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婚姻和做生意一样,靠的是经营,你跟慧蓝之间,将来就算爱情没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维系,激情虽然能一时迷惑你,时间久了迟早会褪,到那个时候,你靠什么维系婚姻?儿子,这话不动听,却是你爸爸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为什么非得是她?”钟奕铭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爸爸棋盘上的一个棋子,摆到哪里就是哪里。
“为什么不能是她?她漂亮、识大体、性格好家教好、将来会是你的好帮手,哪里配不上你?”钟孝礼反问儿子一句。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又不是在招聘助理,每天在公司里看到这类型的女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回家还对着一个这样的。”钟奕铭不满的发牢骚。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呢?别家的女孩儿,只要条件合适,也不是不可以。”钟孝礼见儿子一脸苦恼,倒
也不想逼他,毕竟是他的终生大事,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要是她什么条件也没有呢?”钟奕铭试探的跟他爸爸提起梅朵。“什么条件也没有?什么意思?”钟孝礼不大明白儿子的意思,以他的眼光,会看上一个什么条件也没有的女孩儿?不能够。
“有个女孩儿,我挺喜欢的,但是她还在上学,家里条件也很一般,还是单亲家庭。”钟奕铭尽量把话跟他爸爸说清楚,梅朵家的情况摆在那儿,他总不能撒谎。
“哦,那她学的是什么专业?”钟孝礼思忖着问。儿子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当爸爸的却已经能猜到,他和那个女孩儿关系肯定已经不一般了,他才会想到跟自己说,儿子从小就是这样,喜欢自作主张、闷不吱声的做事情,等差不多了,才跟家里说。
家庭条件一般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钟家和司徒家联姻图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那女孩子好学肯上进,将来未必不是帮手。
“学油画的,雁大美院绘画系。”钟奕铭如实道。钟孝礼一听就皱眉了:“这个不行,学艺术的女孩子心都有点野,华而不实,就算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都未必能做得到,更别提将来能当你帮手。”
“我不在乎她能不能当帮手,我只要她能让我高兴。”钟奕铭道。钟孝礼不屑的瞅他儿子一眼:“浅薄!你们这些孩子整天脑子里尽是琢磨这些,婚姻是要一辈子的。”
“我姑姑也什么都不会,没上过一天班。”钟奕铭不服气的把他姑姑搬出来。钟孝礼更不屑了:“你怎么知道你姑姑什么都不会,你姑姑组织的‘颐兰会’来往的都是城中名媛,很多内幕消息都是得自那里,你以为你姑姑办那个会是闹着玩儿?笑话!”
钟奕铭撇了撇嘴:“您这还是老派商人作风,我跟您有代沟。”钟孝礼冷笑:“就你那个画油画的,以她现在的水平,能办画展吗?”“您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她还是个学生,没有任何名气。”钟奕铭尚未明白他爸爸这么问的用意,嘀咕。
钟孝礼冷笑:“那不得了,她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特长?你养她跟养一个宠物有什么区别?都是养来让你高兴。”
“区别还是挺大的,我养她我乐意,她要办画展我给她办,只要她高兴,我就高兴。”钟奕铭针锋相对的说。听他爸爸的语气,对这事儿虽然不赞成,却也没到强烈反对的地步。
“从你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你的想法有多幼稚,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找个没背景的女孩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聪明能干,画油画这个女孩儿我不同意,你若是非要她不可,一意孤行,那你就跟我和你妈脱离关系,自个儿带着你的高兴过日子去。”钟孝礼说完这话,向儿子挥了挥手。
“我迟早会让您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钟奕铭说完这话退出书房。虽说和老爸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他却也不怎么沮丧,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老爸若是一下子答应了,反而可疑,现在这样也好,自己的心意已经表达了,不必再藏着掖着。
想起什么,他问保姆:“我那时送来的小猫呢?”保姆笑道:“躲在哪儿玩儿了吧,夫人很喜欢那只猫,经常逗它玩儿。”
“长得怎么样?”
“挺好的,比刚送来的时候大了不少,毛雪白雪白的,特别机灵。”
“那就好,帮我好好照看。”钟奕铭放心了。穿过院子往停车场走,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往回走,梅朵那时说,让他拍梅干菜的照片给她看,他一直没有拍过。
小白猫梅干菜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双碧蓝的眼睛亮澄澄的,看到有人过来,它也不躲。钟奕铭拿起手机拍它,它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钟奕铭看的有趣,轻抚小猫的头,小猫伸出柔软的小爪轻轻地搭在他手上,让他不禁一笑,这小东西还挺通人性。看它可爱听话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梅朵。
宿舍里,梅朵提着颜料上来,往床上一躺,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雁京的初春还是挺冷的,之前又淋了一场雨,睡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身上发冷,怕是要发烧。
手机上有彩信提示,她点开看看,见是一张白猫图片,心知是谁发来的,呆呆的看着屏幕。梅干菜长大了不少,毛皮雪白,壮了也胖了,看起来富贵许多。
☆、第28章
钟奕铭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短信,也不回电,猜测她是不是还在闹情绪。“丫头,我之前去学校找你,你不在,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先走了,梅干菜在我家都养胖了,有空带出来给你看看。”发了条短信给梅朵,她还是没回话。
“宝贝,怎么不理我了?”又发一条。这回梅朵回信了,字里行间很是委屈:“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高兴就来找我,不高兴就好几个月不见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钟奕铭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回信给她,下保证:“以后不会了,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我有什么事,都不会不接你电话,你想见我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去学校找你。”
抑制不住心底想见到她的渴望,钟奕铭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开车再次去雁大。梅朵接到他电话,知道他的车就在楼下,勉强支撑着坐起来,穿了件厚外套,昏昏沉沉的离开寝室下楼去了。
刚走出女生宿舍的院门,就看到钟奕铭打着伞站在雨里,他没有穿外套,只穿着件黑色衬衣,领口随意的敞开,打着伞的那只胳膊衣袖是挽起来的,露出的手臂看起来结实有力,看到她过来,嘴角儿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利落洒脱的气质。
这就是令她相思辗转的人,隔着雨雾骤然和他相见,恍若隔世的情景,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梅朵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也忘记了打伞,就那么向他走过去。
等她靠近了,钟奕铭才发现她摇摇欲坠,赶忙单臂搂住她,见她一双幽深的美眸中泫然有泪,心知她受了许多委屈,也不多说,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到了车上,他想抱她,她却敏感的把身子挪开,跟他保持距离,他见她反常的穿着厚外套,疑惑的摸摸她脑袋,倒也不是很烫,可她看着没精神。
“有点低烧,去找校医看过没有?”钟奕铭把手从梅朵额头移开,见她头发湿了,拿纸巾替她擦头发。梅朵摇头:“我吃点药就行了。”
看着他,她强打起精神,决定问清楚:“你既然有女朋友了,还来找我干什么……”话没说完,她止不住的咳嗽,大概是之前被冷风一吹,忽然到了温暖的环境里,嗓子有点不适应。
钟奕铭手顿了顿,知道自己不把话说开,她不会放过他,于是边替她擦头发边解释:“我家里的确替我安排过一个女孩儿,我跟她处了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已经分手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会骗你。”
“你的真心总是捉摸不定,让我觉得很累。”梅朵抽泣着,手抹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她看起来可怜的让人心疼。
钟奕铭这才体会到之前自己三番两次的让她伤心有多混账,端详她,小小的清秀的瓜子脸病容憔悴,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因为发烧而起了皮,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充满了依恋,思念之情顿时无可抑制的爆发。
狠狠的把这小人儿揉在怀里,他情难自禁的诉说着思念,吻在她脸上,梅朵还在往边上躲,可哪里拗得过他的力气,他把她牢牢圈住,抚慰的诱惑着她张开嘴,他的舌灵巧探入,让她原本就因为发烧而缺氧的大脑更加混沌一片。
他的吻是如此令人沉迷,会让她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已经永远属于他了,仿佛以吻封缄的烙印,他用他的唇齿在她身上烙上了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印记。
直到她软在他怀里,他怕她窒息,才稍微放开她一点,就这样,嘴唇还是在她脸上吻个不停。“这些天我可太想你了。”梅朵并不回应。
猜到她还是在怀疑自己的诚意,钟奕铭告诉她:“我之前回家就是跟我爸爸提起你,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我都不会在乎,但是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才能跟家里抗争。”
梅朵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些神采,身子坐正了一点:“你是说真的?”“是真的,我跟家里提了,我要跟你在一起。”钟奕铭的目光满是令人信服的笃定。
梅朵的心在瞬间像是裂开了一条缝,有一种温暖的东西透出来,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凝思不语。
钟奕铭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把她从厚厚的外套里剥出来,手触摸着她柔软的身体,带着忘魂失魄的激动,他摸摸她的背,又摸摸她的腰,把他想抚摸的肌肤全都摸遍了,手顺着她胳膊下滑,握起她的手,虔诚的吻上去。
梅朵撑了一会儿,可还是没撑得住,身体再次萎顿下去,怎么都坐不住,就是想躺着。钟奕铭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可心里怎么舍不得送她回宿舍,想带她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你们寝室晚上查夜严不严,不严的话跟我回家住一晚。”钟奕铭让梅朵枕在自己腿上。梅朵望着他,脸上微微一红:“不好吧,我不在外面过夜。”
钟奕铭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低下头在她唇边亲了亲:“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没别的想法。”梅朵还是不松口:“我不去你家。”
“那好吧,等以后再带你去。对了,我买的那些颜料和画笔你喜欢吗?”钟奕铭换了一个话题。梅朵点点头,说喜欢。
“奖励奖励我?”钟奕铭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梅朵眼珠转转,忍着羞涩把小脸靠过来。钟奕铭却绕过她的脸,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看她条件反射的往后缩着脖子,觉得很有趣,笑出声。
“你怎么跟狗一样爱咬人?”梅朵嘟着小嘴。钟奕铭轻抚她脖颈:“没办法,我就是爱咬人怎么办,尤其是咬你。”梅朵见他一副调戏的表情,把脸偏过去。两人在车里抱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梅朵回到学校,请了病假没去上课,独自坐在寝室里,打开电脑画插画,之前有一家网站约稿,她还没有完成。
灵感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她就那样在电脑边画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觉得累。画面中,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可爱的小猫在玩耍,男孩很调皮,拿着毛线球逗小猫,小猫不客气的挠了他一爪子。
画完了这幅,又画另一幅,画面中,之前那个逗猫的小男孩拿着朵花向一个小女孩儿道歉,小女孩不理他,还把花踩烂了,小男孩在一旁大哭。一边画,梅朵一边坏笑。
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电话响,梅朵才回过神来,见号码十分陌生,犹豫一下才接听。电话是钟淑怡打来的,约梅朵周日到她家里玩。
“梅朵,你一定要来,阿姨家的厨师有几道拿手菜做的非常好,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请你过来尝尝。”钟淑怡十分热情地邀请。梅朵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道:“阿姨,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家里只有我和你徐叔叔两个人吃饭,很希望有客人来热闹一点。”钟淑怡一心想让梅朵答应。“好吧。”梅朵没法再拒绝,再拒绝的话,钟淑怡该不高兴了。
犹豫着要不要跟钟奕铭说一下这件事,梅朵猜测他应该还不知道钟淑怡找过自己,怕忽然告诉他会引起他们姑侄之间的误会,决定还是等周日去钟淑怡家看看情况再决定说还是不说。
周日那一天,梅朵到了钟家以后才发现客厅里除了徐天朔夫妇,还有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
钟淑怡迎上来,拉着梅朵的手:“梅朵,到了阿姨家就好像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把梅朵带到司徒慧蓝面前,钟淑怡替她俩介绍,告诉梅朵,司徒慧蓝是她侄子钟奕铭的女朋友。梅朵听到这话,震惊的头皮发麻。
钟淑怡又转脸看向司徒慧蓝:“慧蓝,这是梅朵,你徐叔叔朋友的女儿,我那时第一次见到她就很喜欢,想认她当干女儿。”司徒慧蓝冷冷旁观,认出梅朵正是那时候和钟奕铭在餐厅吃饭的女孩儿。
想了想,倒也了然,大概钟淑怡已经知道钟奕铭和自己提分手的事,觉得不管不行了,查到这女孩儿底细之后,为了断绝她和钟奕铭的念头,想到了认女儿的主意。不得不说,钟淑怡是个聪明女人,手段柔和却有力。
眼角余光一瞥,司徒慧蓝看到钟奕铭从门口走过来,暗自得意,他这一来,人也算都到齐了,场面想不热闹都不行。
钟奕铭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两个女孩儿,惊愕的脸色都变了,可他已经无路可退。司徒慧蓝再次把目光瞟向钟奕铭,却见他的眼神几乎要凝在梅朵脸上,猜到他也明白了钟淑怡的用意,静观其变。
“正好,人都到齐了,奕铭,你陪着慧蓝和梅朵先坐一下,我去催催饭。”钟淑怡有意离开客厅。钟奕铭想坐到梅朵身边跟她解释解释,却见她走向徐天朔。
钟奕铭讨了个没趣,只得把视线转移到司徒慧蓝这里,拧着眉:“慧蓝,我以为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就算你找我姑姑出面也没用……”
“我没有找她,是她自己请我来吃饭,我不知道你也回来。”司徒慧蓝打断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让钟奕铭生气却没办法。
沙发一角,梅朵压低了声音问徐天朔:“徐叔叔,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钟阿姨只是说说的。”徐天朔叹了口气,为难道:“她就这样,想什么就是什么,谁也管不了她。”
钟淑怡从厨房出来,向梅朵招招手,把她带到一旁,要送她一件贵重的见面礼。梅朵左右为难,下意识的去看钟奕铭,却见他一脸的狐疑,不由得把心一横,向钟淑怡道:“谢谢您的好意,钟阿姨,可是我不能接受,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妈,不会再认任何人当妈妈。”
局面当场僵住了,梅朵向钟淑怡鞠了个躬,又向徐天朔鞠了个躬,就快哭了似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倔强的看也不看钟奕铭。钟淑怡尴尬不已,脸色发白的坐在沙发上,徐天朔见状赶紧坐下安抚她。
眼看着钟奕铭要追出去,司徒慧蓝上前拉住他胳膊:“钟阿姨很伤心你没看到吗,你也不安慰安慰她。”“有我姑父在,姑姑不要紧,对不起,我要失陪一下。”钟奕铭没有理会她的阻挠,追了出去。
司徒慧蓝眼见钟奕铭跑出徐家客厅,心里极不是滋味,可是当钟淑怡叫她,她立刻收起了冰冷的眼神,做出委屈的样子。
“钟阿姨,您不要紧吧?”司徒慧蓝关切的看着钟淑怡。钟淑怡拉着她坐下:“慧蓝,刚才的事阿姨要解释一下,梅朵是你徐叔叔朋友的女儿,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身体不好,奕铭觉得她可怜,才会多关心她,他俩没什么的。”
都这样了,还说他俩没什么,您也真当我是傻子。司徒慧蓝心中虽不悦,嘴上却道:“阿姨,我知道您和徐叔叔都是好心人,怜贫惜弱,梅朵那女孩儿脾气倔,您好心为她,她却不领情,是她没那个福气,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丫头脾气这么怪,当面让人下不了台。”钟淑怡想起刚才的事就窝火,自己好心好意要认她当女儿,居然不领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他俩pk。
☆、第29章
“也是你太心急了,都没问问梅朵妈妈的意见,就要认人家的女儿当干女儿,梅朵怎么可能答应。”徐天朔在一旁帮梅朵说话。
钟淑怡意识到什么,嘀咕:“我还不是为了奕铭……”当着司徒慧蓝的面,她不便深说。见司徒慧蓝淡淡的看着别处,钟淑怡倒很佩服这女孩儿的淡定,心里越发喜欢她识大体。
梅朵已经走出了徐家花园,满心懊恼的往公交站走去,钟奕铭追上她:“怎么不告诉我你见过我姑姑?”
