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暖洋洋的下午,教会里的彩绘玻璃窗映出一片璀璨，照的神坛上十字架的位置神圣而光华万丈,看着便觉得那是一种信仰般的场景。
言峰绮礼做到第一排座位上,那本是给居民信徒所用来坐着祈祷聆听神之语的位子,现在却坐了个伪神父真基佬,被所谓的上帝知道的话，说不定会破口大骂。
对着神父，穿着白色外套看起来乖乖巧巧的金发小男孩很容易的就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晃了晃双腿,把看的书拿了起来给神父看：“《夜莺和玫瑰》哟。”
“呵。”
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笑一声,言峰绮礼合上手里的《圣经》,看似空洞的双眼瞥了瞥男孩,左手把玩着胸前的十字架，只是廉价的银质饰品反射出刺目的光。
没过多久，言峰绮礼从一片寂静中起身，走到男孩身后的那排座位前，伸出双臂，看起来像是要把男孩围在怀里的模样。
男孩带有深意的红色双眼看似天真地向上看了看，最后他轻轻笑起来，声音像是水滴叮咚砸在石碑上：“没用的哦，那个大人的我现在不愿意看见你呢，神父先生，虽说他是很糟糕没错，可是一天三顿麻婆豆腐折磨，再加上可爱的女儿几个月之内就成长到无法预料的地步了，能不生气么？这都是你的错啊。”
“是吗？难道不见到被吉尔伽美什所厌弃的我就能解决问题？”收回双臂，将厚重的《圣经》压在男孩头上，不顾他的抱怨，言峰绮礼抽走了男孩之前膝盖上的《夜莺与玫瑰》，随便翻开了一页开始念诵。
“啊……”缓缓地，男人特有的沉厚声音低低地念道：“难道幸福竟然要依赖于这么微小的东西…………”
言峰绮礼停了下来，看向男孩。
“居然开始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吉尔伽美什。”
“诶诶，请叫我吉尔君哦，我可不是那个糟糕的成年的‘我’，只是对这部戏产生了兴趣而已。”自己称自己为吉尔的金发男孩明朗的笑着，却故作神秘的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噤声的动作：“嘘——————可千万别被时臣家的大小姐知道了哦，不然大小姐母亲疯狂的秘密就要暴露了呢……还记得么？”
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神秘的少女正是一边轻声背诵着《夜莺与玫瑰》的台词，一边对着远坂葵，眼里的感情像是狂暴的风，无法停歇地狂乱的卷起一切。
她在为了满心纯情而牺牲的夜莺，斥责践踏这份真心的年轻人的意中人。
而言峰绮礼和吉尔伽美什在上方看的一清二楚，本来只是在因为情绪激动而斥责远坂葵的少女因为突然出现的少年阻拦，眼里愤怒与悲凉被催化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愤怒和觉得悲凉呢？
少女自己大概只有和少年分开时才知道吧。
言峰绮礼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报了当年无法看直播而带来的不悦，于是他好心情的低下头，拨开男孩的金发，亲吻着男孩光滑的额头，以示自己的愉.悦：“那孩子大概还不知道吧，毕竟阅历还浅啊，她不知道放任自己的少女回去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可是只有这样，她才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神明制造的万能品啊。”
和神父持有不同的观点，男孩张大兔子般的红色双眼，一张脸上没有任何阴霾，明朗而令人看了就想要微笑的样子，“虽然之前都没有出来过，但是我知道的哦？那样没有什么情绪，没有波澜的人生，才不叫活着呢。光知道挨呲必报，站在最高的位置哪里也不看，最后的下场只有孤独至死罢了。”
跳下椅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男孩手里一朵艳丽的玫瑰正是含苞待放的样子，“玫瑰本来就是美丽的东西，不需要人再去称赞，她也不用再去寻找什么别的东西让自己更美。只是，不绽放一回的话，它就连凋谢都不会知道，那么怎么会珍惜呢？还没有绽放的玫瑰，就因为害怕枯萎所以不绽放，那么它也就不算是美好的东西了。就像人的生命一样，之所以生命是珍贵的东西，是因为那只有一次啊！”
他在十字架前转着圈，金色的光芒给他小小的身躯镀上了了一层浮金，玫瑰因为光也变得红润亮丽许多，那种红色几乎是要融化化为血液再滴下来。
他站在圣坛之上，背后的十字架犹如绑着他进行火刑的刑具，令人产生一种时空交叠的即视感，仿佛在中世纪，真的有这么一个俊美却蛊惑人心的小魔鬼被绑在十字架上进行火刑，就算火舌已经舔舐到了他的脖颈，他的笑容依旧能让人疯狂。
“英灵的命之所以被人所轻视着，是因为被召唤出来的英灵只是本体的□而已，只要本体和世界签下了契约，本体意识就会永不磨灭，那么，这样可以一再重复又忘却的命运又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呢？所以英灵才能为了愿望不顾一切的战斗去疯狂……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英灵的生命，反而是最为轻贱的啊。”男孩背对着光，反而使双目魔性般的红光微闪，“那孩子也是一样，她自到了你们身边以后几乎是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什么东西都不缺，出身高贵，容貌完美，圣杯赋予的枪打，就连正常人所需要的亲情也是完整的。她几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可是谁也无法敌对的人生还算是人生么？”
“哼，没想到小小的你最近都开始能说出这种哲理的话了么？”
“神父先生，这可不是哲理……”摇了摇头，男孩将玫瑰花瓣一点一点撕下来，落下的花瓣就像是滴下的血液，散落在地板上，妖娆的红色依旧耀目，“其实我想啊，也许那孩子放手了才是正确的选择吧，离别并不是结束，而是思念的开始，而思念会终结于开始。等那孩子学会了像一个真正自热诞生的生命时，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以一个人类的条件来说，她的出身和条件无疑是完美的。最终她会得到她想要的，只是需要一个漫长过程而已。况且，不完美的生命才有期待的价值。”
言峰绮礼从座位前离开，走到男孩身边，宽大而有着老茧的双手伸出来抚摸着男孩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微微摸索着男孩的耳根，深沉的双眼里是看不见的底，和男孩的鲜活色调完全不同，却一直注视着没有偏移。
“那么，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你来告诉我，我生命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