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心中的不快被李清瑟的夸奖冲洗掉,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每日里和各宫主子们勾心斗角,真话假话,她分的出来,她知道五公主是真心夸奖她,心中很是得意,再看这五公主,也是可爱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二皇子李清泽到。
“儿臣给母妃请安。”今日的李清瑟穿着赭石色锦缎长袍,用金黄色滚着边,配合淡金色腰带,将他本就挺拔的身材衬得更为修长,宽肩窄胯,就连李清瑟也不得不承认,这厮的身材真好。
算了,在梁贵妃面前,她怎么也得给这便宜又无耻的“二哥”面子。脸上带上甜笑,微微福身,“清瑟见过二皇兄。”
甜美的笑容引得李清泽双眼无法离开半步,若不是在母妃宫中,他真想将她狠狠揉入怀中,甚至揣如修囊,不舍得被外人窥视一眼。
李清瑟嘴角忍不住抽上一抽,悄悄向前,背对着梁贵妃,在众宫女看不见的角度狠狠掐了他一下,虽然面上还是甜美,声音还是糯软,但手上的劲儿绝对不小。“讨厌,人家给二皇兄问安,二皇兄竟连个礼都不回。”心中想的是——大哥,您那冷酷的外表配合色迷迷的眼神,真心不搭!
李清泽低头看艳如娇花的女子,腰间那小手就如同抓痒痒一般,越抓越痒,掐在他身,痒在他心,更是有冲动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了,那种**越发强烈。
李清泽一愣,赶忙退到梁贵妃身边,狠狠白了他一眼——大哥,您瞧好这里的地点,这是你妈的家,你妈还在场,你死了心把。
梁贵妃虽没完全看懂两人的互动,手上的香巾轻轻掩唇,微微一笑,声音婉转柔美。“你们兄妹俩感情一直都这么好,这看起来真像一母兄妹啊。”
其实她是在拉拢李清瑟,但李清泽却皱眉,自从知道了清瑟非皇上亲生,如今只要是听到这“兄妹”二字,他就莫名烦躁,如若她不是他名义上的妹妹该多好?
“瑟儿,今日的晚宴,你就穿这身去?”梁贵妃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看了看她身上的罗纱裙。
“嗯,是啊。”清瑟乖巧点头,“有什么不妥吗?”小朱子说皇室必须“带金”,为了能在群臣中凸显身份,她特意弄了条金色腰带,连其中的裹衣也是同色系,有什么不对?
梁贵妃微微笑着摇头,“傻孩子,你这样会惹你父皇不快的,今次并非普通家宴,而是款待群臣和召见外邦使者的盛宴,你穿着这么随便,丢了皇室的脸,你父皇怎么会开心?”
李清瑟这才恍然大悟,这样啊,之前自己确实没考虑到,毕竟也不是古人,也没参加过什么宴席,若不(56书库,想必她还真要捅娄子,看来这梁贵妃还算对她用了真心,最起码面上过的去。“多谢母妃提醒,那……儿臣回舒云宫去换衣服吧。”心中纠结,她哪有什么富丽堂皇的衣服啊,哭。
梁贵妃微微一笑拉住她,“我那里有倒是有一套宫衣,拿去穿吧。”微微转头向身边的贴身宫女,“春意,去将本宫今日准备的百花争艳裙取来。”
“是。”
宫女恭敬转身离去,梁贵妃便开始耐心解释起来,“为了皇上的寿宴,本宫做了五套裙子,以备不时之需,你我身段差不多,应该传来合适,但这款式想必瑟儿如花的年纪,想必老套了一些。”
“哪里哪里,母妃的眼光是好的,哪里是老套,分明是高雅。”梁贵妃自谦的话音刚落,李清瑟的小马屁就顺势拍上。
“贫嘴。”梁贵妃一乐,看着李清瑟的手更紧了,后者微微出汗,这捧人拍马,也是个体力活。
“母妃,今日晚宴准备的物件都准备好了吗?”清瑟面色严肃下来,稍稍靠近梁贵妃轻声问,这才是她来的正事,这舞蹈是现代的,古代人审美能否接受还是未知数,想必这梁贵妃也忐忑的很。
果然,一提这晚宴,满是香气的手便稍微一凉。“嗯,准备好了,去看看吧。”说着便拉着清瑟到了那件紧闭的房门前,正是之前两人彩排之处。门扉打开,里面需要的物件一一在桌上排列,清瑟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来到桌前,开始仔细盘点所需物品,反复看了三次,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甜甜一笑。“物品齐全,母妃放心吧。”
即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梁贵妃此时也是十分忐忑,这一舞,世间从未有人跳过,她是第一次尝试,剑走偏锋,难免紧张,长长舒了口气。“那便好,我便放心了。”
这一次两人并非避开李清泽,他一直默默跟着两人,看着清瑟仔细盘点,心中暗惊不已,想到当初清瑟提出这舞蹈之时,又想到母妃一直刻苦练习,不自觉对这舞蹈产生了好奇,不仅仅是对舞艺高超的母妃的期待,更是对李清瑟的期待。
取衣裙的宫女已经归来,手上捧着托盘,托盘上有一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长裙,虽为百花争艳裙,听名字仿佛眼花缭乱,其实其底色为绿,带着比这水绿稍神的墨绿暗纹,定睛一看,这暗纹皆是手绣,每块暗纹皆是一朵花,每朵花都不同种类,原来这争艳是如此争艳,水绿色的长裙为上好锦缎,在室内柔和的光线下泛着优雅的光泽。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罗纱裙,确实……不上台面。
“谢谢母妃了。”这回是真正由衷的感谢。
梁贵妃一笑,对着宫女点了下头,那捧着衣裙的宫女微微侧身,原来她身后还有一名宫女,手上还是捧着一托盘,那托盘上铺着黑色丝绒,丝绒上放着金闪闪的一副头饰。
“这套头面,是与这去裙子配套的,本宫就这套送予你,拿去吧。”
李清瑟顿时心情大好,看来此次没白忙活,既找了大山还拿了好处。“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咯,谢谢母妃。”
“傻孩子,都叫母妃了,还有什么可谢的?”梁贵妃微笑着,眼中慈意越来越多,一直旁观的李清泽面色却越来越铁青,他不想瑟儿当他妹妹,看着母妃那种将她看成女儿的眼神,他觉得无比刺眼。
“娘娘,时辰到了,该去未央宫了。”宫女春意在一旁恭敬提醒。