梅朵抬头看他:“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见过哪些人。”“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会跟她提起我们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生气她伤心。”钟奕铭觉得刚才那个场面糟透了。梅朵倔起来的时候,不给任何人面子。
“我不想伤她的心,可是也不想莫名其妙多一个妈,我只有一个妈妈。”梅朵语气不善的说。钟奕铭见她气鼓鼓的,忙道:“我不是怪你,只是觉得你心平气和跟她说的话,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梅朵忽然站定了,气道:“你上回跟我说你和司徒慧蓝已经分手了,可今天你姑姑会把她找来,说明你俩的关系是家庭认可的,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实话。”
“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我真的已经跟她分手了,梅朵,你听我说呀,别跑,这事儿我会解决的。”钟奕铭看到梅朵不听自己的话,一个劲儿的跑,心里既生气又着急,追上她,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
“之前我是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现在我知道了,不想当第三者,你和她之间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也没那心情。”
梅朵带着哭腔,使劲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处境她不是不能理解,可她就不无辜吗?他凭什么把自己卷进如此复杂的状况?
“你听我说!”钟奕铭心里疼痛的不行,终于低吼一声,凭借力气的优势,把梅朵带到路边,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你可以责怪我,甚至惩罚我,但是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心意,自从认识你,我每天都在烦恼,想忘了你,可就是忘不了,去美国出差十几天,我每天都在想你,不得不提前回来。”
梅朵讶异的看着他,泪珠儿在眼里打转,一双清澈的美目看起来分外动人。钟奕铭又道:“我不否认我有过自私的想法,非常自私,没有和你说清楚,就和你交往,造成现在的局面,全都是我的责任。”
见梅朵垂着眼帘,钟奕铭捧起她的脸,激烈的近乎粗暴的吻个不停:“梅朵,梅朵,之前是我对你不够好,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相信我这一次,我真的已经跟她提出分手,是她不愿面对现实,我姑姑之所以今天把你叫来要认干女儿,也是想拆散我们,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梅朵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如果他存心要骗她,这表情未免太逼真了点,如果他是真心的,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状况?
“你先回学校去吧,我姑姑那边你不用担心,姑父会安慰她,我也会去跟她解释,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钟奕铭放开梅朵,之前淹没理智的感情逐渐被压制下去,他必须把这事跟家里说清楚。
梅朵思忖片刻,告诉他:“我已经跟系里打了外出写生的报告,得去西藏一个月。”钟奕铭之前听她说起过这件事,因此并不惊讶,问她:“钱够吗,不够的话,我给你。”“不用了,我省着点花,来回都坐火车,够了。”梅朵拒绝了他的好意。
“坐火车去拉萨多累啊,我让秘书帮你订来回的机票。”钟奕铭这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玫瑰。梅朵按住他的手:“真的不用了,我喜欢坐火车。”钟奕铭迟疑的看着她。
相对无言,她默默的转身而去,他看了她一会儿。等我!他在心里默念,你应该是我的,如果相爱是罪,我愿意为你承担一切。
到徐家才知道,司徒慧蓝已经先行离开。钟奕铭刚要走,钟淑怡叫住他:“你留一下,姑姑有话跟你说。”钟奕铭只得停住脚步,坐到她跟前。
钟淑怡道:“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梅朵那丫头脾气倔得很,说走就走,慧蓝就不一样,既懂礼貌又识大体,要是换了别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追出去?”
钟奕铭见她姑姑很生气,维护梅朵:“姑姑,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梅朵她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她不是故意要冒犯您。”
“那时候我问你,你不承认跟她有瓜葛,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把慧蓝当成你的女朋友,怎么可以背着她和别的女孩儿交往?你这样很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钟淑怡厉声指责侄子。
钟奕铭之前就已经猜到,姑姑急着认梅朵当女儿是有用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断绝自己对梅朵的念头,此时听她质问,更添烦恼:“我早就已经明确的跟慧蓝提出分手,是她自己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现实。”
“混账,都处了两年了,你说分手就分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喜欢她,早干嘛去了?”侄子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让钟淑怡非常气恼。
眼见姑姑情绪激动,钟奕铭只得道:“怪我之前没想清楚,以为只要是门当户对,娶谁都差不多,耽误了她两年青春,我跟她道过歉了,她不接受,我也没办法。”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你想想清楚,这不是孩子气的意气用事,婚姻是要一辈子的,梅朵那丫头除了长得漂亮,她还有什么?”钟淑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侄子,觉得这孩子简直是脑子坏掉了,放着公主不要,非要找个一文不名的灰姑娘。
“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钟奕铭知道说服自己姑姑很难,索性不再多说,站起来告辞。钟淑怡眼见苦劝无用,叹了口气,想着哪天要找嫂子说说这件事,奕铭的婚事,全家人操心,不能让他有任何错失。
梅朵回到学校,系里通知她,她外出写生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也就是说,她随时可以买车票启程,这让她兴奋不已,立刻就上网订车票。
车票订好以后,她开始收拾行李,既然要在那里住一个月,就得带很多东西,好在她平常也不讲究,要带
的主要是一些绘画工具。
老师早就说过,他们的毕业设计很简单,就是交两幅自己的作品。梅朵希望自己的作业能得到优秀,只要能拿到系里的优秀毕业生推荐表,将来找工作就不成问题,雁大美院这样国内一流院校的优秀毕业生推荐表,在招聘的时候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好些用人单位非名校不要,这也是人人都想往名校挤的原因。
就在梅朵离开雁京去西藏的那一天,一个视频在网上疯传,梅朵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已经是第二天。
“女白领办公室偷情,□□视频网络疯传惨遭人肉……”梅朵看到标题时,以为又是什么博人眼球的人造新闻,随手翻过了这一页,等把报纸全都看完了,觉得无聊才又重新翻看。
之前那条新闻标题再次映入眼帘,梅朵匆匆一瞄,似乎有提到王燕这个名字,这才细细的看了一遍,按照新闻中的描述,此王燕正是她以前的雇主,婷婷的妈妈。
怎么会这样?梅朵纳闷不已。知道王燕背着丈夫有些不地道,却没想到会被人拍到视频,还上传到网上,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也许是得罪了人吧,梅朵也没有多想。
火车上人多,气味很不好,车窗又不能打开,梅朵只得躺在自己的卧铺上打盹,还有一天就能到拉萨了,她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只想早一点看到雪域高原上那一片圣土。
到达拉萨的当天,梅朵在大昭寺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小旅馆住下,旅费有限,住大宾馆是不可能了,只能尽量找便宜的。
旅馆店主隔壁家的小儿子扎西只有十岁,一直在大昭寺跟随喇嘛修行,有时他也回家,梅朵听他会说汉语,主动找他说话。
“我要去祖拉康看佛教壁画,你能带我去吗?”梅朵问这个看起来很伶俐的小孩。“你是比丘尼?”扎西问她。“我不是,我是来写生的。”梅朵告诉他。扎西很好奇的看着这个汉族女人,奇道:“你不是比丘尼,为什么要看壁画?”
