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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一笑望穿一千年(1 / 2)

几场大雨,洗净暑热,凉爽的空气里已经能闻得到秋天的味道,早间的太阳,在此时失去炙热的威力,计然站在阳光底下微笑,她刚做完孕检,在靠近停车场的绿化带上给系青短信,“状况还好,b超显示,是女孩儿……”没写完,计然考虑措辞,她想说她还是更希望生个男孩儿,长得象系青的男孩儿,不过,又怕被系青笑她重男轻女。正傻呵呵瞎琢磨,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停车场停下,分散些计然的注意力,司机下车,计然认得,不就是常蓝的司机?司机扶下车的人,正是常蓝。常蓝看上去精神很差,脸色灰败,摇摇欲坠。计然被唬着,顾不上给系青短信,抢上前,“伯母,你怎么了?”她抓住的,常蓝的那双手,滚烫。

常蓝气促,“计然……”接下来一连串闷呼呼的干咳,还是司机代为答复,“常董昨晚开始不太舒服,没吃什么东西,她说就是感冒,喝过感冒药,早早睡下。春儿去温哥华,不在家,常董也不让我们通知怀董和大少,她自己个儿硬说没事,不用麻烦。谁知早上起来我们看,还烧起来了,用了退热药,这热度也退不下去……”

计然把常蓝往门诊扶,一路埋怨,“你不找系青和伯父,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啊,小真在医院,怎么说都方便,等等等等……”计然扶常蓝在大厅椅子上坐好,去找急诊相熟的护士要轮椅,顺便给计真电话,叫她下来帮忙。

一轮检查过后,确诊常蓝是急性扁桃体发炎,医生说,估摸天气变化的原因,着凉引起的,要常蓝留下住院观察几天,烧退了再出院。那反正也被困在医院,常蓝同意医生的建议,索性做个彻底检查,于是常蓝手里捏着厚厚一叠检测单据。计真回去她心外科工作之前把那些单子带走去做预约,留下计然陪常蓝。常蓝一个劲儿说不用,怕自己感冒传染给计然,就她大儿媳妇现在这情况,哪里经得起感冒发热?

计然倒安之若素,笑着安抚常蓝,“好,好,我就走,等你打上针的。”待针药用上,被高热折腾到疲惫不堪的常蓝很快昏昏睡去,计然最先拨通怀建军的手机,“伯父……”

怀建军赶来的很快,大概他刚从某个挺正式的场合脱身,还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系着领带,身材高瘦,气宇雍容,但看上去显得慌乱失措。进病房先伸手探探常蓝脸上的热度,再擦着自己一脑门汗,压低声音问计然,“怎么样?”

计然小小声把医生的话照实说一遍,怀建军表示稍微放心,接着联络相熟的院长,去见常蓝的主治医生,又把司机支使回家去给常蓝拿换洗衣物,然后瞅着病房缺啥,他亲力亲为去办。老头很多年很多年没有照顾过病人,他不是把需要的东西全都记在便条上一起处理,而是毫无条理,没头苍蝇似的,想起来一件火烧火燎赶紧跑出去买回来,倒是挺快,象阵风哗啦啦刮进来,再卷出去,虽说看上去拙了点,可不肯计然劳碌,“你坐那儿歇着,别动着胎气。”胎气~~好古老的的说法,听起来却是非常窝心。

怀建军第n次挥汗如雨地再回病房,计然看出未来公公的紧张不安,劝,“放心,伯母没事的。”

怀建军跟计然说,“你伯母对养生保健方面很注意,我们平时连感冒都少有,这咋说倒下就倒下呢?”

计然浅笑道,“只是重感冒嘛,很快就好。”她调侃自己,“象我这样常年在医院走动的,也会延年益寿,伯母平时身体就好,一定长命百岁。”

听儿媳妇儿这么讲,怀建军乐,“被你一讲吧,好像真宽心不少。”这才想起来问,“对了,你不是说来孕检吗?怎么样?都挺好的?”