梁贵妃点点头,拉着清瑟的手,在她白皙娇嫩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皇上将这寿宴交给本宫和皇后娘娘一同打理,这寿宴十分重要,非比寻常,虽是卯时,但现在也得去反复检查,瑟儿你先回宫吧,这套衣服拿去,晚间寿宴,千万别失了公主的威仪。”
“哦,知道了,母妃辛苦了。”李清瑟笑眯眯,心中也笑了,这一天梁贵妃不停拉她的手,可见对她的喜爱,这大腿算是抱上了,若晚上梁贵妃一战成名,她在宫中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那儿臣便告辞了。”
“嗯,去吧。”梁贵妃微笑。
小朱子一直等在门口,和霓裳宫的小太监偷偷闲聊,见自己家主子出来赶忙迎了上去,捧起梁贵妃送清瑟的衣服,跟着自己主子就准备回去。
李清泽赶忙跟了上来。“五皇妹,我送你吧。”
还未等李清瑟出口拒绝,梁贵妃便发了话。“泽儿,陪母妃去未央宫,估计太子也在。”
看着李清泽吃瘪的脸,清瑟十分高兴,趁着时机溜了出去,赶忙向静宁宫冲了过去,开玩笑,要是那李清泽说服了梁贵妃跑来缠着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静宁宫内,静妃坐在床沿盘腿闭眼,这便是李清瑟进来后看到的画面。
“静妃娘娘,您这一天天的就这么过?无聊吗?”好奇地上前。
东倾月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精致的眉头皱了皱,仿佛忍耐似的,最终用理智战胜了厌恶。当双眸缓缓睁开之时,眼中已经十分平静。“不无聊。”其实他在运功调息。
李清瑟哪懂什么武功,直接窜上床坐在他身边,“没关系,以后我在这,你就有伴儿了,不会无聊的。”
东倾月没说话,垂下了眼帘,心中暗说——这几日我还能忍,十五天后就是你的末日。
“哦对了静妃娘娘,一晃,这都下午了,还有两个时辰便到夜宴了,您的穿着什么准备好了吗?”一边说着,清瑟跳下床,跑到桌前开始研究梁贵妃送的服饰。这衣服是她自己拿进来的,因这是静妃的寝室,她觉得小朱子这个半男人进来不合适,从来不允许他入内。
“不用你操心。”东倾月一忍再忍,早就没了耐心和她折腾。
“原来是这样啊,我靠,露得这么多,太暴露了!”李清瑟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一边翻来覆去看着这衣裙,一边自言自语。
大鹏国的服饰有些像中国古代唐朝,女装并不保守,女子的玉颈半胸露在外面并不算有伤风化,只要不露双腿双脚便可,在大鹏国,女子的腿与脚才是大忌,若是被陌生男子看了去,几乎也就算失了身了。
不得不说,梁贵妃送的衣服确实比她选的要上档次,水绿色的锦缎既不会扎眼又不会淹没在莺莺燕燕之中。
“五公主,你在做什么?”东倾月突然叫了起来。
李清瑟将腰带解下,丢到一旁的椅子上,而后外衣脱下,规整放在椅子上,解开同色系的淡紫红色衬裙,也放上,身上只有鹅黄色的裹衣和雪白的平头亵裤。转过身去疑惑地看向静妃。“当然是换衣服啊,一会夜宴就开始了,难道你不用准备?”
“你……你不会去一旁换?或者去偏室换?”东倾月面红耳赤,还第一次有女子在他面前如此宽衣解带,偏过头去,不敢再看,说句话差点咬了舌头。
清瑟疑惑,“在哪换不一样?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这宫装太过精致繁琐了,我自己还未必能穿上,在这自然是请静妃娘娘您帮忙啊,难不成要我喊小朱子?”
说着话,便提起观察那水绿色的宫装衣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刚刚还说未必能穿上,还真让她说准了,这宫装分里外四层,一层一层的,穿着费事不说,最要命的热,还好是晚宴,夜晚能凉爽一些。
“李清瑟,你有完没完?”东倾月赶忙转过身子,面色更红,若是一般男子见到面前美景定然目不转睛,但他从小便在熠教长大,整个教派无半名女子,他从未见过女子……**。
没错,李清瑟早把那贴身的裹衣脱了去,雪白娇嫩的身子便这么**裸展现在东倾月面前,就算是那唯一的丝绸平角亵裤,也是呆着微微透明,雪肌销骨,令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东倾月没见过女子**,从前更为与女子多接触过,他从记事里便接受教内训练,习得内家功和缩骨功,女人模仿的多了,但却从未……真正看过女人的身子,何况还是五公主李清瑟这般的美人。
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赶忙出去,但双腿就如同灌了铅似的无法动上半布,美丽的身体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回放,心底有个声音让他转头再去看上两眼。
李清瑟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她也无奈,作为现代人勉强能穿上古代衣服已经觉得十分了不起,但今天这套宫装绝对是个更大挑战,提起最里面的意见嫩绿色的裹胸,眉头皱紧,怎么这么多带子?怎么和西方那些宫廷长裙似的还需要绑带子?
“静妃娘娘啊,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穿上?”拿着那件小的可怜的衣服,她来到侧身而坐的东倾月面前,还将那嫩绿色在他眼前晃上一晃,仿佛为了唤起他的注意。
东倾月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向身体两个方向涌去,一个向上,鼻尖微腥,难道是要流鼻血?他赶忙伸手点住自己几个穴位,防止鼻血流出来。另一个向下,身体某个尴尬部位,那部位正在不受主人控制的悄悄崛起。
东倾月很想发火,但话还没说出来,就发现声音嘶哑,刚刚吐出半个字,赶忙住了嘴,那声音若是真说了,立刻……泄露了男子的身份。
“快点快点,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古人,快到时间了,我这还没带头饰呢,快帮我把这个穿上。”说着,便将那嫩绿色直接塞入东倾月手中。
东倾月如同过电一般将那丝滑的衣料扔开,连手指尖也炙热无比。
“求求你了,静妃娘娘,我的静妃姐姐,我的静妃姑奶奶,您再和我这么墨迹墨迹,我真穿不上了,我没宫女,要是有宫女绝对不麻烦您老人家,一会你穿宫装我也帮你,你要是觉得占了便宜,就脱了衣服给我占上一占,好吗?”