“我在画册上看过,觉得那些壁画很精美,想亲眼看看,临摹。”除了学费和必要的生活费,梅朵日常开销的一大半花在买绘画颜料和画册上,老师说过,要想画的好,首先要大量观看别人作品,取长补短。
“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给我看看你画的画。”扎西呵呵一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梅朵见他穿着红色的喇嘛袍子,脸膛红红的,露着半边黝黑的胳膊,觉得他很有趣,拿出画板,替他画了一张素描。
扎西接过去一看,惊讶道:“这是我吗,画的跟照片一样,能送给我吗?”“当然,你拿去吧。”梅朵笑道。扎西高高兴兴的把他的画像拿走了。
在小喇嘛扎西的带领下,梅朵进入大昭寺内部参观壁画,甚至有一些不对游人开放的院落,扎西也征得自己的师傅桑杰仁波切同意之后带她去了,梅朵在大昭寺参观了一星期,画了一百多幅草图。
“你不是藏人,为什么会叫格桑梅朵?”扎西好奇的问。梅朵跟他笑笑,把自己名字的来历告诉他,扎西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格桑花。”说罢,拉着梅朵的衣服要带她走,梅朵只得跟着他。
四月的高原上日晒很强,梅朵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围巾包裹着头脸,跟着扎西沿着街道走了很长时间,穿过八廓街,两人来到一处开阔的水草地,不远处是一片湛蓝的湖泊。
果然有一大片绽放的野花,梅朵拽下围巾,在花丛里尽情奔跑,最后躺在花的海洋里。这便是高原最常见的格桑花,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生机勃勃,白色、粉色、红色,八个花瓣的野花随风摆动,把天空映的更蓝。
不由得想起美国诗人艾略特的一首诗: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荒地上长着丁香,
把回忆和欲望
掺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心情竟是无法控制,他的好、他的坏,都像烙印深深的刻在她心头,有时候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仿佛他跟所有人都不同,怎么想忘也忘不了。
望着清凌凌的天空,眼角终于落下一串眼泪,随手抹了抹,她站起来在花间奔跑。我是自由的,永远都这么自由,她这么告诉自己。
采了一大把野花带回旅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似乎闻到房间里飘荡着一种醉人的花香。
次日,梅朵早早的起床去大昭寺,参拜释迦摩尼佛12岁等身佛像,是她到拉萨以来每天必做的事。和往常一样,供奉佛像的佛堂外挤满了磕等身长头的藏民,他们中的很多人千里迢迢到拉萨来,就是为了拜这尊跟随文成公主一同进藏的佛像。
大殿里,梅朵默默的祝祷,这尊佛像由佛祖亲自开光,在大昭寺已经供奉了一千多年,可以说是这座寺庙香火鼎盛的根源。
恍惚间,有只手轻轻地放在她肩头,一种很熟悉的气息顿时传递到她周围,她以为是错觉,却不料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钟奕铭。
“你!”梅朵惊讶的要叫。钟奕铭把手指压在她嘴唇上,阻止她发出惊呼,笑道:“我早上到的,找到你住的旅馆问过,才知道你来了大昭寺。”
“你怎么不告诉我?”乍然相见,梅朵很是高兴。“给你一个惊喜。”钟奕铭微微的笑。梅朵离开雁京的这些日子,他日夜思念她,终于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要来找她。
☆、第30章
“你刚才在佛前求了什么?”钟奕铭轻抚着梅朵的脸颊,动情的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梅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垂着眼帘,嘴角一抿:“不告诉你。”两人并肩而立,同时看向佛祖金身,默默祝祷。
大殿的角落里,梅朵轻轻的推开钟奕铭:“你在亵渎神明。”钟奕铭却把她抱得更紧,唇在她嫩白的脖颈上流连:“如果神要怪罪,那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为了你,我不惜和一切神明开战。”
梅朵回过脸,手指压在他唇上:“别这么说,会应验的。”钟奕铭垂下眼帘,额头抵在梅朵额头,莞尔一笑:“你不信吗,我说到做到。”
他拉着梅朵走到佛祖坐像下,成排的酥油灯香烟缭绕,和喇嘛说了一句,喇嘛很快转身而去。“你干什么呀?”梅朵不解的问。钟奕铭神秘的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喇嘛拿来一盏酥油灯,钟奕铭亲自点着了,并且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上去,就在梅朵惊愕的要叫的时候,手被他抓住了,他用小刀也划破了她的指尖,滴了两滴血上去,眼看着两人的血混到一起,转眼被灯油吸收,喇嘛把油灯拿走了,供在佛像下。
梅朵瞬间明白了,他找喇嘛是要供一盏长明灯在佛前,不用说,他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不然喇嘛不会把灯摆到那么好的位置。
“你看那些藏民,千辛万苦磕着等身长头到大昭寺来求神拜佛,无非是祈求神佛能保佑他们,满足他们心中的欲求,对凡间众生来说,心性即是佛性,有所欲有所求并不是罪过,不管你信不信,此刻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取代,就像那盏灯,是我虔诚的心意,如果我们能厮守一辈子,便是今生的圆满,如果不能,便求来生。”
钟奕铭动情的望着梅朵,执着她的手,割破的手指贴在一起,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刺痛感让彼此有了命脉相连的感觉。
梅朵泪盈于睫,默默的看着属于他们的那盏长明灯,跳动的火焰在风里忽明忽暗,正如爱情带给人的感觉,明灭间便是一个沧海桑田。
女人总是喜欢为了自己敢作敢当的男人,哪怕有些冲动和疯狂,也好过无动于衷,爱情从来就不是理智的东西,深思熟虑、瞻前顾后,那不是爱情,只是权衡。
离开大昭寺,走在八廓街上,一座土黄色小楼映入眼帘,梅朵拉着钟奕铭的手道:“到拉萨一定要到这里来,这里叫玛吉阿米,相传是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相遇的地方。”
进入店里,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钟奕铭打量店里的内置,见其中一堵黄色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照片,另一边则是各种各样的藏族器皿,颇有一种浓浓的民族风情,心情顿时畅快起来。
点了一壶酥油茶,相对而饮。梅朵告诉钟奕铭,自己父母当年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餐厅,只是一座年代久远的黄色土楼。
“我父母是在去拉萨的火车上认识的,恋爱了两年多,我妈妈退学以后就回了老家,她没想到我爸爸会去找她,所以看到他的时候,非常感动,我爸爸成绩好,本可以留在成都工作,可为了能和我妈妈在一起,他放弃了大城市的一切,后来妈妈让我学画,也是为了完成他们年轻时的梦想。”梅朵说起父母年轻时的事,幽幽的叹了口气。
“虽然日子过得很苦,可如果让他们再选择一次,他们还会选择彼此的,人生苦短,不过几十年,若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意活,白来世上一遭。”钟奕铭此时觉得,任何荣耀辉煌都比不上此时和梅朵在小店中静静相对。
到了这里,他能摒弃一切杂念,更加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持明仓央嘉措
住在山下拉萨我是浪子宕桑旺波”
梅朵听他默默的念叨,问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楚?”“仓央嘉措的一首诗,不负如来不负卿。”钟奕铭又把诗念了一遍给她听。梅朵出神的看着他,渐渐地心事兜上心头。
“你这样过来,你家里不会找你吗?”梅朵担忧的问。钟奕铭知道她的顾虑,告诉她:“我已经跟慧蓝谈过了,我跟她在一起不合适,至于我家里……我已经是成年人,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一切后果我都自己担着。”
“那她能答应吗?”梅朵觉得这事儿挺悬,她和司徒慧蓝虽只见过一面,对方看着自己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寡淡态度已经叫她知道,那是个高傲的女人。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也道过歉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如果她不能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我这二十多年,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父母满意,旁人艳羡,可他们从来不会考虑,这些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还不会惊醒,还会继续面目可憎、思想模糊的活在与生俱来的桎梏里。”钟奕铭自嘲道。
她的存在让他发现,原来自己心里也有爱的渴求,也曾经有过梦想,世界上没有所谓的不切实际,事在人为,努力才能看到希望,而不是看到希望才努力。
“可这件事终究是你的错不是她的错,你得好好跟她道歉说清楚,就算当不了情侣,也没必要反目成仇。”梅朵握着钟奕铭的手。
钟奕铭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她,我跟她除了反目成仇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在我和她的交往中,一向势均力敌,我不义她不仁,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原点。”“非得这样吗?”梅朵觉得恨别人是最伤神费脑的事了,生命苦短,爱都不够时间,哪还有工夫去恨。
钟奕铭凝视着她:“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别说她有所察觉,他自己又怎会不知。“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梅朵回望着他,眼神很温柔。
“我想去古格王朝遗址参观,你跟我一起去吧,也许能在那里捕捉到创作灵感也说不定。”钟奕铭道。梅朵点点头:“我本想过几天再去,既然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钟奕铭微微一笑,很高兴梅朵有跟他一样的兴趣。
次日凌晨五点,钟奕铭在当地人那里租了一辆越野车,带着梅朵出发去古格王朝遗址所在的阿里地区扎达县。
一路上空气很好,日照也很强,梅朵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漠,海拔高的地方空气稀薄,再加上长时间坐车,梅朵有些不适应,钟奕铭把车停在路边,让梅朵下来走走,喝点水补充能量。
拉萨到阿里有一千多公里,车在路上开了十几个小时,到扎达县时已经是傍晚,两人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古格王朝遗址,为的是看一眼那里的夕阳。
落日中的王城在一片荒野中看起来苍凉而悲壮,附近的山体异常陡峭,钟奕铭怕天黑了影响视线,只带着梅朵在附近看了看,没有进入王城和庙宇。
天边一轮圆月渐渐升起,钟奕铭拉着梅朵的手往回走,梅朵恋恋不舍的遥望:“明天我要来看这里的壁画。”
夜晚,他们宿在遗址附近的扎不让村,这里一年四季游人不断,村民们经常会空出一些房间招待游客,房间很有限,他俩只能和别的游人同住一个大房间。
荒村之夜,孤月寂寂,两人外出散步,四下里一片漆黑,除了月光,没有人工照明设备,如果不是身旁有人陪伴,这样静谧的夜晚,梅朵肯定会害怕的不敢出门。
“你说,到了夜里,那王城里会不会有鬼?”梅朵指着远处王城遗址。遥想千年,那个神秘的古国曾在漠漠黄沙里盛极一时,历经七百多年,却在一场外族入侵中王朝覆灭,从此成为荒漠中的一段神话。
钟奕铭笑笑,故意吓唬她:“很有可能……不然,咱俩现在去看看?”梅朵摇了摇头,紧紧攥着他的手。
走了不知多久,梅朵的脚步渐渐慢了,钟奕铭回头看她,见她含胸缩背,猜到她是觉得冷了,不假思索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冷了吧,怎么不跟我说?”钟奕铭亲了亲她冰冷的唇。“这里到了夜晚好冷,不如我们回去吧,不然你会感冒的。”梅朵见钟奕铭穿的也不多,怕他会着凉。
“没关系,我是男人,不怕冷。一屋子的人,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出来走走。”钟奕铭握着梅朵的手,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我怕你会着凉。”梅朵道。
钟奕铭带她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抱紧她:“这样就不冷了。”梅朵推开他一点,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披在他身上,外套下两人紧紧相拥。
靠在一起热吻许久,又说了许多悄悄话,身体贴在一起,的确暖和许多,钟奕铭的手之前一直圈在梅朵身后,此时变得不老实,手滑到她胸前,伸进她衣服里,轻轻握着她玲珑的酥胸。梅朵浑身一震,想往后缩,可是已经来不及,情不自禁的把脸贴在他颈窝。
确实不怎么大,手感倒还不错,挺拔而紧实,可惜隔着层衣服,不然的话,手心接触她皮肤的感觉一定很好,钟奕铭这么想着,动情的低头吻她脸颊:“要是房间里没那些人,就咱俩该多好。”梅朵羞涩不已,脸往他肩上蹭蹭,不言语。
钟奕铭怜爱不已,下颌贴着她脸颊,心里却想,荒郊野外漆黑一片,又没有别人会看到,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脸皮就是薄。她不说话,于是他无声的在她身上揉,她渐渐适应了,脸上的热烫才渐渐褪了。
靠在钟奕铭温暖的怀抱里,梅朵望着天边暗红色的月亮,轻声道:“你看,这里的夜晚天空是蓝色,月亮看起来特别明亮。”钟奕铭也望着天边:“是啊,月光下古城的轮廓都看得清。”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小的时候,爸爸带我出去散步,都会讲故事给我听。”梅朵亲昵的依偎着心上人。钟奕铭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缩在他衣服里,搂紧她,把他家里的事情说给她听。
“深圳刚建特区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我爷爷是第一批从部队退下来去特区办实业的军转干部之一,那个时候体制改革刚刚开始,寰宇最早挂的也是国字号,到我爸爸接手以后,才逐渐私有化,我小的时候,一年也难得见到我爸爸几次,公司总部在深圳,他跟我妈两地分居,到我十岁的时候,集团总部才迁到雁京。”
梅朵想了想道:“那你不是很可怜,你妈妈工作也很忙的吧,父母都不在身边,谁陪着你?”“我爷爷奶奶呀,还有我姑姑,她没出嫁的时候一直住在家里,公司交给我爸和我姑父管理以后,我爷爷基本上就不管事了,我跟他们住在一起,我妈那时候经常去国外进修,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钟奕铭回想起年幼时的岁月,对父母的印象实在很模糊,直到他十岁以后,父母的事业都上了轨道,一家人才得以欢聚。
梅朵道:“我小时候,一到周末父母就带我外出郊游,他们都很疼我,爸爸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妈妈就在家里给我做好吃的。”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而且是只想跟他一个人说。
“我爸妈从来没接送过我,都是让家里的司机开车接送。”钟奕铭感慨的说。梅朵捏他下巴:“他们那么忙,哪有时间接送你,况且你一个男的,干嘛要父母接送,培养独立精神不好吗?”