“嗯,”计然点点头,略迟疑,“就是~~怀的是丫头。”

怀建军脸上笑容多多,“丫头啊,丫头好,”其实也没征求过常蓝意见,先代表了,“瞅着我们家俩臭小子这些年,早够够的……”

怀建军这边话音未落,病房门嘭地被推开,系青进来,直着脖子喊妈。

计然捣蛋,轻轻应下,“哎……”

系青定定神,看清妈睡着呢,爸也守边儿上,气氛不错,心安神定,招呼,“爸。”手拍拍计然脑瓜儿,“咄,调皮。”

这么一闹腾,常蓝给吵醒,怀建军把她扶起来坐,“你赶紧好起来该干嘛干嘛哈,儿媳妇要篡位呢。”

常蓝瞅着家人都在身边,受用,耍幽默,“不想篡权的儿媳妇不算好儿媳妇。”说的怀建军和系青呵呵大笑。

正巧护士进来送药,怀建军从饮水机那儿兑了杯水,自己喝口试试温度,再给常蓝送药。这套动作做的那是熟极而流,自然顺畅。常蓝也未觉有异,药和水就在前夫手里喝掉,哑着嗓子感慨,“哎呀,我可有些年头没遭这罪,可是真老了,搁以前啊,哪能被场破感冒撂倒?”

计然安慰,“就当是休息,伯母别心急。”

说话间,计真回来,总是那么干巴溜脆爽爽利利的,“先做磁共振,预约时间到了。”抬手看看旧腕表,“我们还有二十分钟时间换个衣服。”哦,是得换衣服,常蓝住进来就躺倒在床上,和衣而卧,没换上医院的病号服。计真边说话,一张字条贴到床头,上面写好这两天帮常蓝预约好的检查时间,包括眼科的各项检查。计然递给常蓝一块绞好的热毛巾,“伯母,擦擦脸吧。”

怀建军算是真见识到女孩儿的好处,啥叫贴身小棉袄啊,这不就是吗?跟系青说,“青儿啊,你老了指定比爸有福气,你养的是闺女,不像爸,养的是臭小子,还一养养两个。”

系青初时没领略老爹话中真意,叫冤,“爸,我和春儿有那么糟吗?”还是听常蓝在那儿问计然,“b超结果出来了?”见计然频频点头,他才眼睛盯着计然,眼神追问,真的啊?女孩儿?

计然目光示意,“是啊。”两人心照,俱抿嘴傻乐。

常蓝被计家姐妹照顾着擦脸梳头,整理清爽了,为方便她换衣服,众皆出屋,独怀建军不动,随手拿份报纸坐椅子上看。计真有心提醒怀老先生一起出去,女人换衣服,男人不好在场不是吗?计真没当过人家太太,她不知道,大部分老妻,没那么介意当着老夫的面换衣服的。不过系青做个手势,计真噤声。

到门外,计然试探,“系青,他们离婚了。”

系青手指挡在唇前,“嘘~~”

计家姐妹一起瞪系青,这厮使起诈来连爹妈都不放过啊。

怀建军稳稳当当继续看他的报纸,对其他一无所觉,他生命中前几十年中的习惯是等老婆换好衣服化好妆跟他出去应酬或者其他什么什么~~就是这样。

常蓝解开几颗衣服纽扣,动作停下,觉察,她不能还象以前,在这老头面前毫无顾忌地宽衣解带。瞅着怀建军,足足半分钟,老头的眼珠子才从报纸堆里拔出来,与常蓝对视,带着疑惑,怎么了?哪不对劲儿?“你是不是得给我留点自尊?”常蓝婉转提醒,怀建军蓦地醒悟,对,他已经没这个资格,脸上腾地升起阵辣辣地热,期期艾艾,无比尴尬,“对不起。”

常蓝病房门口,系青正在研究计然早上照的彩超照片,全神贯注,随着孩儿她小姨的指点,辨认他闺女怎么打的那个哈欠。老天,三个月大的胚胎组织就会打哈欠诶,好神奇。系青忍不住又稍稍弯下腰,仔细研究媳妇儿的肚子,计然穿件白棉布连衣裙,腰里还松松系着跟带子,苗苗条条,其实~~还是不像孕妇嘛,系青拿着彩超照片和媳妇儿的肚子努力做对比,他还是无法想象,计然那看不出什么凸起的肚子里,有个已经会打哈欠的小宝宝,真的没整岔吗?

对怀大少的这种当爹的态度,计真是真不满,追问,“你这到底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你给点表示成不?”

系青还没应话,计然护老公的秉性已发作,胳膊肘鎚妹妹一下。系青忙冲小姨子说,“我……”,怀建军从病房出来,他老拳对系青后脑勺不轻不重一记,“臭小子,好容易春儿有点儿正经模样,你倒跟着没正形了。”

系青摸着后脑勺,表情上就看着很象是十足真金式的无辜,“我咋地了?爸,有事你好好说成不?”

