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逼问，直逼得楚天雄哑口无言，再看楚倾华那血红带泪的眼眸，他不由得恍惚起来，就好像想起了某个场景，微微张开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只痴痴地看着倾华，不知道是透过她在看谁？
楚倾华疑惑地皱起眉，感觉眼前的父亲有些奇怪，便唤了句，“父亲。”
可楚天雄还是没有回神，就这么看着她。
许久，楚天雄再次仰天大笑，声音沉郁深厚，好像怀着浓浓的悲伤，而那张皱纹可见的老脸更留下了泪珠，看得倾华一阵心惊。
她的父亲竟是哭了？
楚倾华心里大惊，她活了两辈子，从没见过坚毅如山的楚天雄哭过，是因为她刚刚说的话吗？
他是在忏悔吗？
楚倾华拿不准楚天雄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敢贸然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楚天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这时候楚倾华还不自知血缘的羁绊对她来说有大的影响，而她自以为冷硬的内心在看到楚天雄落泪后早已经悄然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雄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但看向倾华的眼中失了色彩，空洞得让倾华忍不住又喊了声：“父亲。”
这一声父亲含着多少感情，楚倾华不知道，但楚天雄却听出来了。
他苦笑着，老眼通红地看着楚倾华，看着那张愈发熟悉的脸上带着被压抑的担忧，他忽然有些累了。
摇摇头，声音沧桑地叹道：“是啊！这么多年了，你们也该恨我的。”
这番坦然承认，倒让楚倾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随即她又见楚天雄猛然抬头，浓烈的恨意直射过来，逼得她后退一大步。
“但你们的娘亲，她永远都没资格恨我，那是她欠我的，她欠我的……”
高昂尖锐的声音刺耳，楚天雄一下子变得癫狂，对着倾华一阵大吼。
楚倾华被吓了一跳，忙稳住心神，问道：“到底为什么？娘亲她做了什么，您要那么恨她？”
到底是怎么样的恨意能让丈夫把对妻子的恨转移到一双无辜的子女身上，楚倾华真的想象不出来。
在她记忆中容云一直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端庄大方待人和蔼，她从没见过容云和哪个人争执过。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怎么会招来自己丈夫的浓浓怨恨呢？
楚天雄却没有马上给她解释，反而冷哼了声，“那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楚家的主母，我休了她已经算是优待她了，甚至在她死后还给她立了牌位，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竟然还妄图想要我恢复她的名分？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也绝对不允许那种女人玷污了我楚家的名声！”
这话说得太严重，恨意一览无余，但原因楚倾华却怎么也捉摸不透。
她再也沉不住气，上前拉着楚天雄的衣袖，恳求道：“爹爹，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小时候您是那么爱重娘亲，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娘亲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那么恨她？”
自从容云时候，这还是楚倾华第一次把楚天雄喊作爹爹。
这一声，不仅楚倾华愣了愣，楚天雄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那双粗糙的大手掌缓缓抚上楚倾华的脸，让她浑身很不自在却又不敢躲，因为楚天雄正用一种近乎悲伤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