“谁要脱衣服?”东倾月突然大怒反驳,脸上红得如同欲滴出血。
“嗯嗯,行,我脱,你不脱,行不?快点帮我穿上吧。”看那在床内侧的里衣,李清瑟哭丧了脸,他妈的,静妃以为她有暴露癖?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光着膀子好吗?她也是被逼无奈。
离得近了,东倾月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那一对雪白玉兔不停跳跃,一闪一闪他的双眼。他不自觉向后移动了一些,但还是接触到她的腿,那双腿,同样的雪白,如白玉雕成。赶忙转过眼去,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困难。
“静姐姐,我求你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没看过米兰时装周,那些个模特在后台为了抓紧时间换衣服,在一群男设计师造型师面前一丝不挂,很正常的,速度速度,快帮我把这个穿上。”再一次塞入东倾月手中。
罢了,她都不怕看,我为什么要怕?东倾月心中狠狠地想,咬牙转过头来,一下子就看到那桃花粉红,娇嫩的颜色狠狠抓他眼球,两人如此近,那桃花就这么展现,清清楚楚,顿时口干舌燥。
“我……我口渴,去喝茶。”赶忙翻身欲逃,但李清瑟哪给他机会?为了防止这唯一可以帮她的人逃走,她在后背给他一个熊抱,紧紧抓住。“别走,帮我穿戴完再走,算我求求你了,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我没宫女,难道要让小朱子帮我?他虽是太监,也是男人啊。”
东倾月欲哭无泪——我也是男人!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那柔软,紧贴他的背。向下的那股血已经抵达,好在有长裙遮挡,不然定然尴尬。向上的那股血聚结,被他用点穴强硬抵挡住,很是难受。
“行,我帮你穿。”伸手硬掰开她的手,转身,一把抢过那嫩绿衣料,“转过身去。”这话是从牙缝中挤出。
李清瑟嘿嘿一笑,乖乖转了过去。
这种背后系带子的衣服,并非西方发明,在中国古代也是有类似衣服。将那嫩绿的衣料围在她胸前,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但还是难免有时碰到那柔软,火辣辣的炙热,烫疼了他的手,围好后,将两条带子细心穿到一旁的订好的扣眼中,而后系上。
东倾月因任务的关系时常要装扮成女子,别说这女子的衣物,就算是妆容他也手到擒来。只不过……“五公主,您得自己上手调整下这衣物。”因为可能要触碰到……
李清瑟有些烦躁,“我真的不会弄,我若是会了肯定自己弄,我说静妃姐姐啊,您是我亲姐,别害羞了,我都不怕被你占便宜,快一些,时间快来不及了。”
东倾月无奈,一咬牙,伸手探上她的身前,双手不得已必须要稍稍捏那柔软。
下面涨的发疼,他心中突然大叫不好,他要破功!
这缩骨功最怕的就是**,而他刚刚一直有反应,只是无奈才忍了下来,现在他只觉得浑身骨骼的每一关节都生疼无比,再这样下去,他定要现出原形。
赶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将绳子系好的一刹那,身子已经如同一只飞燕一般窜了出去,直接撞开了大门,从到一旁的偏室。
李清瑟翻了白眼。
装,这静妃就是喜欢装,明明武功高强还非要装小白兔,不说别的,刚刚他用的轻功,就连她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比李清玄的要好。
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自己的秘密无法向人诉说,为何还要强求别人说秘密?心中了然,走过去拿起其他衣物。这套宫装长裙最麻烦的就是这个需要系带子的里衣,必须要有别人帮忙,如今这个大难题解决了,其他的就迎刃而解了。
偏室,他已经破了功,所有锁紧的骨节皆打开,此时的偏室中哪还有刚刚静如处子的静妃,而是一身材修长的男子,只不过那面容还是柔美中带着困惑,明亮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
……
当东倾月折回来时,李清瑟早已把宫装长裙穿好。
水绿色的长裙束腰很高,一层一层,云纱与锦缎相配,高贵典雅又如梦如幻,她本就美丽,如今穿上这长裙就更为天人。
东倾月只看了一眼,便无法再挪开视线,胸口内猛烈怦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刚刚破宫一次,若是不冷静怕是还要破功,如果被外人发现他的男子身份,就糟了。
李清瑟坐在梳妆台前摆弄金闪闪的头饰,“静妃姐姐,你回来的正好,快帮我弄弄头发吧,帮我梳一个漂亮的发髻。”笑眯眯,没办法,她除了平日里的一种发髻也实在不会其他了。
“为什么又是我!?”东倾月欲哭无泪。
“送佛送到西嘛,拜托了,静妃姐姐。”她自动把这娘娘二字改为姐姐,为了就是讨好对方,其实她不知的是,这改了还不如不改。
他本不想回来,无奈他的衣服都在这房间,眼看着夜宴时间已近,必须要换衣了,就算她想淹没在人海,也必须面子上过的去。要知,穿得最好与穿得最差,都十分抓人眼球,真正做到重用,就要不好不坏,无功无过。
“好了,我知道了。”他气急败坏,走了来,拿起梳子,执起她如丝的长发,那股馨香再一次缭绕他的鼻尖,那堆雪白的玉兔和娇嫩的桃花,再一次袭击他的脑海。
咯吱咯吱,是他咬牙的声音,强硬将身上那蠢蠢欲动压制下去,为她飞快地梳起发髻。
东倾月的手是巧的,在他修长灵活的十指下,乌黑的发丝更为动人,高高的发髻盘起,只余下三束发丝,两束垂在耳前,一束垂在身后。
“哇,静妃姐姐,你太厉害了,手好巧,我觉得不用这些头饰就很美了。”李清瑟大呼惊讶。
东倾月没搭理她,只是将她金饰拿起,小心帮她插入发髻中,顿时,犹如画龙点睛一般,有了饰品,她的美更加夺目、**。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知道她是美的,却不知道她如此美!
李清瑟长叹一口气,终于穿好了,真是难啊,也不知这静妃害羞什么,磨磨唧唧,“静妃姐姐,你也得换衣服吧,用不用我帮你?”
东倾月如同被踩了尾巴,“不用,你出去。”
李清瑟耸肩,“出去就出去,谁怕谁?”
