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植保小说>都市言情>望门庶女> 第八章 浅儿陌儿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八章 浅儿陌儿(1 / 2)

(猫扑中文)有了痛觉只有灼热的感觉,脸也烫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怎么能这么做,太羞人了。

揉了好半天,宛清都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了,忍不住拿手去捉他的手,就感觉到他手移了些位置,轻轻的一捏,宛清顿时一个激灵袭来,脸都红的发紫了,那只手却是继续往上移,宛清咬着嘴唇,一把抓过他使坏的手,紧紧的握着,不说话,只闭了眼睛,她实在不知道睁了眼睛该说些什么。

莫流宸也不挣扎,就那么让宛清握着,他不过就是帮宛清揉了两下,鼻尖萦绕着一股淡雅的清香,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了,手也无意识的乱动,等被宛清捉住时,他自己脸就先红了,也不敢睁眼,搂着宛清闭眼就睡,仿佛方才的事只是宛清的错觉一般。

宛清见他没挣扎,就连动都没动,也就放了心,深呼一口气后,眨巴了两下眼睛再也坚持不住了,沉沉睡去。

莫流宸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被她散在枕上的秀发弄得脸上痒痒的,她这样乖巧柔弱的样子,让他连着心也是痒痒的,看着宛清娇艳欲滴的唇瓣,像一个熟透待摘的樱桃,叫嚣着诱惑。

莫流宸心里一动,忍不住就俯下身,轻啄了下她的丰唇,一触即离,羞红了脸看她,生怕她醒来捉他个现行现状,骂他无耻不守信用,宛清似是有觉,抿了抿唇,伸了小舌出来轻添了添,又挪了挪身子往他怀里拱了拱,都快拱到衣服里去了,呼吸更是紧贴着他的胸膛,唇瓣都沾到了。

这样的动作无疑是更大的诱惑,想着先前碰触到的柔软滑嫩的肌肤,莫流宸觉得身体一阵燥热,连带着心也跟着扑扑直跳了起来,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她,心里却像有只八爪于在窜挠着他,忍不住又转过头来,却见宛清早已整个人都钻进了他的怀里,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腰,对他来了个熊抱。

莫流宸身子一僵,再也不敢乱动一下了,脸也黑了起来,瞪着宛清的后脑勺,臭丫头,又拿他当大熊抱了,这么抱下去,明早脖子哪里还能动弹了。

这还是最轻的考验,等他好不容易平息了心里的八爪鱼,就有一双小手从腰间缓缓的往上移,他才松下的神经就又紧绷了起来,宛清手一路往上移,直到抓住他耳朵,轻轻的捏起来,还抬起头在他脖子处亲了一下,此时某人的脸黑的可以当墨用了。

也不管了,一个翻身就把宛清给压在了身下,捏着她的鼻子就骂道,“我让你装睡,把眼睛给我睁了。”

宛清哀嚎,玩过火了,紧闭了眼睛就是不睁开,莫流宸见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只是轻颤了颤,可就是不睁开,也学着她在她脖子处印下一吻,再印一吻,直感觉宛清绷紧了身子,他才哼道,“再不睁开,我可就洞房了。”声音明显的沙哑了,抵着她的地方也有了显著的变化。

宛清心下一骇,忙睁开眼睛,只是目光躲闪,不知道瞄哪儿好了,嘴越来越憋,憋的都快哭出来了,为什么他偷亲她,都没怎么样,她不过就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怎么就变成弱势了呢。

可身子被压住了,她就是想蜷缩在一起都不成,只得苦巴巴的求饶道,“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不为例还不成么?”

莫流宸怔怔地看着宛清,看她清冽的眼睛里有几分水雾,朦朦胧胧的,双颊绯红,如芙蓉般娇艳俏丽动人,一时错不开眼,想着先前宛清对他的作弄,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气,反而有丝甜甜的感觉。

莫流宸不答话,宛清就那么看着,看着,他满头乌青的头发披泻下来,丝滑如瀑布一般,俊逸的脸上泛着通红,墨黑的大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端的是唇红齿白,玉面桃腮,因为离得太近了,连细细的毛孔都看得清楚,鼻间是好闻的青草气息,耳中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宛清见他半天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紧绷的心弦一松,眼睛不过才眨巴了两下,就粘住了,再眨了两下,就睁不开了,两只手圈住莫流宸的腰,就要侧身,莫流宸见她眉宇间有倦色,也就依着她了,不是他不想碰她,而是经过一番捉弄,他出了不少汗,皮肤上肯定有了排除体外的毒素了,他不想她沾到,哪怕是一丝。

第二天一早,宛清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偷偷的睁眼去瞄了他一眼,见他眼帘下有黛色,心里就打突突,好在他呼吸沉稳,一副熟睡的模样,宛清悄悄的把搭在她腰间的手挪开,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去,把衣服披上,就去开门。

竹云梳云早候着外面了,秋月和冬荷也是一般,四人鱼贯而入的进了屋,竹云梳云服侍宛清洗漱,秋月和冬荷只把眼睛睃向床榻,只是隔着纱帘,什么也瞧不见,心里就微微失望。

服侍宛清穿戴完毕,竹云才把目光睃向床榻,小声问道,“早饭都准备妥当了,少奶奶是等少爷一起用么?”

往日都是卯时末辰时初起床,今儿晚了小半个时辰了,再不用饭,待会儿请安可就迟了,虽然王妃说不用去,可是宛清觉得这是最基本的礼仪,还是守着好,王妃待她好她当然不能真不去了,再说了,早饭过后,可以散步到王妃屋里,一路还可以欣赏一下风景,老闷在院子里也无聊。

宛清瞥了一眼纱帐,想着那日王妃说这厮有起床气的事,宛清才不想一大清早的就去招惹他,可要是不等他一起用饭,却是说不过去,宛清想了想便道,“你们两个跟我去书房,我有事交代。”

说完,示意梳云拿了东西,转身就出了门,秋月见宛清独留下她们两个守在内屋有些诧异,心里就揣测,莫不是这两日她们表现的安安分分,少奶奶卸了对她们的心防,以后她们还是可以安心伺候少爷的?

这般想着,心里就有些雀跃。

秋月和冬荷守在屋里好半天,也不见莫流宸起床,心里就有些担心了,少爷可很少这么晚起来过,莫不是病了?

正揣测着,就听床上传来几声呢喃声,“娘子……。”

闻声,秋月和冬荷一人打了一边的纱帐,就见莫流宸正惺忪着凤眼,身子半侧而躺,神态慵懒而妩媚,精致的五官华美得令人叹息,两人瞧着就是一怔,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不少,秋月拿了衣物过来,莫流宸见不是宛清的两个丫鬟,眉头就蹙了起来,“少奶奶人呢?”

秋月拿着他衣服的手一紧,微咬了嘴唇,冬荷应声道,“少奶奶去书房了,竹云梳云也跟去了,说是有事交代。”

莫流宸猜应该是交代昨晚的事去了,便靠在了大迎枕上,闭上了眼睛,醇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还未睡醒的慵懒,“去喊她来。”

冬荷福身应下,转身就要走,见秋月还杵在那儿,微皱了皱眉,一把拽过她,将她手里的衣服搁回原处,拉着她就出了屋子,才出门,秋月就甩了冬荷拽着她的手,冷了声音道,“你拉我做什么!”