钟奕铭笑着嗯了一声:“确实是独立了,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在美国生活了七八年,他们很少去看我,给的生活费也不多,我送过快递还当过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后来我把两年的奖学金拿去炒期货,赚了一大笔钱,才脱离了打零工生涯。
梅朵听了直笑,揶揄他:“你还挺厉害的嘛,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得靠家里呢。”“什么话,我脑子一直很好使的好不好,只有遇上你,部分功能才会紊乱。”钟奕铭不满的说。
无缘的人,相处再久也触不到心中的柔软;有缘的人,她的存在便能惊醒所有感觉,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微妙,仿佛脑电波处在一个频率,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稀罕你的抱歉,我不稀罕你说你对我很亏欠,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对等关系。
☆、第32章
牵手步出神殿,梅朵用围巾遮住头脸,向钟奕铭道:“这座王城在这里好几百年了,不知道几百年后又是什么样子。”“几百年后谁知道呀,几十年都不能预料。”钟奕铭道。
“唉——”梅朵叫他。
“什么?”钟奕铭扭头。
“等我一下。”梅朵站定了,翻自己的帆布包,找出钱夹,抽出她和钟奕铭的一张合影。那是在玛吉阿米黄色土楼里照的,她当时就找冲印店印了两张,一张给自己,一张给他,放在钱夹里。
看梅朵把照片放到装糖的小铁盒里,钟奕铭明白了她的意思,叫道:“干嘛把咱俩照片埋起来,咱俩又没死,多不吉利呀。”“将来总会死的。”梅朵不理他,往前跑了几步,找到一处土质松软的地方,用石块挖了一个坑,跪在地上,把装着照片的铁盒放进去埋起来。
“早知道你费这个事,不如回雁京以后我买个电线杆子刻上你我的名字,像威斯敏斯特公爵那样,把自己和cocochanel的名字雕刻在灯柱上,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伦敦不拆迁,那些灯柱就还在。”钟奕铭开玩笑的说。
梅朵瞪他一眼:“什么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上登记的名字都是寻人启事,我才不要呢,我把咱俩的照片埋在这里,也许一百年以后会有人挖到,会看到我们。”
钟奕铭撇着嘴不屑道:“以这里风沙侵蚀的程度,不出几年这铁盒子就会暴露在地表,照片一旦接触空气,图像就会模糊,等人发现,不过是一张发黄的烂纸片。”
煞风景,这人最擅长煞风景了,梅朵埋好了盒子,站起来蹦了蹦,想把土踩实了,钟奕铭一把抱住她,往山下走:“给别人看到就不好了,随便挖坑,你这是破坏原生态,赶紧把脸遮起来。”梅朵见他左右望望,知道他是故意的,靠在他肩头大笑。
从山顶下来,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干尸洞。钟奕铭非要进去看看,梅朵只好跟着他。“有我在呢,怕什么呀?”他胆子大,走在前面。
洞里全是无头干尸,一股刺鼻的味道呛的梅朵差点喘不过气来。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尸体摆放杂乱,看不出哪一具是完整的,不由得心惊肉跳。
“走。”梅朵抓着钟奕铭胳膊,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诡异气氛。钟奕铭怕吓着她,只得跟她一起离开。
“都是干尸,有什么好看的。”梅朵忍不住报怨。钟奕铭道:“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提到这里,说在洞里没有发现一具头骨,却发现许多发辫和束头发的发束,说明这些尸体被推到洞里的时候还是有头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头骨全都不见了。”
“不要说了,好吓人。”梅朵拉着他的手就跑。荒漠中神秘消失的古国已经够传奇了,再看这些干尸,只怕晚上又要睡不着了。钟奕铭却是哈哈大笑。
梅朵一回头,见他脸上早已蒙上一层黄沙和灰尘,拿起围巾一角替他擦脸,那温柔细心的神态,让钟奕铭喉头一紧。
“丫头,你想不想骑牦牛?”他忽然问她。她看着他,眼神发亮:“有牦牛吗?我要骑白牦牛。”“我带你去。”开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附近有一片很大的草场,应该会有当地牧民在此放牧,找一头白牦牛给她骑应该不难。
草场很大,绿草如茵,从牧民那里借了一头白牦牛,钟奕铭把梅朵扶上去坐着,替她牵着牛往前走。梅朵此时视野开阔,不禁摘下了围巾,遥看远处湛蓝天空下的雪山和高原湖,顿觉神清气爽。
走过一大片花草繁茂的水草地,钟奕铭拿相机替梅朵拍了几张照,看着她因为日晒而发红的双颊,他觉得她从未像此刻这样美丽,那种美丽,仿佛一种穿越梦境的永恒,让他感觉到一种平静祥和的气息,一种灵魂升华的感叹自心底油然而生。
在牧民巴彦那里,梅朵看到他正拿着刻刀雕刻牦
牛骨,好奇道:“这是要刻什么?”巴彦告诉她,除了放牧,牧民们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他经常用牦牛骨刻些小玩意卖给游客,这是他收入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那你给我刻一对手串好不好,刻上六字真言。”梅朵感兴趣的问。巴彦告诉她,把牛骨磨成骨珠相当费事,如果他们住上两天,他可以磨出来。
梅朵跟钟奕铭说了这事,钟奕铭答应在这里多留两天,等巴彦把牦牛骨手串磨好了再回拉萨也不迟。
巴彦没有食言,两天内就磨出了足够做手串的骨珠,按照梅朵的意思,刻上了藏文六字真言。“这上面刻的是什么意思?”钟奕铭悄悄地问。
梅朵看看那些骨珠,告诉他:“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又叫观世音菩萨咒,等我们回到拉萨,我把这些骨珠加上小叶紫檀和青金石编成手串,你跟我一人一串。”
为了这些骨珠,他们给了巴彦不菲的报酬,巴彦为此谢了半天,送了梅朵一条他妻子亲手织的羊毛披肩。
披肩颜色很鲜艳,且花纹精美,梅朵悄悄跟钟奕铭说,这样的披肩在拉萨,一万块也未必买得到。钟奕铭笑道:“真的吗,这又不是藏羚羊的毛,比黄金还贵。”“藏羚羊多稀有啊,这条披肩应该是山羊绒的,摸起来又细又软,我是赚到了。”梅朵美滋滋的把脸贴在披肩上。
钟奕铭哼哼一声:“你赚了吗,我给他的小费可不算少。”“赚了赚了。”梅朵觉得很满足。“傻丫头。”钟奕铭笑嗔一句,可还真喜欢她这样容易满足的性格。
回到拉萨当天,钟奕铭就接到了父亲钟孝礼的电话。
钟孝礼在电话里厉声指责儿子,抛下公司的事情不管,相当不负责任。“我不管你在哪里,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回雁京来见我。”钟孝礼的语气不容置疑。钟奕铭还从来没听过父亲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微愣:“爸,我放几天假而已。”
脑子里飞快的思考,公司里知道他行踪只有仲禹和玫瑰两个人,是谁把他出差的消息通知了钟孝礼?不会是仲禹,仲禹一向很能守得住秘密,只要是他交代过的事,即便是钟孝礼问起,他也会帮自己圆过去。
难道是玫瑰?玫瑰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向父亲告密。钟奕铭忽然想起来,自己那次去美国出差,提前返回雁京时司徒慧蓝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当时雁京方面的知情者就是玫瑰。
这样一想,他就明白了,玫瑰尚不知道自己跟司徒慧蓝已经闹到分手,还把她当成未来老板娘,她向玫瑰打听自己行踪,玫瑰必然不会瞒着她。
照理说,玫瑰在自己身边也好几年了,秘书该有的聪慧她都有,怎么会轻易把老板行踪透露出去?只有一个解释,司徒慧蓝在玫瑰那里没少下工夫。
钟孝礼道:“你姑姑已经把事情全告诉我了,你也不必瞒我,你这次跑出去就是去找那个画画儿的女孩儿,我上回就跟你说过,我不同意这件事,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你妈妈的意见跟我一样。”
“爸……”钟奕铭想辩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关键时刻,他竟然想不出适当的语句。也或者,他这趟西藏之旅是有些底气不足。
“不用多说,尽快回来。”钟孝礼说完这话就把电话给挂了,剩钟奕铭一个人郁闷无比。早就猜到他和梅朵的事家里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事到临头果然如此,司徒慧蓝搬出长辈这一招果然是杀手锏,只是不知道高傲如她,怎么会如此纠缠不休。
关掉手机,钟奕铭走进房间,梅朵正坐在窗前,细心把骨珠加上她在拉萨的小店里精挑细选的小叶紫檀珠和青金石珠编成精致的手串,想称赞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变作无奈的一声叹息。
“是不是公司催你回去了?”梅朵很聪明的捕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手顿了顿。钟奕铭低头看着她,吻她头发:“是要回去了,公司里积压了好多工作要处理。”
“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梅朵善解人意的说,反正她在这里起码还得住十天,毕业设计《西藏组图》完成以后,她才打算回雁京。
“你一个人行吗,钱够不够用?”钟奕铭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定了一张次日返回雁京的机票。梅朵嗯了一声:“够了,我花钱很省的。”
钟奕铭想想还是不放心,拿出钱夹抽了一叠给梅朵:“拿去。”“不要。”梅朵不肯收。钟奕铭很固执:“拿着!”见他态度有些奇怪的强硬,梅朵倒有些诧异,没有再跟他犟。
钟奕铭搂着她肩,又亲了亲她:“我明天上午走,到了会给你电话,等你回雁京,我们再见。”梅朵抬头看他:“你会不会变卦?”
变卦?钟奕铭一愣,先是不解,随即想到,自己之前对她一直态度不明,想必她是有些害怕自己回了雁京之后想法又变了,心中动容,承诺:“不会的,我对你的心不会变的,之前是我不好,顾虑太多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
这几天形影不离,早已让他认识到,自己对她的爱已经深入内心,他再也不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要不是她还有作业没完成,他恨不得带她一起回去。
梅朵搂着他脖子,亲昵道:“不要丢下我。”“只是暂时的,宝贝,等你回雁京,我一定会找你。”钟奕铭轻抚梅朵柔软的秀发。
梅朵编好了手串,放在他手腕上比了比:“本来想给你编108颗,怕你日常穿正装戴着不方便,所以编了58颗的,绕两道,你可以放在衬衣袖子里,接口的地方打的是金刚结,珠子中间装饰的青金石珠是藏密七宝之一,也是药师佛的化身,可以保佑你无病无灾,小叶紫檀有檀木香,在梵语里是布施的意思,可以帮助你广结善缘。”
钟奕铭点了点头,见梅朵把手串收了回去,奇道:“怎么不给我?”“等我的手串做好了,我让扎西拿到大昭寺找桑杰仁波切加持一下,仁波切的修为越高,加持力越大,这样的机缘,可遇不可求。”梅朵开始编另一串珠子。
“保佑咱俩永远在一起。”钟奕铭细心的替她捡珠子,递给她。梅朵跟他笑笑,嘱咐道:“加持过的手串就是佛珠了,而且打上了金刚结,你戴的时候不要不当一回事,尽量避免沾水,洗澡的时候更要摘下来置于高处,怀着敬畏之心,佛珠才能庇佑你。”
“你很信这些?”
“信的。”
“我看你编这些好像很在行嘛。”钟奕铭瞧着之前编好的那一串,工艺品一般精致,即便是他这样从来没佩戴过佛珠的人也觉得编的人花了心思。
“高中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去市场买些材料,编成手镯项链手机链之类的小饰品拿去卖,换点零用钱。”梅朵把珠子一颗颗串起来,细心地搭配打结。“好孩子。”钟奕铭夸奖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自食其力,怎么能不招人疼。
梅朵把手串做好以后,上大昭寺找小喇嘛扎西去了,钟奕铭一个人在旅馆收拾行李,又拿了点钱塞在梅朵的行李箱里。那丫头省吃俭用惯了,他走了以后只剩她独自一人留在拉萨,不多给她点钱总觉得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干尸,什嘛干尸,不许再提干尸!
☆、第33章
梅朵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包,钟奕铭好奇的看看,见里面是几团毛线,问她:“你买毛线干嘛,要织毛衣吗?”梅朵笑着点点头:“八廓街上有一家店卖克什米尔山羊绒,质地好又柔软,我买了一斤线,织毛衣给你。”
梅朵把线拿出来比比,米白色配松绿色,应该很好看。钟奕铭动容不已,羊绒线那么贵,她为自己都舍不得买,却买给了他,劝道:“织这种细毛线多费眼神呀,拿去加工算了。”
“我不,我喜欢自己织,可以设计花样。”梅朵自初中起就喜欢自己织毛衣穿,既省钱设计又独特,她觉得这是乐趣。
钟奕铭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畔亲吻:“丫头,你简直是个全才,多才多艺、心灵手巧。”“你要不要学织毛衣,很容易的。”梅朵嘿嘿一笑。“算了,你绕了我吧。”钟奕铭看到这些细线就头疼。
翌日,梅朵送钟奕铭去机场,两人依依吻别,短暂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的感情火一般蔓延,此时的分离更像是一种考验,预示着他们爱情的结局。
捧着梅朵的脸吻了又吻,钟奕铭不得不转身而去,梅朵目送他去安检,忽然间心里满含期待,果然,他进去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站在原地,下颌微抬,示意她不必担心,早点离开。梅朵忍住伤心,跟他摆了摆手。
回到雁京以后,钟奕铭才发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和司徒慧蓝即将订婚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甚至一些财经杂志打电话给他,向他询问,两家公司是否会共同开发溪谷那块地。
烦恼归烦恼,却不能在两家公司即将合作的风口浪尖之际把消息透露给媒体,上市公司一举一动受人关注,他和司徒慧蓝的关系一向也是外界猜测的焦点,此时若是说开了,谁知道会被媒体渲染成什么样。
对待此类事件,钟奕铭从父辈那里学到的经验就是冷处理,永远不要在传言满天飞的时候火上浇油。
私下里,钟奕铭想找司徒慧蓝谈谈两人的事,奇怪的很,司徒慧蓝根本不接他电话,就算他亲自登门去找,她也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于是钟奕铭知道,这女人是跟自己杠上了。
她不吵也不闹,拖着不澄清不表态不放手,她就是要在外人眼里坐实了梅朵是介入两人之间第三者的言论,就是要满城风雨给他压力,这样不管是两家长辈那里也好、外界也好,她都能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博取最大程度上的同情分。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够狠,如果梅朵和钟奕铭任何一方顶不住压力,一拍两散,那么正好,进一步她可以重新接纳他,在众人眼里她是个不计前嫌的大度女人;若是她不想玩了,退一步,那么他俩分手的起因是他见异思迁、劈腿搞小三儿,她还是一点错儿也没有。
钟奕铭此时才感觉,自己之前的态度错的有多离谱,早早赶在两家公司有合作意向之前结束和司徒慧蓝的关系,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步田地,是他的犹豫不决,既伤害了梅朵,又惹恼了慧蓝,到头来,他里外不是人。
父母那里,他本想一一说服,哪知道父母早已结成统一战线,他要么不结婚,要结婚必须娶慧蓝,至于外面那个丫头,她是根什么样的葱,他们没兴趣知道,也没心情见她,就算儿子带她来,他们也不会给他俩好脸,没有父母之命,想进钟家大门,一句话:没门!