……
时辰到,夜宴开始。
宴席在栾花殿举行,偌大的栾花殿,从大殿深处向外两行长桌,长桌一直延续到了殿外,在殿外广场,一直延续,一眼望不到边。长长的桌龙犹如万里长城,上面摆着一模一样的佳肴,甚是壮观。
此时所有人已到齐,皇上寿宴无人敢缺席,殿内是皇上的妃子与朝中重臣,更是有外邦使臣,而殿外,则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高级官员,为了仰视龙颜,不过李清瑟却觉得,他们白来一趟,根本看不到皇上长什么样,是方是圆。
这排桌甚是有规矩,皇上坐在殿内主位,高高在上,在其一侧的是皇后娘娘,两人在高台上受人膜拜,而台下,则是一东一西两排分开。东侧是嫔妃,为首的梁贵妃,而后按照妃位与受宠程度,一致排下,坐在第一排的嫔妃精心打扮,一方面攀比,另一方面希望得到皇上的青睐及宠幸。
至于她和静妃,自然坐在后排的后排。
静妃的妃位不低,但她自愿坐在后排,因其不受宠,没人搭理他。李清瑟也坚持坐在后排,有宫人妃子前来劝慰,但她坚持不去前面,于是众人觉得她不识抬举,也怏怏离开。
她为什么要坐在后面,自然是不喜欢那些女人们的攀比与奉承,还不如在角落静静熬时间。
东侧是嫔妃,西侧是重臣,为首的一品大员,都是朝堂上的人物,举足轻重,此时互相抱拳应酬着,在从一品官员与二品官员位置中间,坐着几名使臣,之所以一眼能看出他们并非大鹏国人,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其中有些人长相与大鹏国人不同,另一方面他们的衣服也甚是怪异。
至于大殿以外,在广场上排开的,自然是全国各地的官员。
李清瑟收回视线,揉了揉天应穴,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看起来真累人。
此时皇上和皇后还未到,要等到众人到齐了,他们才最后到,这是身价。
梁贵妃穿的就是刚刚见李清瑟所传的衣服,华美大气。
而梁贵妃一旁则是一名妖媚的女子,那女子凤目上挑,眉间弯弯,细长的鼻梁,精致的唇瓣,还有如水蛇一般柔美的腰肢,她身上的每一处皆是为了勾人魂而长,别说是男人,就连女子也看直了眼。身穿着紫罗兰色长裙,更是妖娆。
清瑟恍然大悟,难怪李清玄那么美,原来他母妃是如此美女,那种一颦一笑魅到骨子里的感觉,原来是承袭了他老妈啊,母子俩,都是妖孽!一男一女。
“静妃姐姐,虽然你没几大妃漂亮,不过在这众妃中也算中上等,为何会失宠?”李清瑟忍不住凑了过去与静妃耳语。
东倾月不着痕迹地向旁躲了一躲,“隔墙有耳。”根本不想参与讨论。
清瑟耸了耸肩,好容易燃起的八卦情绪被静妃一盆凉水泼到冷。呆着无聊,肚子都饿了,闻着面前桌上的佳肴香气,她不厚道的想先吃为快,但看到众人都未有动筷,只能作罢。
太子与二皇子陪着群臣客套,但一双眼却抓紧一切机会扫向东侧桌席,为的就是找寻李清瑟的身影,今日她打扮的十分抢眼,水绿色的锦缎长裙,若是白天倒没什么,但在这灯烛光之下,隐隐金闪,原来,这裙子暗有乾坤,身上暗绿色的绣花藏着金线,这特制的金线在灯烛光下耀眼夺目。
李清瑟想到这,欲哭无泪,果然是梁贵妃费心思准备的衣服,她之前还纳闷为何这么低调,原来,根本不是低调,是高调!高调!她要早知道如此,根本不会要,就穿着她那丢人的罗纱裙也比这金光闪闪如金佛一样的衣服要好。
与太子和二皇子两人不同,六皇子悠闲的很,他对皇位没兴趣,行为特立独行,懒得去和那些大臣们尔虞我诈,就连那穿着也是如此。
太子一身淡金色太子服,宣告着自己身份的尊贵;二皇子身上赭石色滚金边带金色腰带的服侍,尊重中带着霸气。而六皇子李清玄,全身上下没一个带一点点金色,穿着宝石蓝色的锦缎长袍,那耀眼的蓝,将他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加透明洁净,不若太子等人坐的笔挺,他的神情淡漠,身子有些慵懒地斜靠,一双勾魂美眸一动不动盯着李清瑟。
被看的李清瑟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她很想冲过去直接戳瞎他那双眼!罢了罢了,人家妈还在那呢,她怎么也得给长辈些面子,虽然……李清玄的妈好像没比她大几岁的样子。
大殿东侧桌席后半部是重臣的家眷,各个主母带着自己家拿得出手的女儿前来,都是精心打扮,希望自家女儿能入了皇上的眼,就算没入皇上的眼,入了皇子的眼也好。
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一字排开,因为传承了良好基因,兄弟几个无论年纪大小皆是美男,太子温柔谦和,二皇子冷酷俊逸,六皇子媚艳妖孽,七皇子浓眉大眼,八皇子如一个娃娃一般可爱,深深吸引住各家大小闺秀。
何况那太子和二皇子两人时不时将视线扫过来,令她们娇羞无比。
重臣之子也前来,少不了什么年轻俊杰,尤其是以崔尚书之子崔茗寒为首,精致地犹如画中人。赵太傅的孙子赵灵修为镜中十大小才子之首,身上浓浓书卷气也令他脱尘,还有柳尚书家的两个儿子,面容也是端正英俊,相传两人武功甚高,仅在二皇子之下。
但各家闺秀们都没心思看这些才子,她们的双眼都盯着几大皇子。轮长相,几大皇子容貌出众,论身份,谁又有皇子身份尊贵!?
当然,众公子却带着惋惜,因为他们在后宫嫔妃中见到一绝色女子,那女子秀眉杏眼,双目灵活宛若会说话唱歌一般,小巧琼鼻如水滴倒悬,一张粉红色的樱桃小口柔嫩惹人怜惜。美女何其多?但是此女比其他美人多了灵魂!
其他的美人皆是以身精致宫装端坐,垂着眼,想看的不敢看,不看还非要偷眼看,让人不痛快。说话也不敢张嘴,即便是笑,也要拉起袖子轻轻掩嘴。他们这些公子哥这种端庄女子已经看够了,但那名女子却不同,她说话,便凑到一旁的冰冷冷的美人耳边尽情的说,即便是对方有着强烈的厌恶情绪,想笑,便张开嘴笑,爽朗不失秀气。
她就如同黑暗中的一刻宝石,闪闪发光,无论是容貌还是穿着,她穿的明明是常见的绿裙,却把那绿裙穿得有如一滩春水,扰乱了每一人的心。
有些公子哥不知她的身份,三公主、四公主已经远嫁,五公主又是个傻子,那这名坐在后宫嫔妃中的女子想必也是嫔妃,可惜了……可惜了……
崔茗寒、赵灵修他们自然是知道她身份,平日里的公主已经绝色,无奈他们先入为主总觉得公主是傻子,如今见她精心打扮才知,仙子一直在身侧,只不过自己瞎了眼没发现罢了。
崔茗寒一边与众公子应酬,一边忍不住偷眼瞧了瞧李清瑟。他的眼光一直很高,京城第一美女崔茗甄是他亲妹妹,他尚不觉得自己妹妹有什么美丽,但如今真是被这傻子五公主的外貌收服了,她美在灵气,在灵魂。
一想到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崔茗寒突然轻笑出声,再次看向李清瑟的眼光中有了丝异样。
“崔兄,你这突然笑什么?说出来给弟弟也高兴高兴。”说话的是一身青色袍子的年轻公子,这人是户部大员的嫡子,平日里与崔茗寒私交还算不错。
崔茗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愿与人分享。
那年轻公子也不在意,顺着崔茗寒的眼神望去,看到那墨水绿身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惜了名花有主。”那声音很是惋惜。
崔茗寒皱眉,“不知刘兄是什么意思。”
刘性公子微微一笑,对着对面遥遥的李清瑟一努嘴,身子凑到崔茗寒旁边,压低了声音。“可惜了这古灵精怪的美人儿,要在后宫那滩死水中,让人心疼啊。”
崔茗寒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眼李清瑟,聪颖的他一下子就猜到,想必刘公子以为五公主是嫔妃。若是他以前的性格,便不想解释,但今天却不知抽了什么风,怎么都想帮李清瑟说点好话,正了个名。“那绿衣女子正是当今五公主,天资聪颖,温柔娴淑。”前半句是事实,最后四个字是瞎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震惊了这左右席间富家公子哥,他们早就惊艳于绿衣女子,如今一听到她的身份,更是跃跃欲试。整个席间公子都齐齐看向对面绿衣女子,眼中的倾慕更是直白白。
李清瑟浑身一抖,无奈地看着扫了一眼斜对角众多视线,那视线犀利得恨不得将她直接射穿。
不着痕迹地向东倾月身边靠了一靠,“静妃姐姐,你看对面那些人怎么回事,难道我要出什么洋相?”