冬荷见她执迷不悟,劝道,“你那心思还是早些息了吧,这么多年了,少爷要是会收你早就收了你,又岂会等到现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径直就往书房走去,少爷是仙人之姿,她们又是伺候在少爷身边的,难免会有些小心思,可她有自知之明,如今少爷身边有了少奶奶,虽然两人之间不时的闹些小矛盾,可看少爷睡眼朦胧中都喊得少奶奶的名字,可见少爷是真喜欢少奶奶的,少奶奶进门才几日,她明显感觉到少爷开心了不少,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不少。

宛清吩咐完竹云和梳云,才出书房门没几步,就见冬荷快步上前,福身道,“少爷醒了,请您过去。”

宛清点头应下,快步往内屋走去,竹云梳云却是回屋收拾包袱,又交代南儿北儿两句话,就出了府。

伺候完莫流宸吃完早饭,已经是辰时末了,比往日去请安晚了一个小时,有王妃的话在前,所以宛清倒也没有多担忧,照顾好她相公才是重要的事。

王妃屋里,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宛清先是向王妃请了安,再给二太太和三太太请安,然后在莫流宸身侧坐下,莫流宸一直就耍着那两颗碧玉珠子,两眼不望人,显然不想在这儿多待,却也不像平日那般请过安就拽着宛清要走。

宛清坐在那儿,瞥眼见三太太有些局促不安,还有些心不在焉,端着茶水半天也不见她啜一口,是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心里有事,那边王妃端着茶盏优雅的喝着,见了便笑着道,“三弟妹先前不是说有事找我商量吗,怎么不说了?宸儿她们又不是外人,有事你就说吧。”

三太太瞥了一眼宛清,微蹙了眉头,想了想,就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帕子碰了碰鼻子,抽噎着鼻子喊了声,“王嫂,你这回可得救救我家老爷……。”却是不再说话了,只拿帕子擦眼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哭的好不伤心。

王妃见了,忙放下手里的茶盏,道,“有话你就直说,哭有什么用,老三他怎么了?”

就见三太太抬起头眼泪吧吧的看着王妃,道,“王嫂,你也知道你三弟弟就是一浑人,爱拈花惹草,我那府里人原就多,又都是半主子,他又是个大方的,听不得三两句软化,前几日宸儿又送了两个人给他,人一多,花销就大了,我们老爷又只挂了个闲职,每月的奉碌是少得可怜,虽说也有田庄和铺子,可是真的不够用啊,他也为了府里的生计削尖了脑袋。”

说着,又是哗啦啦一阵眼泪,“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煞的怂恿了他,他竟然进了赌坊,仅有的几间铺子也被他给败光了,还欠了赌坊两万两的银子,如今我们府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说着就停下来看王妃的脸色,见王妃沉了脸,便咬紧了唇瓣,只流眼泪不再说话,宛清却是听懂了,这是伸手要钱呢,宛清也知道三老爷有些混,但是没想到混到这样的境地了,这是吃喝嫖赌都占全了呢。

三太太见王妃面色不善,便吞了吞口水,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硬着头皮舔着脸面也要把银子弄到手,要是今儿没要到银子,回去了三老爷定是会骂她,指不定那赌坊的人就要上门要债来了,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道,“王嫂,你就帮帮你三弟弟吧,都是一家子人,你也不忍心我们到时候流落街头吧,公中的店铺庄子多,你就随意划两个给我们吧,帮我们挨过这个坎吧。”

三太太可真是说的轻巧,随意划两个给她,那是随意的事么,且不说族里的那些个旁支们不会同意,就是四太太那儿也不会点头的,这事就算都同意了,回头伏老夫人和五老爷六老爷他们年下节回来,又的把这些事翻出来重算,大过节的闹的人不愉快,前几次还没闹够是吧。

王妃端起茶水啜着,也不管她哭得有多撕心裂肺,可三太太求上门来,她也不好摆脸色,便为难的道,“我虽是宗妇,可那些公中的店铺庄子却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当初分府时,你们得的店铺庄子都是最好的,当时族里人就有不满了,那些铺子庄子若是经营得当,就是两个院子的人吃喝一辈子也不愁。”

这是明着拒绝了三太太的要求,三太太咬着嘴唇忿恨的看着王妃,见王妃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不由得耿直了脖子道,“公中的铺子你不给,那我们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该如何过活,我们老爷说了,明儿再不还钱,赌坊的人就会闹上门来,到时候整个王府没脸,你就乐意了,不过就是几个店铺庄子,公中又不缺那么点儿,你就大方点划给我们了吧。”

二太太嘴角含了笑的啜着茶,冷眼旁观,估计是打着王妃要是应下了,回头她的那一份自是少不了。

王妃被她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依她的意思,她要是不给店铺庄子,就是把他们一大家子逼上绝路,没能及时还上银子到时候王府丢脸也是她的错,饶是王妃温顺的禀性,也生生被她这几句话给噎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宛清忙上去帮她顺气,一边劝慰着,又朝三太太道,“三婶,母妃既说了那店铺庄子是公中的,那就是大家都有的份,若是今儿给了你们,回头那些人定会怨恨母妃偏袒,说她处事不公,侄媳知道三叔有困难,欠了债自然是要还银子的,可也不能气急了就逼迫母妃啊,倒不如你去说服那些有异议的人,若是他们都同意,母妃定然不会反对的。”

王妃听了宽慰的拍着宛清的手,三太太却是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理她哪有不知道的,只是三老爷那脾气她真的是没办法啊,而且,她们院里真的是快支撑不住了,但凡她有半点法子她也不会来张这个口的,这个口一张,他们得了东西,回头二太太和四太太就跟着沾光了。

冷眼怨气全她一个人受了,她们就跟在后面捞好处,现在还一脸悠闲的瞧好戏,不站出来帮她说话,更别提同意给她了,一个个的就指着她把事情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往大了闹,每闹一回,就从公中捞一笔回去,她是没富庶起来,倒是往她们荷包里塞满了银子,回头在来磕碜她,三太太心里也是气啊,为什么继承王位的不是三老爷,不然哪里用的着为几个银子发愁,还得瞧王妃的脸色过日子。

她也是说不出的苦啊,三老爷时不时的就要在外头闹点儿事,狐朋狗友又多,花钱又大手大脚,她自己的那些嫁妆早让他给败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府里除了三老爷的月俸,没有半点收入了,可要她去说服那些有异议的人,那不是比登天还难吗,不由的把眼睛睃向二太太。

二太太见了,便笑道,“王嫂都把话说到这份了,三弟妹不如去求老夫人吧,她素来疼爱三弟,不会见死不救的。”

三太太一听,眼睛就抬了起来,有些冷,就知道她会说这句话,虽然她是不大想便宜她们,可是救三老爷才是首要之事,三太太朝王妃垂死挣扎了一下,“我自是知道老夫人疼我们三老爷,可王府里做主的还是王嫂,弟妹也不想把这事捅到老夫人那儿,倒时候让王嫂没脸,公中损失的更多。”

宛清一听,就睁大了眼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竟抬出老夫人来压王妃,王妃也不气,端了茶杯就喝起来,显然是在赶人了,三太太盯着那茶盏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王妃是不是气傻了,直接给点银子给他们不就成了,非得闹大了,让大家合起伙来笑话他们才好是吧,她就不知道顶点压力把公中的东西守好才是,三太太见王妃笨的无可救药,没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一甩帕子就要走,才迈一两步,就听到有人唤她,“三婶。”

闻声,三太太止了脚步回头,就见莫流宸揉着一双微红的凤睛,嗅了嗅鼻子,指着她手里的帕子道,“那个蒜姜不能多用,会瞎眼睛的,三婶以后还是别哭了,因为三婶哭的样子好丑,是真的很丑,比我娘子哭的丑多了,宸儿都不忍侧目。”他才说完,四下就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三太太被说的脸一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听到说她哭的丑一时间有羞又愤,可偏生某人还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把碧玉珠子举得高高的,三太太就是想骂他两句也不敢了,那碧玉珠可是他专门拿来砸人的,她可不想脑袋开花。

少不得气的跺着脚走了,宛清实在忍不住掩嘴直笑,这厮嘴巴真毒,不知道女人最是气人家说她丑的么,即使是哭的时候,那也是要晶莹欲滴让人我见犹怜的,三太太哭也是靠蒜姜呛的事被戳穿,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这厮当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啊,还不忍侧目,那得多丑啊?