好好说?怀建军狠狠吃个瘪,这事儿咋好好说?

计家姐妹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问。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廊那边窜出个人,照例咋咋呼呼,“爸,哥……”

计真奇道,“你啥时候回来的?”

“一早下飞机,公司车去接,路上我给家里电话,工人说妈病了,住院呢,我这不赶紧的就过来了吗?”春儿气喘吁吁,要推病房门进去,计真示意常蓝在换衣服,春儿就隔着门喊一嗓子,“妈,我回来了。”常蓝在屋里轻轻应一下,声音里带笑。知道亲妈没事,春儿才跟哥拥抱。哥俩也有好些天没见着了,原来不在一起共事不住一个屋檐底下,即便是亲兄弟,想见个面,也不容易呢。

春儿叽叽喳喳念叨他这次温哥华之行,又有人来,捧着大束鲜花,看望常蓝的。男性,四十来岁年纪,打扮倒是很年轻,宽松牛仔裤,白体恤蓝衬衫,衣服上还染着几点油彩,主要是~~他长发,梳马尾。怀家的男人都愣住,春儿嘴不啷叽喃喃嘀咕,“这货哪儿冒出来的?”

束马尾的老男人意识到这间病房门口的几位男女,跟常蓝的关系匪浅,并不慌乱,落落大方,直接对上系青和春儿,“怀系青?怀系春?”又看看怀建军,伸手,自我介绍,“我是常蓝女士的油画老师……”

怀建军手与之相握,“幸会,听小~~哦,听常蓝提起过,她在学油画,怎么样?这个学生……”

春儿挪了下位置,整个人堵住门,这亲妈刚住院,老师就收到消息前来探病了,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嘛,嘿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妈的,想借画画之名行泡娘之实,那是不行地,对于侵略战争,人民是不答应地。

油画老师道出来意,因为今天早上有常蓝女士的课,她没到,所以电话到怀家去问,工人说他的学生病了,他不太放心,所以来看看。

系青斯斯文文,欠欠身,“谢谢,让您费心了。”他毫无敌意,扯开堵在门口的春儿,非常体贴地帮油画老师通传,敲门,“妈,有位先生来看你。”

常蓝换好衣服,出来,很意外,神色里并无暧昧,清明端正,“哎哟,老师,您怎么来了?真不好意思,让您费心……”

束马尾的油画老师不掩饰他的关怀,“啧啧,看你这嗓子哑的~~”

春儿虎视眈眈,也不掩饰他的戒备,本来嘛,你哪根葱?我妈用得着你心疼啊?

怀建军按兵不动,这回守牢了他前夫的本分。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离婚,是代表着男另娶,女另嫁,各不相干。他,是,前,夫!怀建军发现,以前,他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有些模糊。他从没想过另娶,也以为,常蓝会和他一样,不再另嫁,毕竟,他们也这个年纪了,还蛮适合用这样的方式了此余生。

哦,这真是愚蠢,凭什么,他认为常蓝和他一样呢?只是因为她在这方面传统而保守?但这个时代,日新月异的变迁,可以放弃很多传统,吞没很多保守,在某些方面,常蓝其实很追得上潮流,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比他快。当然怀建军也知道,常蓝对这位梳着马尾的油画老师,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不确定,未来会如何,说不定,他前妻~~啊,前妻?对,前妻,说不定前妻常蓝女士,挡不住人家如火攻势,就此开始新的人生。

这位油画老师气质不错,样貌颇佳,有艺术细胞,还有风度有冲动,符合很多女人的浪漫想象。哎,油画,比起他捏在手里玩儿的破石头,油画不是时髦登样多了?最重要的,他比他年轻。

常蓝妈妈和油画老师站在走廊里寒暄,系青在旁适时插几句话,他适度的客气礼貌,象他的人,温润,谦和,理智上知道那也是种距离感,偏不会让人不舒服。知道常蓝要去做检查,油画老师也没耽搁,当即告辞,可他留下的花都没办法亲自送到常蓝手里,系青替妈妈接过,直接递给计真,他再极为周到地把探病的人送进电梯,“再见,劳您费心……”。至于那把花的下落,系青知道弟弟会说,“妈本来就咳嗽,放屋里会不会影响空气?百合太香了……”嗯,计真会好好处理的。

系青本打算一起陪着常蓝妈妈去做检查,常蓝没让,“用得着这么多人去吗?你们都吃中饭没?”