东倾月抬起冰冷冷的双眸看了一眼如狼似虎的众公子,嘴角勾起鄙夷一笑,“男追女,凤求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也忍不住回眼看了李清瑟。人们都说,灯下美人月下花,熠熠生辉的灯烛下,李清瑟美得惊人!
那一双勾魂的眸子,只消一眼,便狠狠将对方的七魂六魄成功勾出,娇嫩的唇瓣,好比世间最尊贵的酒皿,而其中,是琼浆玉液,发丝如云,媚眼如丝,即便是从未有过情愫的东倾月,心跳也猛然漏了半拍。
赵灵修听见崔茗寒的话,忍不住微微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他心中有些不安?
所有人已经到齐,在太监高亢圆润的唱喝声中,皇上与皇后入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起身,齐齐跪倒,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无论是男还是女,无论是刚刚还扬眉吐气的一品大员还是在殿外广场角落里的偏远地区官员,此时他们的声音洪亮诚恳,恭敬无比。
这一刻,李清瑟是真的体会到为何要有那么多人争这皇帝之位,哪怕是头破血流、手足相残,这位置代表了尊贵到极限,代表着世人的膜拜。
“平身。”皇上的声音低沉,即便是在如此场合也不露息怒。
一片衣抉摩擦声,众人坐好。
皇上简单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慰问赶来贺寿的官员的辛苦,以及对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祝愿,而后便开始了唱礼。这唱礼自然是太监拿着长长的名单一个个唱喝何人何官衔,送了什么礼,祝了什么愿。
礼品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却都是万里挑一的昂贵,但却很单调,无外乎什么玉如意啊,血珊瑚啊,名家字画啊,绝版书籍啊,再精致的东西,李清瑟在现代都见过许多了,这大鹏国就玩出花来,还能比中国故宫和博物馆里的精品多?
与她一样无聊的还是静妃东倾月。
这些珍贵礼品都直接进入国库,有专门官员记录在案,统一保管,但那凤珠到底在哪!?
他潜伏宫中一年,为的就是凤珠当年为了入宫,也是费了好大事,第一名进宫的是易容成他摸样的女子,应该是得到了皇上宠幸,却不知为何突然失了宠,两个月后,他方才入宫,开始仔细找寻教主想要的凤珠,至今未曾找到。
李清瑟微微碰了一下他的腿,“静妃姐姐,这些妃子都费尽心思地送父皇礼品,你送了什么?”
东倾月有些不耐烦她打断他的思考,“什么都没送。”
李清瑟一愣,“真的假的?难道你真相一辈子在宫中孤老?我说,现在皇上还健在,你可以逍遥,若是皇上……咳咳,估计你就直接去庙里当尼姑了。”这是历代太妃的下场。
东倾月扫了她一眼,冰冷的唇角微启。“要你管?”
碰了个软钉子,她撤了回来,无聊地摆弄自己的手指玩。
刚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贺礼上,渐渐的,使臣的贺礼送完,重臣的贺礼送完,宫中嫔妃的贺礼送完,重镇大城的贺礼送完,接下来就是一些小地区官员的贺礼,那礼品也许是当地官员绞尽脑汁,但京城中的他们都见过大世面,这些东西自然不入他们的眼。
他们便重新将视线集中在李清瑟身上,而后者则是越来越不安,如坐针毡。
女眷席上有一人也看向李清瑟,那目光狠毒,恨不得将李清瑟碎尸万段。
此人一身水蓝色长裙柔美清丽,五官更是精致绝伦,眉目如画,唇角精致,是一绝代美人,仔细看,她与崔茗寒竟有几分相似,她正是京城第一美女,太子李清睿的表妹,崔茗寒的嫡妹——崔茗甄。
她是京城第一美女,从来都是被众公子追逐,但今日这个傻公主竟将本属于她的视线夺了去,她情何以堪?
此时别说她自己感觉到了,就连平时看她不过眼,嫉妒她美貌的官家小姐们也用香帕轻轻掩着嘴,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淡淡看着她。
反正这京城第一美女头衔落不到她们身上,就干脆让公主做,好歹人家是公主,他们去众星捧月得心甘情愿,但这崔家小姐算什么?大家都是官家小姐,凭什么她要比她们高出一头?
众小姐越想越高兴,由刚刚偷偷盯着崔茗甄看,到后来发出**裸的嘲讽之光。
崔茗甄垂下头,银牙暗咬,发誓定然与这傻公主势不两立!
唱喝完了礼品,宴席正式开始,舞者们翩翩起舞,华丽异常,最终呈现为一只大大的寿字,为皇上贺寿。
皇上哈哈一笑,扬手打赏。
李清瑟已经开始吃起来,她的吃相虽不粗鲁,但也不文雅,本来中午就没吃饭,如今又墨迹了这么长时间,早就饿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开始吃上了。
当她打了一个饱嗝之后,抬眼望去,竟看到斜对角席上一众年轻男子看她的眼神各异。
太子微微笑着,眼中满是宠溺,那**裸的爱意令李清瑟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并非是因为感动,真真是怕其他人看出什么。
二皇子李清泽冰冷的面颊柔和了许多,哪还有平日里的冷酷。
最让她生气的是李清玄那厮,纤长的手指轻轻执起银筷,夹起菜肴,姿态优雅地放入口中,一双戏谑又暧昧的眼笑盈盈望着她,那眼神仿佛是说——女人,还饿吗?今晚本皇子去喂饱你。
李清瑟浑身一抖,不小心看到了崔茗寒,还是那般精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与他那恶劣的个性完全不成正比,他的眼很勾人,眼周天生长着细细黑线,如同画了眼线一般,令他的双眼更为深邃勾魂。他含着笑意,略带玩味的眼神,令清瑟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只狡猾的狐狸盯上的猎物。
……这崔茗寒,不得不防!