苦闷的时候,钟奕铭把哥们儿叫出来喝闷酒,倒苦水,自己那点事儿,丁骁知道的最清楚,如今这田地,也只能跟他说说。
丁骁听说了情况,咂嘴:“这司徒慧蓝真是太厉害了,不动声色就将你一军,占领高地,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你攻克不了。”
“谁说不是,为了公司利益,我不能对外公布消息,否则寰宇地产的股价肯定会受到波动,原本想参与投资的股东也会持观望态度,动用公司几十亿资金的大项目,不能不慎重。”钟奕铭苦恼不已的说。
丁骁望天一眼,故意道:“不然梅朵那边你就算了吧,等你这阵儿新鲜劲儿过了,也许会发现,她不适合你。”钟奕铭瞪他一眼:“能放下我还烦什么呀。”
丁骁怪眉怪眼的笑,像个长辈那样拍他的肩:“你不是吧,这么没出息?”钟奕铭喝了一口啤酒,损他:“没你有出息,赖在前妻家里不走。”
“什么前妻,她是我合法老婆,我俩没离,我一天不签字,她一天是我老婆。”丁骁不乐意了,谁提前妻俩字儿跟谁急。“那人家怎么把你给撇了,带着儿子单过?对了,我一直想问,那是你儿子吗?”钟奕铭喝多了,没心没肺的胡扯。
前面那一句倒也罢了,后面那一句把丁骁给惹恼了,一把揪起他衣领,给他一拳:“钟小骚,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想跟我打一架,要是你皮痒,爷就跟你练练。”
“练练就练练,丁小邪,谁怕谁!”从小到大,他俩经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份情义却是越打越瓷实。
什么叫瓷器,什么叫发小儿,没打过架,能叫发小儿吗?男人间的友情跟女人不一样,直来直去,打架只是一种发泄。
两人推推搡搡闹扯一阵,钟奕铭推开丁骁的手:“起开,爷我烦着呢。”丁骁见他不还手,眼眶却青肿起来,暗怪自己手重了,只得坐在一旁陪着他喝闷酒。
眼见哥们儿烦恼至此,丁骁给他出坏主意:“不然就这样,她拖你也拖,就是不订婚,看谁耗得起持久战。”他是过来人,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一旦爆发,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司徒慧蓝是抓准了一个关键的节点发难,让钟奕铭措手不及,一旦钟奕铭顶不住压力,他就会输的一败涂地。丁骁说的没错,易守难攻的时候,围在外城消耗对方实力,不失为一种拖延战术,既然跟她提分手提了几次她都当做耳边风,何不将计就计。
钟奕铭怅然,丁骁的办法固然是个办法,对梅朵却不公平,他可以耗着,梅朵却要不明不白的背负骂名,这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她。还有不到一星期,梅朵就回来了,怎么跟她当前解释乱七八糟的局面,钟奕铭觉得头痛无比。
丁骁见他闷闷不乐,岔开话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小诚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几个聚聚。”他所说的小诚,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哥们儿陆诚睿,一直在海军陆战队服役。
“真的,他这回可有一两年没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钟奕铭听说小诚要回来,也是挺高兴。
“他要躲着顾藻,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那个司徒慧蓝跟顾藻是表姐妹,他不得不防。”丁骁道。钟奕铭哼一声:“我现在才发现,那两姐妹是我跟小诚的克星,都那么讨厌。”“不如你俩从了吧。”丁骁哈哈一笑。钟奕铭没有说话。
自从那时知道司徒慧蓝一直从玫瑰那里打听他行踪,钟奕铭便想着,要跟玫瑰说说这件事,正好这天玫瑰到他办公室里送文件,他让她坐下。
玫瑰有些忐忑,不知道老板要跟她说什么,一双眼睛无所适从的瞟了瞟,最后落在办公桌上。钟奕铭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玫瑰用力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看钟奕铭。钟奕铭道:“我去西藏的事只有你和仲禹知道,怎么我父亲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玫瑰一听就明白了,司徒慧蓝出卖了她,她千叮咛万嘱咐对方,千万不要把小钟的行踪透露给老钟,没想到她还是给泄了出去,暗自懊恼,知道自己此时只能表明立场,道歉:“对不起,钟总,是我一时嘴快,告诉了司徒**,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钟奕铭满意的嗯了一声,玫瑰到底聪明,他稍微一点拨,她就明白了,也就不再深说,告诉她:“不管我跟司徒**是什么关系,你的老板只有一个,我的行踪必须严格保密,这是你入职那天我就跟你说过的,希望你遵守作为秘书的职责。”
玫瑰连连点头,见钟奕铭脸色并不太严肃,心里倒也轻松下来。谁知道,钟奕铭话锋一转:“仲禹和薄荷的事,你怎么没早告诉我?”玫瑰讪笑:“我以为你知道。”
钟奕铭摇摇头,浅笑:“行了,去吧,以后公司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把重点的汇报给我。”“包括员工的私事?”玫瑰故意看着钟奕铭,别人也就罢了,仲禹可是他心腹,说与不说、说轻说重都可能得罪人。
钟奕铭道:“和公司利益有关的私事,必须汇报,办公室恋情公司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要制止,但是我必须心里有数。”“明白了。”玫瑰说完这话以后推门离开。
人算不如天算,梅朵回雁京的前一天,钟奕铭接到他妈妈程珊珊的电话,程珊珊在电话里告诉儿子,他姥姥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院方已经给下属下了病危通知。
“奕铭,妈这就要动身去瑞士,你爸爸的意思是,你先陪我去,他等过两天董事会开过了再去。”程珊珊道。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钟奕铭自然是义不容辞,当即答应了:“好的,妈,我这就让秘书订机票。”“不用了,我们坐你舅舅家的飞机去。”程珊珊跟自己两个哥哥和弟弟联系过了,兄妹四人携子女一起前往瑞士看望病危的老太太。
梅朵回到雁京以后,接到钟奕铭电话,他告诉她,他姥姥快不行了,正在瑞士的医院里抢救。她想跟他多说几句,他却好像没什么时间,匆匆就挂断了电话,于是她只能每天等,等他有空的时候再打给她。
几天后,钟奕铭深夜打电话给梅朵,在电话里告诉她,他姥姥刚刚去世了,他很快就要护送老太太的骨灰回国下葬。
“朵朵,我这几天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你,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等我家里这事过去了,我再找你。”自从姥姥病危,钟奕铭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此时很是疲倦。
丧礼的一切事项虽有舅舅们身边的工作人员处理,可作为家属,自家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管,舅舅们公务缠身,而且都上了岁数,晚一辈里属他年纪最大,自然是义不容辞。
梅朵听他的声音颇有几分疲惫,关切道:“你忙吧,不用担心我,奕铭,你要多休息啊,别把身体累垮了。”钟奕铭听到她温柔软语,心情和精神都为之一振:“亲亲我。”梅朵抿嘴一笑,对着手机亲了亲。
“宝贝,大使馆的人来了,我还有事,有空再联系。”钟奕铭匆匆把电话挂了,办自己的事去了。
瑞士方面安排好之后,钟奕铭和程家人一起护送程老太太骨灰回国,老太太在战争年代曾是部队女干部,已逝的丈夫又是共和国著名将星,军方为此替老太太准备了隆重的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地点定在革命公墓。
☆、第34章
梅朵得知追悼会的消息是在某个傍晚,寝室的电视里播放新闻联播,播音员用沉重的声音宣布:“中国□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党、国家和军队的卓越**……”
“这谁又死了呀,听这语气肯定是个大官儿,呦,还是个女的。”季采薇好奇的瞅了一眼电视,记录短片里正在播放这位老太太的一生事迹。
梅朵知道这就是钟奕铭的姥姥,他那时说过,他姥姥在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工作过,跟某位**的夫人是手帕交,建国以后也长期担任妇联主要领导,军方这样老资历的女干部本就不多,她的追悼会隆重也不奇怪。
看来钟奕铭已经回国了,可他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给她?梅朵知道他忙,可忙到连打一个电话给她的时间都没有?她无法替他找到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梅朵一看是钟奕铭的号码,赶紧抓起来听。
“朵朵,我在楼下,你下来一下。”
“好。”
梅朵飞快的跑出宿舍,跑下楼,看到钟奕铭的车,飞奔过去,他在车里没下来,她就自己打开车门上车。
两人热吻片刻,钟奕铭搂着梅朵,轻抚她头发告诉她:“今晚老干部局办了一个座谈会,很多领导出席,我们全家都要去,后天是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追悼会一过,也就差不多了。”
他这么忙,还抽时间来看自己,这让梅朵很感动,打量着他,见他眼睛下方一圈青色,一看也是没休息好,心疼的抚摸他脸:“晚上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没事!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吧。”钟奕铭看着梅朵下车之后吩咐司机开车。梅朵望着他的车远去,直到消失了,才肯离开。
革命公墓,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指挥车辆进出,一辆辆挂着军方牌照的高轿不断驶入,让现场气氛看起来庄严肃穆。为确保参加追悼会的各位领导安全,除了通行证车辆,其余人等一律不放行。
大厅里,钟奕铭正跟着舅舅们一起接待来宾,程珊珊过来告诉他:“司徒一家来了,你跟我过去迎人家一下。”
钟奕铭不愿意去,程珊珊硬拉着他,实在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走到礼宾告别厅门口,看着司徒慧蓝和她父母走过来。
寒暄过后,钟奕铭把手里的白花给司徒慧蓝,司徒慧蓝眼神复杂的瞅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说话,两人正在冷战,彼此心照不宣,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别扭归别扭,追悼会这样严肃的场合,还是不要闹出什么最好。
两家长辈却以为他们这是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意思,很快走开了,司徒慧蓝没有理钟奕铭,跟上司徒太太,挽着她胳膊。
钟奕铭本也懒得应酬她,见她走开,不禁松了口气,一回头看到他妈妈审视看着自己,尴尬一笑。
程珊珊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也不拆穿他:“奕铭,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用一下。”钟奕铭把手机给她,看到不断有吊唁的宾客进来,趁机走开了。
程珊珊打了电话之后,寻找儿子身影,想把手机还给他,谁知道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朵小乖,纳闷,这奇怪又肉麻的名字是谁,看着应该像个女孩儿的昵称,难道是儿子在外面找的那个丫头?
明知道擅自接儿子电话不好,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按下接听。梅朵听到是个陌生的女音,迟疑片刻才道:“请问这是不是钟奕铭手机?他在不在?”