宛清还在笑,那边莫流宸一双漂亮的凤眼有趣地盯着宛清看,宛清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微嘟了嘴,就见他翻了个大白眼,“娘子,我要回去练功了。”

宛清一听,忙朝王妃福身行礼,王妃笑着嘱咐莫流宸不要累着自己后,宛清便推着莫流宸出了王妃的屋子,院子里正遇上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二被带进屋,宛清猜这大概就是陈掌柜的手下了,没想到这厮办事效率还挺快的嘛。

才回院子一个时辰不到,陈掌柜被处置的事就传到绛紫轩了,陈掌柜的最后招认这么多年他总共贪墨了差不多一万九千两银子,在东郊置了座五进的宅子,娶了几房小妾,在外是奴,在家就是老爷。

陈掌柜的这般肆意妄为,下场自是不用说,贪墨银钱数量之大,足够他死好几次了。

莫流宸由冷灼陪着练功,宛清无所事事,便带着南儿去了厨房,除了做了几个小菜外,宛清还打算做几样可心的糕点。

正炒着菜,突然门口一声瓦罐打破的哐当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就是一个婆子略显粗糙的骂声,“毛毛躁躁的作死啊。”

宛清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立在门口处,踮起脚尖往里张望,神色有些焦急,见了宛清脱口便喊道,“少奶奶,少爷要罚您的陪嫁丫头。”

宛清一怔,他要罚她的陪嫁丫头?

南儿听了忙净了手过来帮宛清把围裙给解下来,轻声道,“定是她们又惹到少爷了,少奶奶这回可不能再心软了。”

宛清忙出了厨房,院子里,如晴和沉烟两个正跪在院子中间,一大群瞧热闹的丫鬟婆子远远的围观着,如晴和沉烟见宛清走过来,迅速站起来跑过去一人扒拉一只脚,哭得梨花带雨的,求道,“少奶奶,奴婢可是您的陪嫁丫鬟,来之前,大夫人可是明说了,奴婢是给少爷做妾的,你不能把奴婢随便就打发了。”

宛清脚被抱住了,她们一晃,宛清就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晕眩感,好在南儿在一旁扶着,宛清这才有两分安心,南儿见如晴和沉烟两个一个劲的摇晃着,宛清眼里也有嫌弃厌恶之色,忙瞥头呵斥那群瞧热闹的婆子,“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她们拉走。”

几个婆子这才回过神来,掰开如晴和沉烟就拖远了三四米,南儿忙帮宛清整理被她们弄皱的衣摆,那边如晴还在咒骂,“你就是个妒妇,是你不让我们靠近少爷的,是你,都是你!”

宛清被她们吵的头昏欲裂,抬头往正屋望去,不是说他要罚她们吗,人呢。

台阶上,莫流宸正歪着头,半支着肘,斜睨着宛清,秀美俊逸的脸庞,妖媚的凤眼含着怒气和烦燥,这个笨蛋,早跟她说这两人留不得,她偏要心软,对个丫头都狠不下心肠,依着他,这么闹着,早让人拖出去卖了。

如晴和沉烟还在骂着,宛清实在没那个心情和她们纠缠,冷冷的回头望着她们,吩咐道,“给我掌嘴。”

说完,抬步往莫流宸那边走去,她才吩咐完,就有两个婆子上前,左右开弓,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挥手打向如晴和秋月两个,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巴掌声还有两人的求饶声。

不过十巴掌下去,那两张皓如凝脂的花颜月貌早已看不出原样了,脸肿得似猪头,宛清挥手示意停,那婆子才恭谨的退至一旁,随后两个婆子将如晴和沉烟连拖带拽的拉到宛清跟前跪下。

宛清清冷的目光看着她们,嘴角划过一丝冷意,“你们两个我可是明着送于爷的,怎么拦着你们不让靠近爷了?你们病了,我还让人给你煎药,让你们好生养着,念着主仆一场,我待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倒是好奇,是谁告诉你们我要打发你们的?”

当初确实说过找个小厮配了,可是因着府里人生地不熟,她们两个又病着,所以这事一直就搁着,没想到她们病才好,就知道这个消息了,竟还大吵大闹了起来。

如晴被宛清问的一噎,是啊,少奶奶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她们送于二少爷的,也给她们抓药治病,也没让人看着她们,沉烟咬着嘴唇,忿恨的看着秋月,咬牙切齿的骂道,“是你,是你离间我们跟少奶奶之间的关系!”

秋月脸色一白,咬着嘴唇跪了下来,红了眼睛道,“少奶奶明察,奴婢可从未说过这话。”说完,却是抬眸望了一眼莫流宸,抿唇不语。

“你没说过这话,今儿要不是你告诉我们,我们还躺在病榻上怎么知道少奶奶要将我们配小厮的,”见秋月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如晴气急败坏道,“你说,你今儿有没有到过我们屋里。”

如晴说完,对着宛清磕头道,“往日都是宁儿给奴婢们送药去,今儿不知为何是秋月送去的,她还在奴婢那儿坐了好一会儿,问了好些您在顾府的事,还向奴婢打探您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要一日吃两回药,还有那屋子为什么上了锁,除了竹云梳云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晴不傻,方才那么一闹,宛清自然跟她生了嫌隙,如今只有找出罪魁祸首,才能帮她们脱罪,她们再怎么说也是少奶奶的陪嫁丫头,只要不是大过错,少奶奶为了她的脸面也会护着她们一二的,今儿要是不让少奶奶顺了心,少奶奶没准真将她们随意配个小厮了。

她越是往后面说,宛清脸色愈加的沉,那边莫流宸一双眼眸晶亮如寒夜星辰,幽寒似冷泉冻雪,潭底的深邃趋近幽暗,这些事原本没几个人知晓,如今被她青天白日化,要不了一会儿,王府就会传个沸沸扬扬,到时候宛清定少不了一番责问。

如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莫流宸却是沉了声音道,“将她们拖出去卖了。”

如晴和沉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不知道合上了,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调子拐了十八个弯,唤了声,“爷,奴婢知道错了,请饶了奴婢这一回,少奶奶,救……呜呜呜……。”

话还未嚎完,一个有眼色的婆子瞥见旁边一木桶里有块抹布,撕成两半将她们的嘴给堵上了,随后只剩下呜呜声了,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宛清没有半点异议,转而冷冷的瞧着秋月,秋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昂了昂脖子道,“奴婢的确向她们问过一些小事,奴婢也是关心少奶奶,奴婢瞧少奶奶每日服两回药,也不知道有什么是少奶奶不能吃的,便想问问清楚,不过少奶奶的丫鬟嘴紧,一个字也未向奴婢透露。”

不是她们不透露,而是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如晴和沉烟的心思何曾放在过宛清身上,宛清冷笑一声,这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鬟,她既是打听了,而如晴和沉烟只字未吐,就显的她们是忠心耿耿的丫鬟,而莫流宸方才要将她们卖的时候,她可是半个字的情都未求,倒显得她是个冷情的主子了,想来有不少人都会为如晴和沉烟惋惜吧。

还有,丫鬟的嘴越是紧,就愈加显的她病的重,而且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病,府里碎嘴的人不少,只要过一遍风,她的病就会弄的人尽皆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秋月大大方方的就承认她问了,而且打的是关心她的旗号,宛清倒是不好责罚她了,再者她也没想过卖了她,她还有用呢。

宛清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弧度,清清冷冷的看着秋月,看的她额头冒出一阵细细密密的汗珠,宛清微勾嘴角朝莫流宸笑道,“相公,你的贴身丫鬟如此关心妾身的身子,不若就派她去厨房给安妈妈打个下手吧,专门负责妾身的吃食如何?”