儒雅的赵灵修就如同他爷爷一般,博学、耿直,他的容貌不似崔茗寒那般俊美,也不似李清玄那般妖孽,他的美是一种彬彬有礼的美,就好比名校高材生。
李清瑟浑身又是一抖,看来,她以后要和这赵灵修拉开距离了,她也不是傻子,那赵灵修的眼神**裸的和太子他们有什么区别,搞不好看上自己了,但他真不是她的菜啊!她想和他做朋友,却不想做情侣,况且如今的情况,不适合完婚。
她不敢晚婚,若是破了身,那三个人定然有恃无恐,其后果实在是她难以承受。
除了这几个认识的,还有许多不认识的视线,有些表达着倾慕的爱意,有些对她吃相的不屑,有些则是表示对她感兴趣。
垂下头,她决定不再去与任何人的眼神搭边。
接下来,便是后宫嫔妃准备的节目,梁贵妃早就离席准备,所有人皆是翘首以待,这梁贵妃的霓裳舞震惊天下,也因此备受皇上宠爱,即便是重臣也很少有幸观赏到贵妃的舞蹈,如今听闻贵妃献舞,怎能不期待?
丝竹声骤停,两行宫女入内,在众人的不解中,将前排的灯烛熄灭。
席间小声哗然,连东倾月也有些疑惑,眼神变了一变。
在场之中,除了李清泽和李清瑟,想必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熄灭了前排灯烛,宫女们又在一片哗然中熄灭后排灯烛,只是未动皇上与皇后台子上的灯烛。
在明与暗的交替瞬间,皇后一直含的笑的眼中闪过厌烦和狠毒,这梁贵妃就是花样多,哪来的那么多幺蛾子?不过随后,那眼神消失再也找不出痕迹,又恢复了之前的含笑,只不过这笑容诚恳了许多,因为她想到了,就算是梁贵妃有幺蛾子又能怎样?这霓裳舞衣已换,若是重新做出,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没了舞衣,看她怎么办。
这舞衣是如何坏的?自然是皇后派人做的,为何这么珍贵又关键的衣裙要送去浣衣房去洗?自然也是皇后做的手脚。其目的就是想看梁贵妃出丑罢了。
皇上一直很镇静,从未出现过疑惑的眼神,面容一直未变。李清瑟心中佩服,看来这皇上可不是纸老虎,举止沉稳,遇事不惊,有真本事。
突然,大殿上方垂下了六条暗红色垂帘,呈六角形,将正中央包围在内,而刚刚熄了灯的宫女也如鱼贯入,都到了这垂帘之内。
大殿上的议论声逐渐增大,群臣实在是不解这到底是什么节目,霓裳舞虽是梁贵妃最为出名,但这天下却不是只有梁贵妃能跳,哪个闺中千金不懂音韵,那名闺秀不习舞技?而习了舞技的人,哪个又不去模仿下天下闻名的霓裳舞?
但这霓裳舞也不用这么神秘兮兮地啊?
皇上威严的龙眉微挑,也逐渐感了兴趣。
皇后精致的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问世事的东倾月也来了兴致,第一次微微倾向李清瑟,压低了声音,“这些都是你弄的?”他在宫中一年,对后宫多少也了解,若是梁贵妃有这等心思,也等不到今天才表现,早就表现出来了,而李清瑟频繁去霓裳宫,梁贵妃又赠与这么昂贵的衣物首饰,想必两人定有勾结,搞不好就是这一出是她想出的。
微微点了点,为了防止让他人听见,她也向他一动继续,几乎两人面贴面,“偷偷告诉你,是我想的,千万别告诉别人。”
她的馨香再次钻入他的鼻尖,同时,也将那堆蹦跳的玉兔和粉嫩的两朵桃花从他好容易压下的脑海中拽了出来,顿时,东倾月觉得呼吸困难,一双眼死活不敢看向李清瑟,口干舌燥,赶忙拿起桌上的茶猛喝,但因为太过着急,拿的竟然是酒,一杯酒就这么下了肚,非但平息他的无名火,更是弄得他腹内一顿燥热。
这些,李清瑟并未发现,因为她也很紧张,暗暗祈祷了梁贵妃一鸣惊人,若是梁贵妃失败了,她的下场也好不了。
丝竹声重新响起,没有琴,只有优雅短笛,那短笛声音铿锵,短笛还未奏响一曲,便是鼓,鼓声激烈敲得人心振奋,鼓声后是箫,那箫声孤寂,却又清高。
结合了几种乐器,众人心中了然,看来今日梁贵妃想玩点花样,不再跳那柔美的霓裳舞蹈,搞不好要舞剑。梁贵妃将门出身,武功高超,舞剑没什么稀奇。
皇后的唇角恶意勾起,心中大快!并非她不会舞蹈,梁贵妃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都能跳舞,她出声书香名门自然是舞技高超,但她身在皇后之位,必须要有母仪天下之姿态,为人跳舞算个什么?最终都被这个狐媚子占了便宜。
这边是妃子与皇后的区别,皇后要有架子却少了亲切,妃子不用顾忌身份,尽可用各种手段夺人眼球,争得帝宠。
但那又如何,没了霓裳衣,梁贵妃就不能跳霓裳舞,这舞剑可就根本不上台面了。皇后得意洋洋地想着,但面容却未变半分。
皇上微微笑着,和众人想的不同,他可不认为梁贵妃要舞剑,却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此时,他一向稳重的心早已被勾起。
高亢的音乐骤然而至,随后是琴,扬琴。
那琴韵优美,而后是马头琴,那琴声悠扬。
众人又是不解,皇后很想发火,这狐媚子真会勾引人心!
李清瑟笑得好不得意,这些都是她设计的,就如同电影即将开播前的广播音乐,就如同说书前的定场诗,就如同电视剧开演前的片头曲,为的就是将观众带入佳境,直接开场,多了直白,少了韵味。
李清泽不禁将目光投向正得意洋洋的李清瑟身上,冰冷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知道清瑟正为自己母妃出主意,却不知原来清瑟如此聪颖,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其中道理,更加赞叹清瑟的睿智。如此女子,他怎可放手?