程珊珊听她的声音怯生生的,心中立刻确定了一大半,这肯定是儿
子在外找的那个女孩儿,不由得有些生气:“我是钟奕铭的妈,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梅朵听她语气不善,心中一惊:“阿姨,我……我找钟奕铭有点事情,要是他没时间,我改天再打。”
程珊珊道:“今天是奕铭他姥姥的追悼会,他现在要忙着接待贵宾,很忙,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他,你们的事我跟他爸爸永远不会同意。”
说罢,程珊珊挂断了电话,年迈的亲人刚刚去世,她正处于悲痛之中,哪有心思理会儿子这些破事,语气自然也不会好。
梅朵此时正提着行李站在校园里,本想告诉钟奕铭说一声,自己刚刚接到系里的通知,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跟随学生记者团去山西的希望小学做一期活动,一个星期后才能返回雁京,谁知道他妈妈上来就是一番冷言冷语,这让她心里既生气又难过。
“梅朵,上车啦,就等你一个了。”柯荔荔站在大客车上探出身子喊梅朵的名字。梅朵没办法,只得提着行李上车,想着找机会再跟钟奕铭说说。
车一路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梅朵倚着车窗,想起钟奕铭妈妈的话就伤心,早就猜到他的家庭对他俩的事会有阻力,没想到竟这样直接,大概在钟奕铭妈妈的眼里,自己就是个不自量力一心向往上爬的灰姑娘。
很久,才接到钟奕铭电话。
“你在哪儿,怎么电话也不接?”钟奕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梅朵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他。
“这又是什么活动,怎么你们学校那么多事,都毕业了还不安生。”钟奕铭忍不住报怨,本以为葬礼过了,他俩就能好好聚聚,谁知道她又跑出去了。
梅朵听他语气有些不高兴似的,心里积郁的火正没地儿撒,反驳他一句:“干嘛,我们这是正常的学记团活动,每年暑假前都会外出采访的。”
“好吧,那你玩儿去吧,玩累了记得打电话给我。”钟奕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烦躁,大概是多日见不到她,心里想念的紧,她却不当回事,让他感觉自己不受重视了。
梅朵闷闷的哼了一声,把电话给挂了。明明是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去条件艰苦的山区,他却说是去玩,这个人,讨厌起来的时候也是真讨厌。
葬礼过后,程珊珊把司徒慧蓝约出来吃饭,想跟她谈谈梅朵的事。
“我早就想找那个女孩谈谈,可惜赶上奕铭他姥姥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也就没心思过问他的事,那女孩前几天还打电话来找他,被我给挡了回去,现在的女孩子很多脸皮很厚,不说狠话根本不往心里去。”
程珊珊没见过梅朵,但是认定了是梅朵纠缠她儿子。在她看来,原本那么听话、循规蹈矩的儿子,要不是受了诱惑,怎么会放着门当户对的婚事不要,一门心思要找个条件那么差的女孩儿。
司徒慧蓝听她像是有心要插手此事,心中一阵高兴,却不表现出来:“奕铭现在正在兴头上,我也不想跟他把关系搞得太僵,梅朵的事我不方便跟他说,阿姨,只有您这里想想办法了。”
程珊珊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主意,可又不想太顺着她,以至于她将来不把自己儿子放在眼里,淡淡一笑:“慧蓝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奕铭那孩子不懂事,背着我们在外面搞出这些花样,你放心,我跟他爸爸不会这么纵容他的,一定会让他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斟酌着,司徒慧蓝把梅朵曾在酒吧打工的事告诉程珊珊,并且添油加醋说钟奕铭就是在酒吧里认识她的,程珊珊闻言更怒,本以为梅朵只是家境不好,人很清白,却不料竟然是个酒吧女,儿子真是昏了头了,那种女孩也能要?
考虑再三,程珊珊觉得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割断儿子和梅朵的关系,最好是把他和梅朵分隔两地,时间一久感情难免转淡,到时候不用她说,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慧蓝,我想了想,你是奕铭的未婚妻,梅朵那里你出面更好,让她断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我回去跟奕铭说,让他陪我去英国度假。”
程珊珊思路清晰,很快就想到了拆散儿子和梅朵的大计。司徒慧蓝听她亲口承认是准儿媳,心中得意不已,当即点头,和程珊珊达成一致之后,就开始着手对付梅朵。
梅朵从山西回到雁京的时候,钟奕铭已经陪着他妈妈出国度假去了,两人只能通过电话诉说衷情,期盼着相见之日赶快到来。
某天下午,梅朵正在寝室里画插画,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司徒慧蓝。梅朵很意外,也很忐忑,不知道她这时候找上门来是何用意,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赴约。
茶馆里,两个女人对面而坐。
梅朵下意识的打量着司徒慧蓝,她长得挺漂亮,气质也好,指甲修剪的很精致,亮晶晶的像水晶,不像自己,从来没花过工夫保养指甲和皮肤,唯一下了点工夫的只有头发,自从那时钟奕铭说她的头发又软又毛躁,她便把有限的零用钱几乎全用在护理头发上。
司徒慧蓝从皮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梅**,这是奕铭的妈妈程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请你务必收下,这是她替奕铭给你的补偿,请你不要再纠缠她儿子。”
又是这一套,除了拿钱砸人,他们没别的招儿了么?梅朵无声的看着司徒慧蓝,不说话。
司徒慧蓝看到她的表情,猜到她想法,又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挺残忍的,奕铭也跟我们坦白了你俩的关系,他的确很喜欢你,但是……他没想过要跟你结婚,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婚事是双方长辈早就认可的。”
梅朵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血色全无,脑袋里嗡嗡的,不用说,这是钟奕铭妈妈想出来的招儿,让司徒慧蓝出面打发自己。她的立场很明确,坚决不同意自己和她儿子来往。
“坦白的说,奕铭背叛我在先,要不是考虑到家族利益,我根本不会搅进这种复杂的关系,寰宇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公司正在跟我们公司搞共建项目,你随便翻开近期哪一本财经杂志都会看到相关报道。”司徒慧蓝面无表情的看着梅朵,把她苍白无助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梅朵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你明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还跟他在一起图什么?”
司徒慧蓝莞尔一笑:“小姑娘,你要知道,婚姻跟爱情是两码事,我跟奕铭有共同的成长背景和从业经历,有彼此家庭认可的关系,一旦我俩结婚,就算是为了利益,我们都会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更何况,你怎么就能保证他对你忠心不二?”
梅朵摇了摇头:“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把婚姻全部归结为利益,这种婚姻的意义就像签订一份合同,双方要付出的不过是权利和义务。”
司徒慧蓝自然知道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还对麻雀变凤凰的故事乐此不彼,男人稍微献点殷勤就芳心暗许、恨不得托付终生,她必须点醒她,这是很不切实际的。
☆、第35章
“可事实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他是个有宏图大志的人,我不仅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也能在生活上照顾他,让他在生意场上长盛不衰。”司徒慧蓝抓住了梅朵的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对商界的事一窍不通。
梅朵凝睇半晌,才道:“你就一点也不爱他?”她实在搞不清楚,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冷静理智的说出一番大道理,在明知道男人不爱自己的情况下。
“我当然爱他,只是我的爱跟你不同,我会为对方考虑,一段错误的婚姻会毁了男人的前途。你或许能让他一时感觉新鲜,可你想过没有,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牵扯到两个家庭,如果他的父母坚持不接受你,你觉得自己跟他会有未来吗,你能过上好日子吗?”司徒慧蓝引导梅朵进入她的思路。
原本以为她能吸引住钟奕铭,会是个厉害角色,哪知道见面不如闻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对付她根本用不着什么高招,三言两句就能叫她恢复自知之明,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
“你凭什么认为他跟我在一起就是错误的,你说的话,不过是你强加给他的观点,你觉得合适,他未必也这么认为,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能力高低,要凭借婚姻关系来体现。”
梅朵渐渐凝住了心神,开始怀疑司徒慧蓝的来意,她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叫自己主动离开钟奕铭。
司徒慧蓝又是一笑:“梅**,这么说你对自己介入别人婚姻当个第三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知道你这样奇葩的三观是来源于自身教养还是学校教育,雁大怎么说也是百年名校……”
言外之意很明显,是在说梅朵没家教,梅朵自然听得出,想不到这些自负教养的千金**也喜欢给别人乱扣帽子,回敬她一句:“如果你俩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如你所说的瓜熟蒂落、婚约已定,那你更应该在他那里多下工夫,选谁,决定权在他手里。”
“你错了,他根本没有决定权,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决定权都在父母那里,不妨告诉你,奕铭跟你在一起的事被他爸爸知道之后,已经暂停他手头的工作,就连美国那个金融并购项目,也已经交由他人负责,钟伯伯说了,若奕铭一意孤行,将解除他所有职务。”司徒慧蓝不动声色就将重磅**抛给梅朵。
梅朵听到这话,才终于有些失控,要是钟奕铭因此被停职、众叛亲离,那么跟她之间的爱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劫难,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无所有。
仔细想想,司徒慧蓝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钟家那样的家庭,最看重门第,难道自己要一辈子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眼见梅朵的情绪出现了波动,司徒慧蓝把信封往她面前推了推,瞥见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银链子,灵机一动:“把钱收下吧,奕铭让我代他谢谢你这段时间让他很开心,他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哦对了,他还跟我说,请你把他的银项链还给他,这条链子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什么?梅朵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慧蓝,她竟然知道钟奕铭把银链子送给他,除非他告诉她,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一时之间,她哪里会想到,司徒慧蓝跟钟奕铭再怎么处不来,也毕竟是相处过,钟奕铭有这么一根贴身不离的银链子,司徒慧蓝完全有可能知道。
虽是伤心至极,梅朵却还抱着一丝希望,维持着最后一点自尊:“项链我自己还给他,我要当面问问他,如果他欺骗了我,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尊重我的人,我也没必要尊重他。”
司徒慧蓝微微一愣,知道她还不死心,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是淡笑的神情:“对不起,我没有义务也不会帮你转达这句话,你不甘心,可以自己打电话找他,要是他还愿意接你电话的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司徒慧蓝起身告辞。
从茶馆出来,梅朵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心像是被蚀空了一般,连初夏的阳光也变冷了,冷得让她直打颤,仅仅就在几天前,他还对自己百般疼爱,怎么一转眼又变卦了?他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说,他不是的!他不是的!他对她是真心的,可是这份真心又哪里能敌得过世俗的眼光?他是英俊多金的贵公子、她只是贫穷潦倒的灰姑娘,他们或许可以相爱,却几乎没有相守的机会,除非她不要身份,自甘下贱,或许能以外室的身份继续跟他在一起。
可她不想这样,她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是偷偷摸摸、低三下四,如果他不能给她名分,那么她宁愿离开。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梅朵脱了鞋才发现两只脚已经肿了,天知道她走了多少路,把脚浸泡在热水里,钻心的疼,可是心里却平静了许多,原来肉体的疼痛是可以淡化心灵的苦难的。
等待毕业的这段时间,梅朵一直很消沉,想起钟奕铭的事就伤心,责怪自己,明知道他和自己身份悬殊,总是抵受不住他片刻的温柔,每每被他的言辞所动,结果感情越来越投入,到头来他轻松抽身,她却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梅朵,楼下有你的航空件,好像是从国外寄来的包裹。”传达室阿姨打电话到寝室找梅朵。梅朵抹了抹眼泪,下楼去取包裹。
五月的毕业季,住在宿舍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不是忙着外出找工作就是已经有了工作搬出了学校,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往往是宿舍管理最混乱的时候。
英航的国际快件,梅朵猜到是钟奕铭寄来的,拿到寝室里拆封。打开包裹后,里面是一盒包装的很精美的手工巧克力,还附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给我最爱的格桑梅朵。
看着卡片上他龙飞凤舞的字迹,梅朵的眼眶湿润,心里又有了点动摇,千里迢迢寄一盒巧克力给她,他心里不会是没有她,可这也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她,不代表他就会跟她结婚。
季采薇看到梅朵对着一盒巧克力发呆,奇道:“哇,巧克力看起来不错,是钟奕铭寄来的吧,你怎么不吃?”梅朵把巧克力连盒子放桌上:“你想吃你吃吧,我不爱吃巧克力。”
季采薇见她眼睛红红的,猜到她又哭过了,劝道:“你这又何必呢,等他回来亲自问问他不就好了,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把巧克力接过去,季采薇吃了一大半,硬塞了一块给梅朵,直嚷嚷:“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甜而不腻、入口就化了,谁要是不远万里空运这么一盒给我,那我肯定得把他搞到手,不能叫他跑了。”
“你得了吧。”梅朵把嘴里的巧克力吐出去,哪怕再甜,她也吃不出味道。手轻抚着脖子上的银链子,梅朵下意识的把链子解下来,想按着地址寄还给他。
手指一松,看到手心里握着刻有他名字缩写的银牌,她又万分不舍,这是她仅有的跟他有关的纪念品,私心里她很想保留下来,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看到这条项链也可以让她想起跟他在一起那些日子,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想起了他,他就打来了电话:“我送你的巧克力你收到了吧?”
他原本熟悉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陌生,梅朵强忍心痛,嗯了一声:“收到了。”“好吃吗,这个牌子挺受欢迎的,我猜你应该喜欢。”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梅朵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钟奕铭沉默片刻,才回道:“还要有几天,我妈身体不大舒服,到英国之后一直感冒。”
看来他是个听话的孝顺儿子,梅朵心里一阵苦涩,他妈妈不喜欢她,他俩在一起又怎么会有未来?身边不乏这样的例子,因为父母的反对,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也只能惨淡收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梅朵撑不住了,怕自己会哭出来,嘶哑着声音:“系里有事找我,先挂了,你自己保重。”“好。”
挂断之后,钟奕铭才觉得不对,她让他保重?怎么有点生离死别、永不再见的感觉?想再打过去,听到他妈妈叫他,只得过去看看,料想梅朵忙于提交毕业设计等毕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程珊珊正靠在沙发上休息,看到儿子过来,不禁望向他,见他皱着眉头,手里还拿着手机,像是有心事,疑心他给梅朵打了电话,忍不住道:“我让你给慧蓝打个电话,请她到英国来陪我住几天,你打了没有?”