秋月立时张大了嘴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一双灵秀的眼睛水雾迷蒙的瞅着莫流宸,紧咬了唇瓣,似乎只要莫流宸点头,就会清河决堤,莫流宸却是不耐烦的挥手道,“你既是如此关心少奶奶的吃食,那就随你的愿。”

说完,推着轮椅就转了身,宛清忙跟了上去,身后是一双怨愤的眼神,冬荷却是不忍,伸手去扶她起来,秋月把她的手一拂,一抹眼泪,转身就往厨房跑去,好似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冬荷看着被她拂过的手,嘴角的笑意有些冷,她使小性子以为爷就会多看她两眼了,她不是少奶奶。

进了内屋,莫流宸就回头拽了宛清的鼻子,瞪了她道,“早告诫过你,她们留不得,你偏不信。”

宛清耷拉着眼睛,满腹委屈,嘟了嘟嘴道,“不听相公言,吃亏在眼前,可我又不是诸葛亮,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现在都这么着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不知道我会得些什么病呢。”

她们就等着抓她小毛病挑她的刺,好了,问题送上去了,经她们手一转,问题肯定往大了去,至于多大,还真没法子估量,那就得看她多惹她们厌恶了。

莫流宸又是横了她一眼,不知道诸葛亮是谁,但应该是个人物,莫流宸见宛清满腹委屈的样子,伸手拉着她坐下,“她既是在吃食里动手脚,你还把吃食教给她,你就不怕她当真放点什么。”

宛清才不怕呢,也不看看她最会的是什么,就是放砒霜她也不怕,就是要把食物交到她手里让她有下手的机会才好,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宛清肚子早饿了,眼睛一瞟,“相公,吃饭吧。”

说完,忙捂了鼻子站起来,推着他就往外屋走,莫流宸见宛清一副防备他揪她鼻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就随她了。

正屋,南儿北儿正在摆饭,见宛清出来,忙福身行礼,退至一旁守着,宛清才落座,那边林妈妈就上前一步道,“竹云梳云出了府,少奶奶身边只有南儿北儿两个伺候,是不是少了点儿,要不要挑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

宛清一边给莫流宸夹菜,听了便道,“不用了,我身边用不到那么多人伺候,竹云梳云不过三五日就回来了,倒是妈妈把院子里管理的妥妥当当,帮我省了不少事,辛苦了。”

林妈妈听的心里一热,忙道,“那些都是奴婢分内的事,不敢当少奶奶的夸赞。”

自从那日少奶奶把院子教给她管了之后,多少天都为问过她半句院子里的事,这是看着少爷的面子上完全的信任她呢,就连她自己的奶娘都遣出了府,就是怕院子里争权内斗,所以林妈妈这些日子就觉得,绛紫轩和少爷成亲没多大区别,不过就是多了几个人,少奶奶没什么挑剔的,人好说话从不发脾气苛待下人,那几个丫鬟虽然性子有沉静的有活乏的,但都是不爱惹事的,见了谁都和和气气的,大方的很,更不爱道人是非,真不像是小户出来的丫鬟。

宛清笑着点点头,林妈妈自觉地福身退将出去,瞥眼见冬荷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宛清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冬荷不同于秋月,她对莫流宸有情意,但是她隐藏的很好,对她也还算恭谨有礼,就因为她这样,她反而没法子弄走她了。

宛清一走神,等回过神来时,直接就把要夹给莫流宸的菜夹到自己碗里了,那边莫流宸见等了半天的菜突然飞走了,妖媚的凤眼里就含了丝指责,眼看着那菜进入宛清的嘴里,宛清咽了菜,又微舔了一下那柔嫩的唇瓣,他脑海里突然跳出昨晚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不由得耳根子微微红,感觉到宛清投来的质问疑惑的眼神,忙低头扒饭。

宛清一边嚼着菜,一边拿眼睛觑他,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答错了,吃个饭也能脸红,且看他绯色的唇瓣勾起绝美的弧度,黑瞳闪光,萦萦潋滟,真真是秀色可餐,美艳不可方物,食欲大增啊。

宛清心情大好,大快朵颐,那边有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屋,福身道,“王妃请少爷和少奶奶过去一趟。”

闻言,宛清立时把目光投向莫流宸,小意的眨巴询问着,怎么办,待会儿王妃要是问起来她该怎么说,打马虎眼还是据实以告,莫流宸却是眉头未抬,恍若未闻的继续吃饭,还给她夹了块小肉片,宛清盯着碗暗暗咬牙,这厮最爱装聋作哑了,她应该早习惯了,抬眸再看他一眼,还是半点反应没有,宛清只得用眼神示意南儿出去回话,南儿点头出去了。

宛清一块小肉丁还没放进嘴里,那边南儿就进来了,脸色有些沉,“少奶奶,老夫人差了人来叫你过去。”南儿水灵灵的大眼里露出担忧之色,老夫人每回叫少奶奶去准没什么好事,要是可以的话,她们还真不愿意去。

宛清无语的望着莫流宸,连王妃那儿都没想好怎么回,现在倒好,更难缠的主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酌贱她呢,王妃有命再前,可老夫人也差了人来,她该去谁那儿呢?按先来后到还按长幼尊卑?

宛清还在纠结着,那边南儿又道,“方才方妈妈直接就回了玉蓉姐姐,让您先去老夫人那儿再去王妃那儿。”

这是替她做好主了呢,宛清拿筷子戳着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好半天才吃饱,推着莫流宸就去了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屋子里又是济济一堂,宛清就纳闷了,二太太三太太还有沈侧妃她们是不是闲的发慌啊,整日的围着老夫人真有那么多话聊么,宛清忙上去一一见了礼,莫流宸还是老样儿,自顾自的玩着,老夫人也是只瞥了他一眼,眉头微蹙了一下,并不多加斥责,估计是忌讳着他手里的碧玉珠子。

但是对于宛清,她们是想怎么发难就怎么发难,老夫人呷着茶,那边二太太放下茶盏,拿帕子净嘴后,优雅的站起来,牵起宛清的衣袖细细的打量起来,宛清就站在那儿随她打量,才转了半圈就见她微皱了眉头,轻声道,“确实是瘦了点儿。”

随即,抬眸睁大了眼睛问道,“听说你每日要吃上两回药,可是有什么隐疾?”

宛清暗翻一白眼,麻烦来了,想发难就发难,何必为难自己装的满脸担忧的样子,是怕她没病吧,宛清咬着唇瓣并不接话,看在她们眼里就是默认了。

当真是有隐疾呢,当初王妃议亲回来她们就听说顾三姑娘不过受了点子伤寒就发起了高烧,若非丫鬟机警,脑子怕是都烧坏了,今儿细看,气色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需要偷偷摸摸的吃药。

三太太端着茶,只是沾了一下杯沿就放下了,冷冷的瞥了一眼宛清,讥讽道,“二嫂这话问的,要她如何回答,既是要偷偷摸摸的服药,自然是见不得人的病了,难为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说的出口。”

说完,又朝老夫人道,“还是找个太医来瞧瞧吧,没病则罢,要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不就跟着遭殃了。”

三太太出口便是刺,宛清多少也能猜到缘由,怕是今儿她不该提议让她去说服那些不同意王妃把公中庄子和铺子划给她的族人,定是在哪儿碰了壁,见了她自然要发一通火的,趁机拿捏她,也算是给宛清一个下马威吧。

宛清依然神色自若的站在那儿,接受众人视线的洗礼,只是淡淡的瞥着老夫人,老夫人瞥了眼还在玩碧玉珠子对她们丝毫不予理睬的莫流宸,点头道,“去请刘医正来,宸儿的病也有些日子没瞧过了。”

老夫人的话才落,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就转身出了屋子,莫流宸这才抬起头来,瞥眼见宛清还傻站在那儿,不由的呵斥道,“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找个地儿坐下来,刘医正还要一会儿才到呢,身子不好也不知道爱惜。”