绝色、聪颖、不喜虚荣、爱憎分明,她身上的每一条优点都直击他的心,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烙印在他脑海,整个大殿上千人,仿佛全部消失,他的眼中,只有她。
二皇子既已看出,其他几人自然是看出,都在惊叹梁贵妃的高超,未露倩影,先抓人心!
但只有两人知道这是李清瑟的功劳,一个自然是太子,另一个是李清玄。两人抱有与二皇子同样的心情,重新审视了拿到水绿色佳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决定,非伊不可。
皇上威严的双眼微眯,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场中央,令皇后气得在广袖中差点单手撕碎了上好丝帕。
幕帘忽然哗啦啦垂下,翘首期待的众人发出不小的惊叹,因为,这幕帘之内别有洞天!
数枚特制灯烛被水晶罩包裹其中,数面铜镜用不同角度摆放,看似杂乱无章,但是那光线被反复折射,最后集在其中,周围灯烛早已熄灭,只余场中央的一道如白昼般的光束。
光束之中两条鲜红丝绸安静垂下,那丝绸在灯光中折射出优雅的光泽,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看似杂乱的铜镜,其实是精心安排,妙!甚是巧妙!将一个个灯烛小光汇聚成束,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突发奇想,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手法。
纷纷金亮落下,在光束中犹如天仙下凡带着的盈彩,又是一声惊叹,还未等这惊叹之声停歇,就在高高的大殿棚顶,有一曼妙之姿翩然而下,众人定睛一看,只肖一眼,便被那倩影深深迷住。她上身穿着轻盈纱衣,纱衣上追着水晶,一条雪白宽松的广裤,在纤细的脚踝束紧,脚踝处一串水晶善良,一双小巧的脚而穿着一副无底白鞋,说是鞋却似袜,整个人在如风中弱柳,轻轻扶着那垂下的丝带,仙子!下凡之仙子!
东倾月也晃神,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重新凑到李清瑟身边,“这些,也是你想的。”
李清瑟点了点头,“嗯。”没转头看他,因为她的心一直吊着,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帮梁贵妃跳舞,她终于知道一台晚会上最紧张的不是演员,其实是导演。而她此时,正是那幕后的导演。
东倾月注视李清瑟的双眼危险的眯起,他以前一直以为对方仅仅是个公主,刁蛮一些,有点小聪明,但自从昨日发生威胁他的事,还有今天这一幕,他心中竟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女人——扮猪吃虎!
演出还在继续,在场的,除了李清瑟的担心和东倾月的若有所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中央垂下丝绸上的女子所吸引。
那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妩媚大眼,随着悠扬的琴声,她缓缓而落,但却未落下,相反在这红色丝绸上翩翩起舞,就如同蝴蝶在轻落花枝,就如同仙子踩在云端。
她身上满是水晶,一举一动,皆被这光束反射得熠熠生辉,闪闪发亮,如梦如幻。
无人见仙,但没人头脑都有幻想,若这天上真有仙子,也不过如此!
皇上被深深迷住了,他的一颗心都被丝绸上的女子所吸引,女子的舞姿曼妙,身材窈窕,一会在这根红绸上嬉戏,一会又在另一根丝绸上如同与他躲猫猫,整个过程都在空中盘旋并未落地,与其说是在空中盘旋,倒不如说是在他心头盘旋。
李清泽也缓过神来,炙热的目光看向清瑟,清瑟觉察到那道目光,回头一看,两人目光相碰。
清泽用眼神赞叹——干的好!
清瑟用眼神回答——小意思~
二皇子笑了,冰冷的岩层瞬时融化,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李清瑟有些晃神,她刚刚发现,原来李清泽的容貌也如此出众,他的俊美,一直被冰层隐藏,当冰层消融,方露庐山真面目,引人惊叹。
东倾月将两人的互动捕捉入眼,他看懂了清瑟的意思,心中竟然有些不舒服,因为这几日,五公主李清瑟皆是在他身边转悠,今日还与他**相见,如今用这种惊艳的目光看着其他男人,为何,他心中有一股子酸意?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东倾月赶忙拿起茶碗,喝了口茶压住忐忑,这种想法为什么如此奇怪?不解!
曲子悠扬,最后一枚音符结束之时,蒙面女子也正好落地,其实也是落在了皇上心尖。
女子两条玉臂,慢慢地将面巾拿下,一举一动也如同舞蹈一般优美勾魂,容颜现出,正是那离席的梁贵妃,众人再次哗然,惊叹于皇贵妃的惊世之舞。
众女子本来对梁贵妃的霓裳舞还有些斗志,但如今看到这红绸仙子舞,便彻底折服,微微好垂下头。
“好!好!好!”
即便是镇定地皇上,也忍不住微愣后惊叹,那惊艳的眼神,恨不得将梁贵妃立刻紧紧搂在怀中。
梁贵妃自然是看出了,她成功了!却未表现出骄傲,相反娇羞,如小女儿一般,这一下,便将情景拉回到与皇上两人初相见之时,引得皇上也忍不住怀念。
皇后气得面色发白,广袖中的指甲差点掰断。
好你个梁贵妃,好一个五公主李清瑟,我们走着瞧!
太子担忧地看眼自己母后,而后又担忧地看了眼李清瑟,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六皇子观赏完舞蹈,也大呼过瘾,举起杯对着清瑟一点,隔空敬酒,而后一仰头,先干为敬。
李清瑟也很高兴,拿起酒杯酒喝,因为太过小看这白酒了,进了嗓子里,便引来猛烈咳嗽,太辣……太辣了!她以前也经常酗酒,但喝的是啤酒啊!
她咳的很痛苦,清玄忍不住皱起绝美的眉头,暗暗自恼,是不是自己引起的。同样关注的还有太子和二皇子。
东倾月冷冷地扫了一眼咳得满面通红的人,目光鄙夷——真是不自量力。
梁贵妃舞完,推下去换衣服,而皇上的眼神一直依依不舍地看着那道倩影,知道从大殿深处消失,那种明显的爱恋,是稳重睿智的皇上从未发出的目光,别说皇后咬断了银牙,后宫席上所有女子都心中恨得发疼,当然,有两人除外,一个是李清瑟,一个是东倾月。
接下来,便是其他嫔妃的献艺,但有了之前夺目的红绸仙子舞,后面的节目就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别说皇上看得没什么兴致,就连表演者自己也没了表演的**。
当梁贵妃换好了宫装长裙入了席,看这发生的一切,更是得意洋洋,何况皇上频频看她。
梁贵妃忍不住微微回头看向李清瑟,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宫要赏李清瑟些什么珍奇瑰宝。
即便是皇上不想看,但这节目还得演,皇上沉稳不会暴躁,从始自终皆是面带微笑,每一位嫔妃演完,他还要说上一句表示赞扬,每人一句,绝不重复,言简意赅。
李清瑟突然对这便宜“父皇”十分佩服,他能走到皇位,将这大鹏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不是偶然。
但说来说去,得到赞扬最高的,永远是梁贵妃,而皇上对她的赞扬只有三个字——好!好!好!