“妈,您要我说多少遍呢,我跟她分手了,不想再跟她联系。”钟奕铭烦躁的扶额。程珊珊坐起来,让钟奕铭坐下,训斥他:“你要我说多少遍才听得进去,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觉得你跟那个学美术的女孩子在一起不合适,你这孩子怎么耳朵这么硬,非要把父母气死才肯罢休是不是?”
钟奕铭叹口气:“我都快三十了,婚姻大事我自己能做主,您跟我爸为什么就不能开明一点,非得干涉我自由,娶老婆是要过一辈子的,我跟慧蓝处了两年都没处出感情,您是不是非得看着我跟她成了怨偶才满意?”
“慧蓝有什么不好,但凡你能说出她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都可以答应你。”程珊珊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混酒吧的女孩子魅力何在?
“她什么都好,只可惜,我一点也不爱她,永远也不!”钟奕铭觉得跟自己妈妈费再多口舌也没用,她根本不能体会自己对梅朵的感情,索性不再多说,回自己房间去了。
就在梅朵最伤心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暂且让她恢复一点希望,她提交的毕业设计《西藏组图》获得了系里一致好评,顺利的得到了优秀毕业生推荐表,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她就可以正式领到毕业证毕业。
学校主办的美院专场招聘会上,面对方方面面前来选拔人才的用人单位,梅朵犹豫着简历该不该投递到雁京以外城市的单位。
尽管之前徐天朔一再跟她表示,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他自会替她安排妥当,但梅朵自己有了别样心思,不想跟钟家人扯上关系,既然他们瞧不起自己,那不如离他们越远越好。为了忘记他,她已经换掉了手机号。
有些时候,人们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不再爱了,而是因为,生活中总会有些牵绊能够破坏爱情,相爱是需要契机的,一个巧合、一个机遇,就能让人做出影响一生的选择。
继续身陷其中,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梅朵自认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毕业在即,她不能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安生立命都没本钱,有什么资格谈论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齐大非偶。
☆、第36章
雁大美院的优秀毕业生找工作不难,难的是找一份满意的好工作,梅朵逛了两天人才市场,也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
她希望能在大一点的城市工作,对她的专业来说更有发展空间,此外,薪水也是她考虑的比较多的,一旦她毕业了,就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能再伸手向家里要,要是存够了钱买房,她还想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
海城一家前来招聘的杂志社看过梅朵提交的几张插画样本和优秀毕业生推荐表,知道她也曾选修过艺术设计,对她很感兴趣,游说她去那里工作,并开出了不低于四千元一个月的底薪,插画稿费另算。
去海城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梅朵心思活动了,对她来说,迫切的需要换一个环境,在雁京,她看到一草一木都会想起钟奕铭。
打电话回家跟韩静姝商量此事,韩静姝当即同意了,一来她对女儿的选择向来支持,二来她也觉得,和雁京相比,海城到底离家近一点,她寒暑假的时候,可以抽空去看女儿。
“妈妈,等我在海城安定了以后,就把你接到海城住几天。”梅朵此时对未来生活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心情。韩静姝道:“你刚找到工作,还是先好好工作吧,我去你那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
梅朵想了想也是,工作是找到了,可她在海城人生地不熟,少不得要托家在海城的同学帮忙找找房子,最好是离单位近而且租金便宜的。
顺利的拿到毕业证以后,梅朵没有耽搁,当即买了车票启程前往海城,找了公司附近最便宜的一家旅馆先住着,一有时间就上网查询租房信息,同时委托在海城工作的同学,帮忙打听房子的事。
找了近半个月,梅朵才从一个同学的亲戚那里租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地方离公司远了点,而且是年代久远的旧式居民楼,但是租金很便宜,水电煤气网费自付,月租只要八百块钱,一应设施俱全,且不必与人合租,这对刚刚工作没有多少积蓄的梅朵来说,再合适不过。
把住处安顿好以后,梅朵返回学校打包自己的绘画工具和在学校画的那些画,光是这些就装了整整两箱,办好行李托运之后,梅朵最后看了一眼雁京的天空,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里,她以后的生活,将不会再和这里有联系。
而此时,钟奕铭正拖着行李从雁京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出来,在英国住了一个多月,他才得以找机会回雁京,和梅朵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着急却没有办法,一来是不想在姥姥刚刚去世的时候令长辈伤心,二来他妈妈早就把他的护照藏了起来,他费了好些工夫才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找出来,买了机票回家。
听仲禹回报说,梅朵毕业后离开雁京去了海城,但是她在海城什么地方,一时间却没有消息。钟奕铭为此气恼不已,梅朵连商量也不跟他商量,就偷偷跑去另一个城市工作,简直是太任性了。
生气归生气,心里却又挂念她,自己那么长时间不联系她,她一定又胡思乱想了,想起那时梅朵在拉萨说的话,让他不要丢下她,心里不由得很是担忧。
开车去雁大美院的女生宿舍,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尤其是毕业生住的楼层,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
钟奕铭找到学工处打听,却也只打听到梅朵应聘到海城的一家公司工作,但公司的具体名称,学工处的老师都不知道。
灵机一动,钟奕铭想起了梅朵的好朋友季采薇,梅朵的下落,她肯定不会不知道。从学工处查了季采薇的号码,对方很快接了电话。
“钟先生,你找我有事吗?”季采薇一直打算在雁京安家,早早就考了教师证和导游证备用,对第一份正式工作要求也不是很高,此时已经在雁京的某个私立高中找到美术教师的工作,薪水待遇都很令她满意。
钟奕铭向她问起梅朵的近况,季采薇道:“对不起,梅朵走之前跟我说过,不让我把她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你,我不想违背她本人的意愿,你还
是想别的办法找她吧。”
在季采薇这里碰了钉子,钟奕铭不禁有些沮丧,可转念一想,季采薇并没有否认她知道梅朵的下落,只要自己在她这里多磨磨,一定能打听到梅朵的事。
这以后,钟奕铭每天照常工作,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梅朵,之前他妈妈故意让他去英国,已经让他起了疑心,知道家里是要拆散他和梅朵,只怕梅朵这次无缘无故离开,都是有人暗地了做了文章。
和司徒慧蓝的婚事一再被提起,都被他推搪过去,他认定了,只要他不同意,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包办他的婚姻,只要他找到梅朵,他就把和她的关系公开,谁反对也没用。
打听了很多天,也没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她像云雾一般的消失,散去无痕,可关于她的记忆却在他脑海里如影随形。
日子仿佛又回到从前,按着日程表计划着每天的时间安排,紧张的工作、复杂却又不得不处理的人际关系、一轮接一轮的会议,讨论、否决、再讨论、决议、定案,日复一日,像钟表上的齿轮,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只是他那颗曾经遗落的心,再也找不回来。
走到哪里都会想到她,那个平凡却带给他很多快乐的女孩儿,带走了他心中曾经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生机勃勃的世界,他不知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找回自己,那个还没爱上她的自己……
在海城生活了一个多月,梅朵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搭地铁转公交,再步行几分钟,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为了尽快度过实习期,梅朵很努力地工作,早出晚归,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十点以后,把方案修改到满意才会下班离开公司,好在大城市的上班族加班加点是常事,走在茫茫人海,她并不觉得孤单。
原来,任何人的离开都不会带走整个世界,留下的人总是会适应没有对方的生活,如此方才体会,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最爱自己的,也永远只有自己。
有人爱就爱,没人爱就爱自己,女人自己不学着坚强,这个世界有谁会替你坚强,活了二十多年,受过高等教育,总不能越活越回去,生活的精彩就在于,永远有不可预知的明天。
每天晚上临睡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疲倦的容颜,梅朵都会对自己说:我要乐观,乐观的面对生活,她和这个城市中的很多人一样,为了寻找自己的梦想、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着。
这天晚上,梅朵搭电梯从公司出来,刚走到大厦一楼的大厅,就听到有人叫她,转身一看,竟然是阔别多日的杜维之。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分外亲热。“梅朵,你怎么会在这里?”杜维之看到梅朵很是惊喜。梅朵告诉他,自己在这楼里的一家公司工作。
“真巧,我们公司在海城的分公司也在这栋楼里。”杜维之邀请梅朵去附近的咖啡馆坐坐,“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是台湾人开的,我们可以去坐一会儿聊聊,晚点我开车送你回去。”
自从到海城工作,梅朵已经很久没有跟熟人聊天了,当即答应了他的邀请,两人一起离开。
咖啡馆里,杜维之告诉梅朵,自己已经在海城的分公司担任大区经理半年有余,梅朵很是惊讶:“你太太怎么会同意你到海城来工作?”
“我已经跟她离婚快半年了。”杜维之说起前妻,面色很平静。梅朵算了算,他俩离婚应该是在婷婷妈王燕出视频事件之前,不禁替他松了口气。
“婷婷呢,跟着你还是她妈妈?”梅朵很关心婷婷的近况。杜维之道:“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婷婷被判给她妈妈,我每个月给她们母女赡养费,婷婷小学毕业以后,我打算把她送到英国上中学。”
“啊?跟着她妈妈,我觉得,她还是跟着你比较好。”梅朵嗫嚅道,怕提起王燕的事令他不快。
谁知道,杜维之只是淡淡一笑,猜到梅朵大概也听说了有关他前妻的风言风语,那件事在网上火爆一时,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了,梅朵知道也不奇怪。
“我前妻一直用婷婷的抚养权拖着不离婚,已经拖了一年多,我不想再跟她耗下去,所以不得不退了一步,婷婷是我女儿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杜维之说起女儿,原本稳定的情绪还是出现了波动。
梅朵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妻子出轨的事,不愿当面争执伤害孩子,一直没有跟她撕破脸,只在暗地里提出了离婚,对方利用这一点一直拖着不办,最终令他不得不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
“既然已经过去了,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再想,就像斯嘉丽说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梅朵抿着嘴角向他微微一笑。
杜维之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他早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新鲜的活力,很能感染周围的人,无论她遇到怎样的境遇,似乎都能笑着面对。
王燕辞退她的时候向学校说了她很多坏话,学工处的老师特意打电话找他证实,他才得知此事,一直想找她道歉,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时异地重逢,却已物是人非,往事似乎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
谈起雁京和海城,两人的话题逐渐增多,杜维之给了梅朵一张自己的名片,嘱咐她经常联系。“你一个人在外地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别什么都自己扛着,该找人帮忙的时候就找人,女孩子没必要让自己活得太累。”杜维之知道梅朵好强,不肯求人,善意的劝解他。
“谢谢你,杜先生。”梅朵很愉快的说。杜维之看着她把自己的名片慎重放到包里的名片夹里,莞尔笑道:“别叫杜先生了,我现在和你又不是雇佣关系,叫我名字吧。”梅朵咬着嘴唇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很可爱。
☆、第37章
这一段狭窄黑暗的小路幸好并不长,梅朵从包里拿出手电照着亮,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雁大附近也有这么一条小路,她和某个人曾经牵着手一起走过一次,只是关于他的记忆,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
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梅朵心中骤然紧张,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哪知道那人竟然紧跟不放,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听房东阿婆说起过,这附近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独身老男人,精神有点问题,到了晚上就爱跟踪猥亵年轻姑娘,不会这么巧叫她碰到了吧?梅朵有点害怕,可还是壮起胆子,沿着路边走,希望能找到木棒之类的东西防身。
不知道是谁家调皮的孩子,扔了一把破旧的玩具枪在路边,梅朵如获至宝,跑过去抓起枪,回头就把手电筒照着跟踪她的人,枪把随之打在那人脑袋上。
果然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大概是忽然受到手电强光的刺激,眼睛一时睁不开,被梅朵狠狠的打中脑袋之后,开始撒野,伸手就要去拉梅朵的胳膊。梅朵急中生智,飞起一脚直冲他要害,男人猝不及防,痛苦的蹲了下去。
得了机会,梅朵发足飞奔,跑了好几分钟,眼看着自己住的那栋住宅楼就在眼前,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歇了一会儿,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回到家里,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看是杜维之的来电,按下接听。“梅朵,你到家了没有,我等了十多分钟,没接到你电话,有点担心。”