举手表示吃过中饭的就春儿一个,他倒也不是吃过正经饭,不过随身的prada包里,总是有~~哦,想想三十岁出头男人的包包里仍装着各色零食和巧克力,会不会太奇怪?春儿板着指头跟妈妈报备他吃喝过什么,在常蓝看眼里那是足以塞满一匹马的食物,和一堆不知会不会混杂了哪个国家用来刷飞机的颜料的饮料。计真见怪不怪,或者说这怪她爱,从春儿包里掏出条饼干细细嚼,赞美,“这个奶酪夹心饼我喜欢,芝士味儿挺浓。”

常蓝冲系青和计然摆摆手,“行了,系青,你赶快带计然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孕妇不能饿着的。再说我感冒,别传染到计然。”大家同意,分头行事,怀建军带着春儿和计真照顾常蓝,系青顾好老婆最重要,怀建军说,“对,别让我孙女儿饿肚子。”

等系青和计然走了,春儿自由地发表他对那位油画老师的看法,“妈,他肯定不是好人。”

常蓝回应,“妈是学画,他是好人坏人跟妈无关。”其实她也不太喜欢老师的行为,有点过了,毕竟这种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就行,大张旗鼓第一时间来探病,咋想咋别扭。

春儿索性说明白些,“妈,他居心不良,想骗你的。”

怀建军问,“你咋知道他有骗人的打算?”其实私心里指望儿子能有啥高论,对,他不喜欢那家伙,非常,不过处于他的立场,这种不喜欢不能宣之于口,感觉很~~丢人。

谁知春儿的高论就是,“哦,我在网上和.的网友聊过。”

怀建军绝望,在这方面,春儿指望不上。不但春儿指望不上,小儿媳妇也指望不上,计真嚼着小饼干,跟春儿一搭一唱,“你知道我都和谁聊?”答案是.。连常蓝都有点想翻个白眼,亏着春儿计真两人还“吃吃~~”笑。

赶紧着往磁共振那边走,这可是要到下班时间了,虽说计真跟人家打好招呼,可总不能耽误医生吃午饭吧?不过常蓝脚底下踩的那双司机给送来的墨绿绣花拖鞋,特不跟脚。这种鞋底儿又软又薄,在有地毯的房间穿穿还行,搁医院走廊上,贼废。常蓝本来病得腿软,不知怎么,就把拖鞋给出溜出去。春儿没动弹,怀爸爸在的场合,向来不劳怀家逆子“越权”照顾怀妈妈,怀建军自动把鞋给常蓝捡回来,替她穿脚上。

常蓝眼里,弯下腰的那个老头,头上的白发添了不少。以前,他只有鬓边比较多,现在,后脑头顶,参杂着,密密麻麻,花白一片,打从公公过世后,怀建军好像一夜间从中年跨入老年。常蓝心里忽悠一下子,这才想起来,刚才来探病的油画老师,不知会不会让怀建军误会?其实心里也知道,他们都离婚了,实在谈不上误会不误会什么的,不过~~这事儿就显着别扭,想找句能隐晦表达她意思的措辞,要知道常蓝以前颇精于此道,谁知这次不灵,话到嘴边就成了,“你今年的体检做了没有?”

怀建军说,“还没,不都是年底做吗?”

“还非得等年底啊?”话出口常蓝也有点惊愕,怎么语气凶巴巴?惹得春儿和计真多看她一眼。

怀建军当她是生病,脾气燥,浑不在意,再说,跟人年轻画家比,糟老头肯定显得特招人烦,不惹常蓝,“行,等过几天你好点儿,我顺道在这儿把检查做了。”其实怀建军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他很失落,常蓝,会和一个比他年轻,比他有艺术修养,比他体力好或者比他温柔懂浪漫的男人再婚吗?

“你妈会再婚吗?”计然问系青。

系青特坚定,“不会,我妈不会,我爸也不会!”还是计真的小宿舍,还是宿舍里的小厨房,锅里煮着两人份的荞麦面,碟里码着黄瓜丝蒜末,系青切牛肉片,盆里备着待会儿过面用的冰块矿泉水,两人的中饭就凑合一顿冷面算了。

系青什么都不许计然做,她站那儿陪他聊天就行,所以计然也就闲闲道,“既然都觉得你妈和他的老师不会有什么,春儿何必严阵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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