宛清撇撇嘴,死妖孽,在众人面前当真是不给她留半分颜面呢,就算是为她好,好歹委婉一点啊,可要真委婉一点儿,这戏也不用演下去了,只是经他这么一说,她的病不用太医来都已经坐实了。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那惯常给他瞧病的刘医正会说些什么,她到底又是得的什么病,再看看她们打的又是什么好算盘。

宛清小碎步挪到莫流宸身侧坐下,果然,过了近小半个时辰,刘医正才拎着药箱子进来,进门先是客客气气的给老夫人请了安,道,“老夫人的气色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好了,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老夫人听了,笑的愈发的和蔼,“还是刘医正的医术好,不然老身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今儿请医正来是帮老身孙媳把把脉,不知道她得的什么隐疾需要每天吃上两回药,问她也只字不提,请医正帮她细细瞧瞧,免得她整日里吃那些江湖郎中开的药,耽误了病情。”

刘医正点头应下,那边就有丫鬟过来引宛清上前,宛清倒是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一礼,随后坐下,把手搭在小枕上,刘医正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把脉,宛清却是睁大了眼睛东瞧瞧西瞧瞧,难掩眸中的那丝恐惧,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

------题外话------

三万更到这里就没了,明天争取一万多一点,不要有心里落差,其实偶也是有的——顶锅盖——爬走——女主得的什么病呢?女主不知道撒——

☆、第五十五章

二太太三太太见了眼里就含了笑,见宛清朝她们看过来,忙小声宽慰道,“别担心,有刘医正在,什么病都能治好。”

宛清故作感激的抱之一笑,随即把目光投在了刘医正身上,静默不语,好一会儿,莫流宸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我娘子病如何?还有没有救?”

总算在大家期望又担心又迫切渴望知道结果的眼神下,刘医正不紧不慢地开了尊口,“体内寒毒缠绵不息,伤至内腑,又无及时调理,致宫寒阴虚,且劳损过度,又加之长期营养不足,肠胃长时空虚,以致心血不足,是为不足之症!”

宛清愕然睁大了眼睛,咻的收回手,惊恐的看着她们,涨红了脸朝刘医正呵斥道,“你胡说,我得的不是不足之症,我只是有些心血不足而已,先前的大夫说我是会怀上孩子的。”

丫丫的,连房都还没洞,就谈她跟妖孽的孩子了,不知道她是会脸红的么,尤其无意间瞥见妖孽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心都快跳停了,好在当下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脸是羞红的。

刘医正愣了一下,随即捋着胡须,点头道,“少奶奶确实会有孩子,这不足之症发现的及时还有机会痊愈,只是需要长期调理身子,想要有孕怕也是三两年之后的事,期间稍有差池,就怕……。”

那边,王妃进屋,就听到这段话,恍若晴天霹雳,连身子都没能站住,还是玉蓉在后面扶住了她才稳住,宛清抬眸就见她美丽的眼眸里含了泪花,欲有凄咽之色。

那边沈侧妃忙上去扶住她,担忧的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宸儿媳妇算是万幸了,有多少女子得了不足之症都难痊愈,她将来还是会诞下宸儿的孩子的,只不过姐姐要多等上几年罢了。”

那边三太太听了,婀娜万姿的走上前来,哼道,“侧妃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为何要王嫂等,宸儿屋里不还有那么多的通房丫头在么,宛清这事情有可原,妾侍于她之前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正妻不生,妾侍是不能生孩子的。

王妃抬了眉头去瞅宛清,又望着莫流宸,心里就有了计较,上前道,“还请刘医正帮本妃儿媳尽心调理身子。”

刘医正点头,转身去那边开方子,宛清瞥了一眼莫流宸,莫流宸嘴角微勾,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推了轮椅上前瞅着,那边刘医正把方子开好,他就拿过来瞅着,王妃见了便道,“宸儿乖,把药方给母妃,母妃差人去抓药来,早日治好媳妇的病。”

宛清被王妃那句宸儿乖,差点弄的破功,一双肩膀抖的不停,头也是低低的,看着外人眼里就是隐瞒的病被揭发了,正伤心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独独莫流宸见了直咬牙,妖媚的眼里闪着火花,恨不得把宛清给瞪穿了,推着轮椅走到她跟前,把方子一甩,宛清忙给接住了,随意的瞟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好个医术超群的刘医正。

宛清恭谨的把药方递到莫流宸手里,小媳妇样儿十足,似是在讨好他,那边老夫人却是对王妃道,“宛清三两年之内怕是难怀上了,她又是个粗心大意的,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宸儿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般的,孩子满地跑了都有了,要他在等上两年再做父亲,你也于心不忍,那就再给他娶一房吧?”

虽是征求询问,可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王妃因为想着宛清的病,没有一口回绝,再娶一房回来,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娶房平妻回来,宸儿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老夫人挑的人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又有她在背后撑腰,儿媳又是个温顺无争的,还不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儿,宸儿夹在中间岂不是受罪。

不过就是生个孩子,哪个通房小妾不会生,何必给宸儿寻个麻烦回来,王妃抬起清冽的眸子,回道,“娶就不用了,上回老夫人和二弟妹、三弟妹不是送了几个丫鬟给宸儿屋里了吗,足够了。”

老夫人却是沉了眉头,脸上就带了抹不悦,那边沈侧妃见了便劝道,“老夫人怜爱宸儿,要帮他娶房平妻回来,姐姐怎么拒绝起来了,老夫人娘家的嫡庶女比起宛清来可是尊贵十倍不止,要不是老夫人从中游说,她又怎么会同意呢,姐姐可不能驳了老夫人一番美意。”

话里话外都是指责王妃不识抬举,老夫人能将娘家的嫡庶女嫁于一个残了双腿的做平妻已经很给面子了,她竟还拒绝起来了,不是当众拂了老夫人的脸面么,上一回已经惹到老夫人了,这一回怕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宛清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们一个个挤破头的往莫流宸床上塞人,而且塞的还是老夫人娘家的嫡庶女,她就好奇了,先前是想着把嫡女嫁于他,自娶了她后,倒是降成了个庶女了,刘医正不过几分钟前才查出她有不足之症,她们就商量好了塞什么人往他们屋里了?

这要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她们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今儿只是个凑巧,总归要把人塞给他就是了。

还真当她是个死人呢,宛清不由的望天无语,既是老夫人的娘家嫡庶女,要真嫁于他了,依仗着老夫人,她还不得被那谁给欺负死啊,也不知道她们口口声声的疼爱妖孽,还是想绛紫轩自此鸡犬不宁?

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冽的弧度,随即狠狠的瞪着莫流宸,都是他害的,害的这么多人都来算计他,还装傻的在那儿自己玩自己的,莫流宸被瞪的无语极了,他还委屈呢,现在想想,他就愈发的委屈了,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他娶房媳妇回来,连房都还没洞呢。

见莫流宸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宛清臭了一下鼻子,恨恨的移开眼,冷冷的盯着刘医正,按说这是王府的私事,老夫人怎么留下一个外人观看,就不怕他泄密,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自己人?

那边王妃和老夫人还僵持不下,珠帘外有丫鬟禀告,“王爷来了。”

宛清嘴角微勾,不过眨眼功夫,王爷已经迈步进屋了,沈侧妃见了,立马扭着腰肢上前,风情万种的伸出玉臂要挽着王爷的手臂,王爷把眼睛一横,宛清就看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福身行礼。

王爷却是双眼注视着王妃,王妃目光冷冷的,规矩的行了礼,宛清明显觉得王爷的眼睛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向老夫人请了安,就落了座,平静中露着诡异。

他才坐下,那边就有丫鬟奉了茶上来,王爷端起茶,只拿杯盖拨了一下茶沫子,就抬眸看向王妃,问道,“有什么事僵持不下?”