杜维之的声音有几分焦急,可在梅朵听来却是格外温暖,强忍住委屈,她嗯了一声:“我到了,刚进门,谢谢你关心,谢谢……”杜维之听她声音有些颤抖,疑惑道:“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我正换鞋呢,你放心回去吧,开车小心一点。”短暂的心酸过后,梅朵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跟杜维之说晚安之后,把电话给挂了。
这以后,杜维之经常约她出来,不是请她吃饭,就是在她加班的时候约好了送她回家。时间一久,梅朵有所察觉,这男人似乎对自己有着异乎寻常的好感,可是她却从没想过要跟他深入交往。
不光是年龄上的差距,事实上,不管对方条件有多好,她都没法接受,她的心还牢牢地被另一个人占据,尽管她已经费尽心力想要忘记他。
拒绝了一次两次,杜维之没有说什么,到了第三次,他知道梅朵是在回避自己,主动找上门去。
梅朵从大厦出来,正要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杜维之开车跟上她,让她上车:“梅朵,我有话跟你说。”梅朵四顾左右,并没有相熟的同事,放心的上了他的车,有些事情自然是当面说清楚更好,免得吊着对方胃口。
两人找了一处街心花园坐着,杜维之道:“我比你大了十五岁,又离过婚有女儿,我本不应该对你动心,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要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或者我让你很反感,那么请你直接告诉我。”
梅朵听他直接表白,倒有些不好意思,手指缠着衣襟:“不是的,你误会了,在我看来,年龄不是问题,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我一直很希望有个人能像爸爸一样爱护我,但是很抱歉,我心里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人。”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杜维之不信的问。他从来没见过任何男人接送梅朵上下班,也没听她提起过那个人。
梅朵想起钟奕铭,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不在这里,我跟他……已经不在一起了,但是……”“但是你还爱着他、还想着他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雁京,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避开他。”杜维之很聪明,从梅朵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
梅朵点了点头:“我刚刚开始工作,目前对我来说工作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我没有心思去想,所以,我不想耽误你时间,也不想欺骗你。”
杜维之心中动容,扶着梅朵的肩:“梅朵,如果你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件事,那么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我有耐心给你时间、等你想明白,在此期间,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梅朵小心的避开他的手和灼灼的目光,淡然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似乎是不想再跟杜维之说话,她站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杜维之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他的表白,没有跟上她,让她自己想清楚也不迟。
晚上,回到家里,梅朵打开电脑上qq,看到季采薇的头像在闪动,点开跟她联系。
“你又加班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话?”季采薇发了个不满的表情。梅朵笑了笑,回她:“我跟你又不一样,你的工作多清闲啊,一周不过两三次课,我每天都要加班。”
季采薇又打了几行字:“钟奕铭回来了,天天跑到我们学校缠着我打听你的下落,疯子一样,打都打不走,他那辆骚包的保时捷一去就被指指点点,搞得全校都以为他在追我,一**人劝我接受他,尼玛,我背了多大一口黑锅,你赶紧把他牵走,我快被他烦死了。”
梅朵看到这段话,既好笑又心酸:“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不想再见他。”季采薇回道:“你可真够狠心的,要是我可做不到这么狠心,昨天他还跟我说,他想你都快想疯了,让我可怜可怜他,艾玛,说的那叫一个煽情,我差点就泪奔了。”
梅朵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敲了一行字:“不要理他就是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会把我忘了,我跟他有缘无分、不如不见。”
“你跟他是不是有误会呀,我不信你这么轻易就能放得下。”季采薇和钟奕铭接触虽然不多,可一直觉得他对梅朵稀罕的不得了,尤其是这段时间钟奕铭天天磨她要梅朵在海城的地址,她是一忍再忍,才没有当叛徒。
梅朵告诉她,自己给他打过电话,他妈妈的接的,让她不要再找她儿子。“他父母不喜欢我,也不会接受我,我跟他勉强在一起,也只是让他夹在其间左右为难,何苦呢,人活着已经很累了,他有他的轨道,我不想成为他人生里的不速之客。”
季采薇却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有志者事竟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来你成了著名插画家,难道还配不上他?”“我没想过那么远,总之你不要告诉他,等这段时间过去,他自然而然也就把我忘了。”梅朵想的很明白,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尽管心里很痛,也不得不割舍,人要为了明天而活。
午夜梦回,梅朵从梦里惊醒,她又梦见钟奕铭了,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怎么甩都甩不掉,梦里,他很忧伤的看着她,令她无法离开,只能沉沦在无边无际的苦海。
睡不着的时候,梅朵坐起来走到外间打开电脑画插画,梦境给了她灵感,她把感情都寄托在一幅幅插画里,她给这一系列的插画起了一个名字:轮回。
另一座城市,钟奕铭正坐在电脑前翻看季采薇和梅朵的聊天记录,从季采薇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他有些着急,不得不采用技术手段,远程监控了季采薇的电脑,通过她俩的对话,他大致得知了梅朵离开的原因,果然是他妈妈,出面阻挠了他俩的事。
记下了梅朵的qq号,钟奕铭想着第二天拿去找网监局的朋友帮忙查查最后一次登录地址,哪怕只知道她大致的住处,他也能想办法找到她。
拒绝了杜维之以后,他果然不再频繁约她出去,只是偶尔打电话给她,说的也都是关心的问候语,并没有太多暧昧的成分,这让梅朵安心了许多,渐渐的也会跟他碰面。
上班的时候,意外的收到柯荔荔自巴黎发来的电邮,除了简单的问候,她还附上几张她在异乡的照片,梅朵知道她和楚云泽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也替她高兴,回信祝他俩幸福。
知道柯荔荔喜欢楚云泽,是在毕业聚餐那一天,柯荔荔喝多了,抱着梅朵哭的稀里哗啦,说自己很羡慕她,又说楚云泽一直没忘记她。
柯荔荔的反常,让梅朵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楚云泽会知道她在酒吧打工,而且她和别人打架受伤的事会那么快传出去,原来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出卖她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她一向最信任的室友,这让她顿时感觉到被人背叛的可怕。
可是眼见柯荔荔痛哭流涕,嘴里不停念叨,让梅朵原谅她,梅朵又觉得她很可怜,爱情和嫉妒,竟能让一个原本善良的女孩儿迷失了本性,这样的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在梅朵看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做人都要有起码的底线,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朋友,哪怕一时得偿所愿,从长远看也是得不偿失,心里总归有一些东西是失去了。
所谓道德底线,如果你将它放的很低很低,那么你得到的回报也会很低很低,当一个人没有底线的时候,再大的幸福,也不过是一次更大的道德沦丧。
看着柯荔荔照片里幸福的笑容,梅朵回邮祝福之后关掉她的邮件,她这时候找上自己,无非是寻求心灵上的解脱,自己早已不再介怀楚云泽那些事,那么成人之美又何妨,他们以后的人生跟她不会有任何关系。
这天下午,梅朵早早就把手头的工作忙完了,打算下班以后步行去附近的书店,从网上得到消息,美国著名插画家麦拉考曼推出了最新一本插画作品集,她要尽快去买一本,不然的话,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
临下班之前接到杜维之电话,对方问她晚上有没有约。梅朵略一迟疑,才告诉他:“我晚上要去书店,恐怕没时间。”“去书店……是不是延安北路那家?我好久没去书店了,也想去看看。”杜维之委婉的提出同行。
梅朵自然明白他心思,挣扎数秒,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心里话,她并不讨厌他,他是个礼貌而且很有教养的人,只要不牵扯到感情,跟他相处很愉快,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有个谈得来的朋友是多么重要。
书店里播放的音乐很动听,是普契尼的独幕歌剧《贾尼斯基奇》中那首著名的咏叹调《omiobabbinocaro》,舒缓的曲调让人很放松,梅朵在画册展台前驻足,选出了她要买的画册,一页一页的翻看。
她是那么入神,以至于没有注意有个人在另一排书柜后醋意十足的看着她和杜维之。钟奕铭看到眼前这一幕,抑制住心头的怒火,远远地看着他俩。
梅朵穿了一件收腰的浅粉色裙子,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披肩的长发看起来清纯俏丽,灯光下,肤光胜雪、皓腕如玉,杜维之偶尔指着画册问她,她偏过头去看,轻声跟他耳语,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平常,落在钟奕铭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他找了好些天,终于查清楚她的地址,怕影响她工作,一直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她出来的时候,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她和杜维之并肩往停车场走,边走还边说笑,于是他没有立刻上前,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她上了杜维之的车。
他俩去的是书店,她一进店就直奔画册的专柜,杜维之自然是跟在她身边,她看什么,他就看什么,显然是想投其所好。
果然老男人喜欢小萝莉,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动心思,更何况还是个已婚男人,钟奕铭又气又妒。
梅朵居然一直在跟他联系,一声不响离开自己没多久就跟他搞在一起,这个发现令钟奕铭气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一般,怒火一下子就窜到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omiobabbinocaro很好听。
☆、第38章
“先生,如果你不买书的话,请不要把书本放在手里折,会影响别人购买的。”书店营业员忍无可忍的说,他早就盯上钟奕铭了,这小子穿的倒是挺精神,想不到却是个喜欢破坏公物的,躲在书架后面搞破坏,就以为别人看不到他?哼,逃不出火眼金睛。
钟奕铭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拿了一本书在手里折,赶紧说了声对不起,把书放回去,讪讪的走到另一边。营业员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儿和一个斯文男人并肩而立,若有所悟。
买完了书,杜维之提议:“楼上有家餐厅的印度菜做的不错,去尝尝?”“不用客气了,印度菜太辣,我吃不惯辣的。”梅朵买到心仪的画册,心里正高兴,犹豫不决。
“你不是四川人吗?四川人不能吃辣?去吧,吃饭而已。”杜维之当然知道她是有顾虑。梅朵不是那种善于隐藏的女孩儿,她接受或者拒绝,都会很直接。
“那好吧。”梅朵自从到了海城,这里做菜偏甜,她一直吃不惯,正想吃点辣的改改口味,杜维之的建议实在是比较有诱惑力,她不知不觉就动了想大吃一顿的念头。
印度餐厅里客人很多,身着民族服装的服务生和点着吉祥痣、身披五颜六色纱丽的客人穿行其间,音乐声很吵,梅朵其实不大喜欢这种闹哄哄的环境,杜维之像是猜到她心思,带她到餐厅一侧的角落,这里有几个用屏风和隔断隔开的包间,看起来安静多了。
两人点了几个菜,趁着菜还没上,梅朵拿出手机看天气预报,预报上说,未来几天海城将会受到入夏以来最强的一次台风影响,出现大风强降雨等强对流天气,局部地区雨量可达400毫米以上。
到海城以后,一切都还好,就是夏天一场接一场的台风天让人讨厌,梅朵想,得去超市买点食物和水储备着,万一暴雨成灾,只怕菜价一涨再涨不说,能不能买到新鲜果蔬还是个问题。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台风,一会儿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是吗,那我也得去买点水和食物备用,听说这次的台风是本年最强的一次,万一暴雨把城区给淹了,家里一点储备没有也不行。”
杜维之这么说就是想跟梅朵一起去超市。菜上来以后,两人顾着吃东西,交谈少了。
“尝尝这个,这家的蒜蓉薄饼做的很不错,跟我去印度旅行时在孟买吃的味道一样。”杜维之把薄饼的篮子推到梅朵面前。
梅朵拿起一块,正要往嘴里塞,赫然看到钟奕铭出现在包间门口,像尊门神一样,他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
钟奕铭看到包间里那两人惊诧的眼神,抑制住情绪,不等他们说话,在梅朵身边坐下,故意亲昵的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啧啧有声的亲了一口:“说好了下班我去接你,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走了?一点也不乖。”
语气轻蔑而又带着调侃,他看也不看杜维之,视线只在梅朵身上打转。梅朵知道他这是气疯了,不想因为他的失态而令杜维之难堪,尴尬的向对方笑了笑,手推开钟奕铭。
谁知道,钟奕铭却误会了她这个目光,以为她是在向杜维之求助,搂着她腰的那只手狠狠的一捏,把她往自己身边挤。梅朵猝不及防,顿时惊叫一声。
杜维之从钟奕铭进来就已经意识到什么,在各种生意和社交场合,他和钟奕铭见过不止一次,彼此都熟知对方身份,此时见他斗鸡一样凶相毕露的瞪着自己,仿佛自己多看梅朵一眼他立刻就会跳起来啄人眼珠,猜测他俩之间必有隐情,自己在这里倒是多余的了。
“梅朵——有我在,不用怕!”杜维之见梅朵脸色尴尬,怕她受钟奕铭挟制不敢说话,主动安慰她。
没等梅朵说话,钟奕铭粗暴的打断杜维之的话,把梅朵紧紧的抱着,像小孩子护着心爱的玩具:“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负责。”
“钟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杜维之眉头皱紧了,提醒钟奕铭不要像个无赖。梅朵此时顾不上面子了,试图从钟奕铭怀里挣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
“梅朵,既然你有朋友在,我先走一步,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我。”杜维之见他俩推推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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