,抽屉全空着,从小门能望见大池水特清亮,一看就是还没人在里头泡过。俩人都乐得能洗了舒服澡,不必跟往常那样,光着膀子摩肩接踵的遛鸟,有时候一不小心大腿就能碰着别人那玩意儿。

大池水汽氤氲,底下瓷砖烫得热乎乎,张杨盖着毛巾,四腿拉胯的摊在水里,头一回享受半个池子都是他的地盘的待遇,舒爽的直眯眼睛。

韩耀拖住小孩儿的脑袋,让他仰在池沿边上给他打泡沫洗头发,想起刚才张杨撅屁股查钱的样儿还憋不住想笑,无奈道:“这点儿钱你就没完没了的惦记,你说炕洞和门锁都好好的,哪能有人来动啊。”

“怎么叫这点儿钱!”张杨往上翻眼睛瞅韩耀,激动的两只手大张开比划,“那老些钱啊!咱俩半个月没在家,万一有人撬锁进来偷走,完后又把炕洞和门锁重新砌上咋办,我要不去查查,兴许过完中秋你都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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