王妃美丽的眸里有哀色,抬眸瞬间敛去,冷冷回道,“老夫人提议给宸儿再娶一房平妻回来,臣妾不同意。”

老夫人一听,脸色又沉了三分,王爷听了王妃的话把目光投向老夫人,询问之意显然,老夫人皱了眉头,冷着脸不语,那边二太太便替她开口了,“老夫人也是好意,刘医正刚查出宛清有不足之症,三两年之内怕是难怀上,老夫人一直盼着有重孙儿绕膝玩乐,便由此提议。”

这完全是好意啊,王爷看着王妃,不知道她为何拒绝,王妃却是不语,她该说的已经说了,王爷便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莫流宸还是旁若无人的玩他自己的碧玉珠。

那还是他小时候,父亲寻来给他玩的,后来被他专门用来砸人了,他从未见他离过身,就好似争执和冷眼从未离开过他一般,王爷想着心里就有了两分疼惜和懊悔,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他也不会落的个腿残的下场,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不然依着宸儿的天人之姿,就是娶个公主也是可以的,也不至于今儿为了娶个庶女而争执不休。

王爷走到莫流宸跟前,抚着他的头轻声道,“既是给宸儿娶亲,当宸儿自己满意才好,告诉爹爹,你愿意么?”

爹爹?莫流宸嘴角划过一丝苦涩,有六年了吧,这个词从未再他耳边出现过了,竟是那么的陌生,莫流宸不搭理他,推着轮椅走到宛清跟前。

那抹苦涩宛清自然是捕捉到了,她现在是愈发的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妃和莫流宸对王爷的态度都淡淡的,就算爱理不理王爷也不气,眼底只有渴望、期待和失望之色。

宛清正神游着,那边莫流宸却是开始瞪眼了,事情都发展到这般境地了,她怎么还不说话啊,她这又是神游到哪儿去了,这丫头每天都要神游一会儿呢,莫流宸咬牙,伸手就去揪宛清的鼻子。

那边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脸色沉的似墨了,出声道,“王爷,你看……。”

老夫人话还未说完,门口又有一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颜容公主差了人来。”

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颜容公主怎么会差人来呢,但还是让方妈妈出去相迎,见来的是珊瑚就更诧异了,她们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哪个没进过宫,自然认得珊瑚了,这珊瑚可是颜容公主身边最体面的丫鬟了,她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珊瑚进了屋,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说了好些场面上的话,才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这才记起来,上回给颜容公主制的舒痕膏怕是用完了,这段时间一忙,倒把这事给忘了,便讪讪的挠着额头,那边方妈妈忙给珊瑚引见,“这是王府的二少奶奶。”

珊瑚朝宛清福身道,“见过二少奶奶,上回您托端宁郡主送于公主的梅花香,公主很喜欢,今儿特命奴婢送上一份薄礼来。”

说着,亲自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木箱子,说是木箱子,却是不知镶嵌了多少玉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宛清带着好奇接过盒子。

接过才知道,这盒子看似轻巧,却沉甸甸的,打开一瞧,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小匣子里放着莺歌绿奇楠、筏沉、黄熟沉、栈香等若干块巴掌大小的香木,散发出温暖幽远的清香。

沉香木因生长周期长成形不易而数量极少,这几种香木又是沉香中的上品,每块的价格都在千两纹银上,尤其是奇楠,价格比等重的黄金还贵。而这匣子中,奇楠香就有四五块。

水沉香、麝香、檀香、龙脑香,一样比一样珍贵,尤其是梅花样的龙脑片,状如云母,色如冰雪,为龙脑中的上品,称之为梅花脑。

宛清见了就有些激动,这些估计都是各地寻来的最上等的香木敬献给皇宫的,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上佳之品啊,宛清合上盖子,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的香料而已,不敢当公主如此重礼。”

她自然知道颜容公主是为何谢她了,只是这会子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拉着人家公主的丫鬟去一旁说话,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她们揣测呢,好在谈论的话题与她干系不大,她可以糊弄过去。

珊瑚不语,却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和上回装着白獭髓的玉瓶一模一样的瓶子,道,“这回还是要麻烦二少奶奶了,只是半月坊如今关了门,还能寻到么?”

宛清睁大了眼睛,她上回不是说够了么,难不成她们听岔了,只当是制一回的够了?那一瓶子制个七八盒都不成问题啊。

只是这东西珍贵难得,人家皇宫有的是,不收白不收,大不了再回送颜容公主些香就是了,宛清想着,转头吩咐北儿两句话,方才接过玉瓶,道,“这回怕是要等上十日功夫了,公主不急着用吧?”竹云梳云不在,她一个人忙活还真需要点时间。

珊瑚听了却是松了口气,十日内制好,足够了,她来之前就怕半月坊老板离了京,那公主日渐起色的脸不就没希望了么,忙福身谢道,“奴婢十日后来取。”

说完,又朝老夫人还有王爷王妃告辞,那边北儿满头大汗的跑来,把一银制的盒子递到宛清手上,宛清递到珊瑚手上,道,“这是上回半月坊送来的百濯香,据说用来熏衣裳,用水洗百次,香也不消失,麻烦珊瑚姑娘转交公主,再烦请公主帮我找两个太医来瞧瞧病。”

原本宛清是想请王妃找太医的,这会子有更合适的,宛清自然不会错过,她可还记得上回颜容公主说要整治太医院的事呢。

珊瑚听了,却是扭眉去瞅宛清,二少奶奶气色很好啊,再者她既是跟半月坊老板熟,她自己似乎也会些医术,怎么还要找太医来给她瞧病,不由的把眉头投向刘医正,眼神就冷了下来,宫里那些事见得多了,多少也能猜的些出来,便点头应下,再次告辞。

路过刘医正的时候,正色道,“二少奶奶可是我们公主的朋友,刘医正可得瞧仔细了。”

刘医正正满头大汗呢,被珊瑚一吓,竟有些腿打颤,方才不过瞥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他就知道这二少奶奶和颜容公主关系非比寻常,这会子听珊瑚说出来,不由的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听那些人的话,只是现在改口,怕也难逃责罚,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珊瑚对刘医正说的话不大不小,屋子里的人基本都能听见,宛清心下感激,她这是在帮她呢,明白着告诉屋里人颜容公主是她的靠山,可不是,老夫人和沈侧妃她们都暗自咬着嘴唇,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庶女竟能巴结上颜容公主,不对,方才那一幕倒像是公主在巴结她似的,还送了那么多名贵的香木来,光是那一盒子,怕就值个万儿八千了。

宛清转身把玉瓶递到莫流宸手上,莫流宸好奇的打开轻轻的嗅了嗅,好看的鼻子就皱成一堆了,好腥的味道啊,只得塞好瓶塞塞到袖子里去了,宛清把东西搁他这儿就是怕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吧。

推着轮椅到刘医正身边围着他打转,黑葡萄似的眼珠含了丝莫名的意味,“刘医正莫不是生病了吧,看这满头大汗的,别着急啊,我娘子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半月坊老板说她健康的很,也一直吃药调理,你突然说她有不足之症,她难免心有疑窦难以接受,若是另外的两名太医也跟你说的一般,我让她亲自给你赔罪。”

那边王妃见宛清另请太医来瞧病,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多两个人瞧着总是要放心些,如今听莫流宸这么说,再见刘医正的慌张神色,眼睛就凝了起来,半月坊老板神秘莫测,若真的会医术也不一定呢,那宸儿的腿疾能治好么?

王妃想着,心里就越出来三分希望,问宛清道,“半月坊老板何时来过王府?可曾给宸儿看过腿疾?”

