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荟怀着“天不亡我”的万幸心情离开了警局,她搭了出租车回家,在离自家还有一百米左右的一间便利店前下了车。
为了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她给自己买了一支超大冰淇淋甜筒,一边吃一边哼着歌儿朝家走。
晚上七点钟,天色已暗,偶有小夜风拂面而来,于荟舒服地眯起眼,就在她眯眼的同时,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柳树下,一个令她害怕到骨子里的身影正悠闲地坐在花圃台上,昏暗光线里,她居然能够看到那人正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似一针麻药直击于荟的心脏,她僵硬地定在原地,再也迈不动脚。
柳英英笑眯眯地站起身,随意整理了一下被坐皱的衣服,冲着身旁的宋伽说道:“走,去打声招呼!”
宋伽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说实话,直到现在,她心里仍有阴影,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见到于荟。她原以为于荟既然怕柳英英怕到不敢在学校露脸,那么至少会悠着点,但结果于荟死性不改,再次与柳英英作对,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于荟惊恐的表情在不停地抽搐,眼瞅着柳英英离她还有两米的距离时,她突然“啊”地尖叫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她手中扔出的大支冰淇淋甜筒。
“英英小心……”宋珈出声的同时,猛地推开了柳英英,而她的胸口稳稳接住了冰淇淋甜筒,甜筒掉在地上,一滩奶油污浊了胸前的衣服。
柳英英瞄了一眼宋珈的胸口,嘴角抽了抽,宋珈这个冒失鬼,她明明能够躲开的好吗,真是……
柳英英又瞄向僵在原地一脸恐惧愤恨又显得忒没种的于荟,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见于荟的脚下慢慢印出一小片湿地……
呃……
居然尿失禁?
哈!
尼玛!
还能再可笑点吗?
柳英英突然对于荟感到恶心,以至于她本打算说出口的话不想说了,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于荟,嘴角勾起一抹笑,过了好一会儿,在于荟的身体抖得不能再抖时拉着一旁的宋珈离开。
“咦?英英,你就这么走了?”宋珈觉得她们好歹在这里等了十多分钟,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便宜于荟了?
“怎么,你还想替你表妹善后?”柳英英凉凉地回了句。
“善后?善什么……”宋珈开始还不明所以,不过下一秒,她便因于荟脚下的那滩水给震住了……
啊!啊啊!尼玛!于荟那死女人还能再出息点吗?
宋珈觉得自己像冷不防吞了只大头绿豆蝇般恶心,原本还由着柳英英拉着走,这下恨不能瞬移十万八千里,反握住柳英英的手拉着她速度离开。
这次事件过后,于荟是再也蹦踏不起来了,因为心理极度恐惧导致她得了抑郁症,每天神情恍惚,半夜经常被噩梦惊醒,歇斯底里地尖叫,很显然的,她精神不正常了。于是不多久她家里人就让她退了学,全家人也搬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此后,柳英英再也没见过于荟。
柳英英又一次翘课了,还是英语课,虽然英语老师吕冰没说什么,但她时不时瞄向柳英英座位上的眼神却一如她的名字般,像结着一层薄冰。
宋珈以柳英英“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替柳英英请了假,因为是谎话,所以偶尔感应到吕老师的视线时,心里就忍不住发虚生寒。今天她和英英是一起来教室的没错,但到教室没多会儿英英就回去了,说是有个东西落在宿舍了,要回去拿,结果这一拿就没个影儿了。
柳英英去了高一八班,果然,她没见到加玉关。
出宿舍前,她给加玉关打了电话,电话里,加玉关的语气很轻快,说他很好,会按时去上课的,让她不用担心。但正因为他的语气太轻快了,反倒让她觉得不安。
她朝高一八班的教室里扫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也都好奇地看着她,并交头接耳窃窃议论着她。她丝毫不在意,只是当视线扫到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一个空位时,黑框眼镜后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那应该是加玉关的课桌,却被堆了笤帚、洒水壶都杂物。
果然,还是被欺负了吗?
“啊,学姐,我知道你哦!怎么,你要找人吗?你找谁啊?我帮你叫!”一个男生冲着柳英英殷勤地笑着,他身后围着几个男生,纷纷挤眉弄眼地笑,偶尔朝柳英英扫过来的眼神透着猥琐与幸灾乐祸。
柳英英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转身走人,身后又响起一片恶意的起哄声,听得人心生反感。
加玉关去了哪里?
柳英英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她的脸色顿时白了白,随即便小跑着朝艺体类教学楼跑去。
艺体类教学楼是凌瑞中学最高的楼层,共有十层,正好是人从顶楼摔下来基本都能够摔死的高度。柳英英害怕加玉关会想不开跳楼自杀,不过她想多了,当然,也还好是她想多了。当她一口气爬到顶楼时,发现通往天台的门是锁着的。
柳英英松了一口气,急忙又下楼继续去找。
最终,柳英英在艺体类教学楼背后的一处僻静的绿化灌木丛里找到了加玉关。那孩子将自己蜷缩在灌木丛中,当她开口唤他时,他整个人一僵,随即便急着朝更深的灌木丛里钻。柳英英上前拉住了他,硬是板过他的脸面对自己。
他在哭,泪流满面,与柳英英对上视线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用力弯起自己的嘴角,硬生生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学,学姐……你怎么来了?啊,别误会,我,我没哭哦,真的没哭,是有小虫子飞进眼里了,所以眼泪才会一直流,是真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