嫔妃们表演完,开始换重臣们的千金上场。名门闺秀们与梁贵妃可没什么冲突,她们都巴不得与梁贵妃有点什么关系,只因她可是文韬武略,俊美无斯的战神二皇子的母妃啊。虽大皇子为太子,但皇上尚且年轻,最终这皇位落在谁身上还是个谜,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个个千金上场,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每个人都有目标,根据自己年纪和母家势力,从四名皇子身上挑挑选选,之前她们被京城第一美女崔茗甄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有了强势五公主的加入,他们重新有了斗志!
晚宴重新到了**,就连皇后也忍不住笑了一笑,轻轻与皇上耳语——还是孩子们有活力。一方面是说闺秀们的斗劲儿,另一方面提醒皇上,梁贵妃早已人老珠黄。一语双关。
太监唱喝,下一名,是崔尚书家嫡女千金,崔茗甄现艺。
众人也都来了精神,就连后宫嫔妃圈也给予了希望。
“感觉,她好像万人瞩目似的。”李清瑟有些疑惑,喃喃自语。
一旁的东倾月突然有了闲情逸致愿回答她,于是便微微侧身,“她是京城第一美女,美名远扬,众人自然重视。”
李清瑟恍然大悟,这样啊,确实是名美人啊。场中央的女子一身粉红色锦缎长裙,用朱红色的轻纱滚着边,既高贵又俏皮,她的个子不高,却玲珑有致,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尤其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想必被男人爱死了吧。
再看她的脸,精致!只能用精致来形容,无论是面颊还是眉,无论是双眼还是鼻,都如同从工笔画中走出的美人一般。
李清瑟微微皱眉,这种精致的人……她想起了崔茗寒,他也是容貌精致。崔茗寒?崔茗甄?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家人啊,难怪这容貌如此。
“臣女崔茗甄愿吾皇寿比南山,特献唱一首,臣女自知习艺简陋,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海涵。”
皇上与皇后微微笑着点头,皇后眼中满是慈爱,因这崔茗甄是她的亲侄女。
音乐声响起,崔茗甄樱唇微启,一道美妙之音悠扬,犹如天籁一般,瞬时,众公子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全然忘了五公主李清瑟之貌,他们更是喜欢这种有才有貌之女子。
李清瑟也聆听着,心中不免赞叹,这歌声确实只应天上有啊,陶醉!
她唱毕,照例响起了掌声,李清瑟由衷地鼓掌,声音还不小,因为真真是喜欢这女子的嗓子,美妙如出谷黄鹂。
皇上照例赞扬,不仅仅是别出心裁,更是多说了一句,也就是说,除了赞扬梁贵妃的舞蹈,也就是这崔茗甄的歌声得到了皇上的真诚夸奖,要知道,无论是谁演完,皇上都说一句,而这崔茗甄演完,皇上竟夸两句。
李清瑟没发言权,不然也想冲上去好好表扬下这崔姓女子,唱得真是太好了。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红,什么天皇天后,都闪边。
皇上与皇后都开口封了赏,崔茗甄跪下谢恩,人人都以为她能转身回席,岂料,她并未回席,相反还有话要说。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听闻,五公主才貌双全,令全天下闺阁女子所示效,不知今日,能否见到五公主的才艺?”她的话严谨,将五公主定位在闺阁女子的表率而非天下女子,全因这天下女子表率应该是皇后娘娘,她怎能触碰自己姑姑的霉头?
同时,为五公主套了一顶天大的高帽,但这高帽看似威武,其实危急重重,俗话说,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说完,还回首看了一眼李清瑟,那眼神中满是挑衅。
李清瑟莫名其妙,下意识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京城第一美女指名点姓地……在喊她?为毛?她和这京城第一美女萍水相逢的,为毛上来就找事?她还没天真的以为这崔茗甄是好心给她机会美名远播,相反,这人绝对是给她挖了个坑让她臭名远扬。
皇后本就含着一口恶气,恨死了梁贵妃,恨死了五公主李清瑟,如今侄女给她找了机会出气,她哪能放过李清瑟。
“既然如此,瑟儿啊,你父皇大寿,你也来表演个才艺为你父皇祝寿吧。”那语调轻松,很是得意。
皇上微微皱眉,这李清瑟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恩人已去,只将她女儿托付给他,他理应照料。清瑟大病初愈,勉强能到尚书房认字,这才艺课程还未找人传授,有何才艺?
梁贵妃隐隐担心,但随后便释然,五公主既然能帮她相处这种天舞,自然有才艺应付这一切,何况,她也有些好奇五公主要如何应付这场面。
李清瑟蒙了,让她表演?她在现代会武术,但在这古代好像武术人人都会,都比她武艺高超。她会跆拳道踢木板,但想必武功高强之人别说木板,铁板照样踢漏。那她……还真不会什么了!
书到用时方很晚,此时此刻,她只能想起这句话。
东倾月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令李清瑟很想狠狠瞪了过去。
皇后趁着皇上还未发话,赶忙吩咐,“瑟儿啊,大家都在等呢,你便别客气,来为你父皇表演,以表孝心。”
靠!
李清瑟还能说什么?人家这**裸地威胁都出来了,她也只能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
见她来了,崔茗甄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而后转身款款入座。
李清瑟很美,一身水绿色华美宫装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但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也解决不了当务之急。
整个大殿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李清瑟身上,有期待的目光,有担心的目光,有幸灾乐祸的目光。
太子不停地给皇后使颜色,用眼神苦苦哀求自己母后放李清瑟一马,但皇后早恨死了五公主,直接忽略了太子的眼神,二皇子他们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寿宴皇上十分重视,不光全国朝臣在此,还有各个邻国使臣,若是五公主丢脸的消息传出去,就不单单是李清瑟的脸面,而是大鹏国的脸面。
与皇后和崔茗甄的洋洋得意不同,皇上的面色铁青,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崔茗寒精致的眼角狠狠瞪了自己妹妹,不识大体!
所有人的呼吸皆屏住,李清瑟知道,现在没人能救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只能绞尽脑汁,突然,脑海中一闪,她有了个主意,但这主意剑走偏锋,不知道能否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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