宛清抿唇不语,把目光投向莫流宸,就见他鼓着嘴道,“见过了,治不好。”

云淡风轻的六个字,王妃却是再次饱尝失望的滋味,当真没法子治好了么,就见莫流宸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凤眼,鼓着嘴再次道,“母妃,当初是刘医正给我接的腿么?”

王妃想了想,点点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莫流宸眼神淡淡的望着刘医正道,“他把我的一只腿给接歪了点儿,就算能好,也走不了了。”

王妃一听,一张隽秀绝伦的脸上,阴霾阵阵,那边刘医正却是冷汗涔涔,就连王爷也脸色暗沉如冰霜,接歪了?接歪了!

骨头接歪了,如何走路,他是太医,怎么会犯这样的糊涂了,儿媳的样子也不像是不足之症的人,再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这刘太医怕是有问题,是有人在害他的儿子儿媳啊。

那刘医正早就背脊发凉后背也湿透了,却是不肯认错,反而狡辩道,“当初二少爷的断腿确实是下官接的,两只腿是完全接好的,至于歪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后来碰到了什么。”

也就是他当初是接好的,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歪了那么一丁点儿,就不关他什么事了,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证据指责他。

宛清也知道难拿这件事逮住他,但是总算是在王爷王妃心里插进去一根刺,只要一会儿确认刘医正所言非实,就由不得他不认命了。

又等了两刻钟的样子,两名太医才进屋来,其中一位就是上回帮宛清治病的孙医正,另一位是位头发花白五十开外的老太医,刘医正见了他都恭谨的见礼,估计应该跟院长是一个级别的了。

两位太医轮流帮宛清把脉,说的话跟刘医正说的有一分相似,却是跟宛清说的完全符合,有些气血不足,但绝不是不足之症,好生调养个一两月就好了,老太医把了脉后,捋着发白的胡须笑道,“王爷王妃请放心,令媳就是现在生养,也不会有问题。”宛清被说的脸微微红,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王妃总算是放了心,那边莫流宸却是递上先前刘医正开的药方,“这是刘医正开给我娘子的,说是吃上三两年就能生养了。”

老太医看了两眼,脸就阴沉了下来,这药方要是吃上三两年,那时要真想怀上可就真是难比登天了,不由的失望的瞅着刘医正,医者仁心,他竟给人开这样的方子,这哪里是在救人啊!方子开的隐晦,若不是医术到家的,怕真当成治不足之症的良方了。

不用他多说什么,王爷已经瞧出端倪了,挥手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交给刑部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要毒害本王的儿媳。”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沈侧妃齐齐一震,彻查此事,那她们先前交代的事?不由的揪紧了手帕,咬紧了嘴唇。

王妃却是向老太医和孙医正道谢,“今儿多亏了两位,不然本王妃的儿媳当真是被人给害了去。”

老太医捋着胡须笑着,他原本是给皇后问平安脉的,恰逢颜容公主也在,珊瑚将那百濯香奉上的时候,皇后交予他验看了一下,那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香啊,那半月坊的老板当真神秘莫测,听说也给二公子把过脉了呢,二少奶奶的样子不像是服了药的样子,那每日服的两剂药怕是给他的吧。

老太医想着,便朝王妃道,“二公子今儿气色不错,可是病情有所好转?”

王妃听了,朝莫流宸看去,气色好了不少么,病情有所好转么,忙道,“烦劳林太医替宸儿把个脉。”

宛清听了,眼里就有了焦急之色,方才老太医开的药方她见了,是一剂良方,只要他帮妖孽把脉,自然能觉察出他体内的毒消去了大半了,万一他再泄点什么,岂不是惹人怀疑,宛清微咬唇瓣,站在莫流宸身后,莫流宸回头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宛清这才有了三分心安,老太医帮着他把脉,莫流宸一边耍着碧玉珠,宛清嘟着嘴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太医的神色,老太医才收手,莫流宸就问道,“老头,我的腿还有希望治好么?”

他问的随意,对老太医一点也不客气,周围的人却都睁大了眼睛瞅着老太医,能治好么?

老太医眼色讪讪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腿上的毒渐消,可是断腿他却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那半月坊的老板有法子清毒,不知道有没有法子治好他的腿,反正他是没有办法了,见宛清神色有些担忧,似乎怕他泄密?

他一犹豫,就是告诉旁人怕是治不好了,他身为医者,不好说出令人绝望的话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微垄的眉梢舒展开来,宛清见了,心就沉了下去,随即生出一股凉意来,她们不都是相公的亲人么,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他好,世子之位已经被夺走了,难道她们还不希望他的腿好么?

想着,宛清自嘲的一笑,怎么会希望呢,要当真有这个心,又怎么会让他每日服毒呢,宛清当下眼眶就红了,这府里除了王妃,怕没人是真心关心他的吧,世子之位,权势财富当真那么重要?

宛清把手搭在莫流宸的肩上,老太医捋着胡须,眼眸里有笑意流窜,宛清心神一凛,忙收回了手,这老太医明明察觉出问题了,却不说,难不成和莫流宸是一伙儿的,还是他另有所图?

宛清还在揣测着,就见老太医笑问道,“今儿在皇后宫里闻到的百濯香,当真水洗百次不消?”

宛清白眼一番,这老太医当真有所图谋呢,不过他倒是光明正大的了,眼神清冽,不像是那种奸诈的小人,只要他不泄密,那就什么都好说,宛清见他笑的和蔼还带着一丝的捉狭,倒有一丝她外公的感觉,心里就生出三分亲切来,点头道,“的确能水洗百次不消,只是所有的百濯香都送给颜容公主了,看您也像是个爱香的,我那儿倒是还有一种香,算作酬劳如何?”

这是拿香堵他的嘴呢,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老太医捋着胡须笑的愈发的亲切起来,那边老夫人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看宛清的脸色就愈发的不善起来,也太小家子气了点,林太医可是专门给皇上皇后瞧病的,今儿能来给她看病,那还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她竟是连一点子香也舍不得,还算作酬劳,王府几时差了那几个银子了,又何须她付银子了,真是丢王府的脸。

王妃也觉得宛清这么说有不妥,不好意思的笑对刘太医道,“林太医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小孩子家家的见您和蔼可亲,说话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林太医却是摆手笑道,“王妃说笑了,二少奶奶知礼大方,那百濯香可是千金难得,抵几十次酬劳都足够了,她能忍痛割爱,下官已经汗颜了。”他可是硬敲了一次竹竿呢,二少奶奶才一点子小毛病,她自己又胸有成竹,找他们来不过是拆穿刘医正罢了。

王妃见林太医没跟宛清一般见识,也就放了心,那边宛清早吩咐南儿将香取了来,同样是银盒子装的,上面印有半月坊的字样,宛清递到林太医手里,就连孙医正都有一小盒子,林太医打开闻了一下,当下有些激动,眉梢上扬,问道,“这就是浸入地下,连土石都有香气的荼芜香?”

宛清听的一惊,好见识啊,遂点点头,那边二太太听了,眼睛就凝了起来,上回半月坊除了卖雪花膏外,还卖了一种香,就是这荼芜香,一两荼芜香要一千两银子呢,统共只有二两,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京都早传的沸沸扬扬了,依着她送给林太医的那银盒子,里面怕是有一二两吧。

莫流宸见林太医喜上眉梢的样子,暗翻一白眼,这也是个怕媳妇的,为了娘子寻觅好香,连皇上的竹竿都敲过,莫流宸魅惑的凤眼微微上挑,哼了鼻子道,“既是得了我娘子的香,回头有事找你,可别给我们摆谱啊。”

林太医脸色微窘,随意挑了眉头笑着,“许久未见,二公子依旧快人快语啊。”

他这是同意了呢,宛清秀眉一挑,有些不可置信,想不到一点点的香竟收买了一个太医,还是德高望重的太医,她原先不过是打着不让他泄密的主意,没想到莫流宸三两句话就套上了他。

宛清福身道了谢,林太医又嘱咐了她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们前脚刚走,莫流宸便转着轮椅回头看着宛清,凤睛湛亮纯净,璀璨如星,碎碎灼光流泄,猛一乍见,宛清又被煞到了,呈现呆滞状态,莫流宸脸就黑了下来,揪了她的鼻子,骂道,“既是没事,还不快些回去,没得待会儿又蹦出个什么怪病出来,傻乎乎的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王爷一听,眼睛就晦暗莫名起来,站起身子就出去了。

宛清撇撇嘴,嘟嚷道,“相公,老夫人还打算给你娶一房平妻回去呢,我得在这……。”

不等宛清说完,莫流宸截口便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们要塞人便塞就是了,今儿塞了,明儿我一个铜板就给卖了,给你买串糖葫芦吃。”

莫流宸云淡风轻的说着,宛清眼角却见到老夫人脸沉的如暴风雨前夕的天空,布满了暗沉的阴霾,宛清嘴角缓缓的勾起,我让你们挤着脑袋塞人来给我们添堵,你塞我们便收,先前塞了那么多的通房不算,这回干脆直接送平妻了,之前那些丫鬟贬成三等丫鬟都还未告诫她们,莫流宸今儿一个铜板卖掉总能息了她们的小心思了吧,这厮可是说得出便做得到的,谁让人家是出了名的半傻子呢。

宛清憋笑,低着脑袋,嗡声火上浇油道,“相公,一个铜板买不了糖葫芦。”

莫流宸听了,妖媚的凤眼眨巴了两下,回头便朝老夫人一脸纯真无邪的道,“总归都是嫁不出去的,那就多送几个来吧。”

宛清真是服了他了,他简直将老夫人娘家嫡庶女贬的一文不值,还嫁不出去,想着法子嫁给他一个残了腿的,可不是嫁不出去的么,也难怪他这么想了,宛清一张脸憋的通红,肩膀抖动,跟老夫人黑的发紫气的手都发抖倒是异曲同工。

王妃听了,眼里也含了笑,宸儿虽是小孩子心性,但也不是任谁都可以糊弄的,但见老夫人气煞的样子,还是走过来抚着莫流宸的头,噌了他一眼道,“又说胡话了不是,老夫人只是说笑的,侯府的姑娘就是庶女,那上门提亲的也是要将门槛给踏破的,又怎么会与人做平妻,媳妇爱吃糖葫芦,缺了银子就跟母妃说。”

宛清真是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得有多爱吃糖葫芦才能吃到缺银子,要真吃到缺银子的地步了,那她的牙还要不要了,就是二两银子的糖葫芦也足够她吃一辈子了,宛清正腹诽着,那边三太太便阴阳怪气的笑道,“王嫂真是说笑了,宸儿媳妇可不像是个缺银子的,那香可是一样比一样珍贵,随便哪样都足够她吃几辈子的糖葫芦了,亏得她舍的送人,我们几个婶子瞧着都羡慕着呢。”屋里哪个不是爱香的,尤其是珍贵异常的香。

宛清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向她讨要香似地,王妃也听出来了,微蹙了眉头,她这几个妯娌都不是好相与的,都开了口了,要是宛清不一人送点儿,以后怕是讨不了好,便拿眼睛去看宛清,宛清自然也知道,可这香制起来麻烦,一时间她上哪儿弄来送她们,先前制的还埋在顾府的老槐树底下呢,便苦着脸道,“侄媳不知道三婶爱香,不然定会留一半给三婶的,侄媳这儿只剩千亩香了,原本是打算送于母妃的,要是几位婶子喜欢的话……。”

三太太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当真有呢,既是送于王妃的,定然不会比百濯香和荼芜香差,那边宛清见她眼睛亮了起来,就知道她不拒绝,便从南儿手里接过一小圆型银盒子,很小,里面的香自然就更少了,千亩香是她自己制的,百濯香和荼芜香是竹云和梳云按她说的制的。

宛清拿着盒子的手就有些讪讪的,不知道给谁好,“这就是千亩香,据说香气入药可治百病,因为难得,所以就少了,怕是不够几位婶子分的。”

那边沈侧妃听了,便笑道,“这千亩香当真如此神奇吗,老夫人夜里常做噩梦,不知道这香能不能治?”

这话的意思,就是宛清手里的香要送老夫人了,宛清冷哼一声,她倒是会拿她的香做人情,老夫人不会呈她的情念她的好,反而会记着沈侧妃会时时记挂着她,只是她既然都提出来了,老夫人要香治病,她要是不给就是不孝了,可她要是给了老夫人,那三太太那儿怎么办,宛清拿着香一时犹豫不决,王妃拍着她的手道,“这香便给老夫人吧,沈侧妃知道你几个婶子都是孝顺的,才这么说的,给了老夫人,她们不会责怪你的。”

沈侧妃听了,脸上就有些僵硬,她的本意可不是抢她们的香,再看三太太投来的不善眼神,脸上就更僵硬了,努力挤出来一抹笑,“不是说半月坊又要重新开张了么,这千亩香就先给老夫人治病,回头再送几位婶子就是了,就这么一小盒也不够她们分不是。”

她话说的可真轻巧,敢情不是她送呢,她就是送一屋子的香,她们也不见得会念着她的好,宛清把香递到老夫人跟前,“孙媳不知道您夜里做噩梦,只是孙媳只有这么一小盒子,要想治愈您的病怕是不够,不过想来保一两个月不做噩梦还是可以的。”这香里有安神的药在里面,克制做噩梦自然可以,只是做噩梦大部分是心病,克制容易,想要治愈,难。

老夫人听了,脸上一喜,她吃过不少安神药,可每日夜里依旧做噩梦,只是清晨的时候眯会儿眼,夜又长,难熬着呢,要这香当真有效,那可真是……既是如此珍贵的香,半月坊怎么会送她?听说她还入了半月坊的股呢。

老夫人瞧着宛清的神色就带着一丝打探,宛清心神一凛,不知道她会冒出什么问题来,宛清下意识的把目光朝莫流宸瞄去。

莫流宸正歪在椅子上,秀美俊逸的脸庞,妖媚的凤眼带着丝欲睡的慵懒,头时不时的就点一下,等反应过来,美丽的凤眼咕噜噜转着,见没人瞧见,又继续,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王妃瞧了就有些心疼,望着宛清道,“宸儿困了,你送他回去睡吧。”

宛清朝老夫人她们福身告退,推着莫流宸就要出屋子,还未走两步,莫流宸就睁开了眼睛,对面急急忙走过来一个小厮,瞅着像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宛清就纳闷了,王爷这会子应该在审问刘医正才是啊,既是王爷身边的小厮,自然也是要跟着的,这会子来,是有什么事么,就见他上前道,“刘医正被杀了。”

宛清一听,面色就沉重了起来,好好的怎么就被杀了呢,不由的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莫流宸妖媚的凤眼也含了疑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刘医正与宛清无冤无仇,不会莫名的下毒手,或许是因为他的缘故,又或许与六年前的事有关,宛清也明白两分了,冷了声音道,“怕是被人灭口的吧,不知道是因为相公你的缘故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莫流宸妖艳的凤眼冷冽凌厉,当真是有人要害他,王妃听了,面色也难看了几分,刘医正害她儿媳,还未查出背后指使的人,就被杀了,那这事岂不是不了了之了,王妃迈着步子就出了老夫人的屋。

宛清推着莫流宸也出了屋子,刘医正这事怕是不会有结果了,王爷既是差了小厮来报,那就是没抓到行凶之人,不过,既是有人见不得他们好,有一就有二,不怕他们不现形,但是防备之心又要警惕几分了。

回去的路上,北儿从另一条路走过来,手里拎着五副药,见了宛清便道,“奴婢这就回去煎上,晚饭后就能喝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