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一边伸手从壁柜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平底锅一边淡淡地回答。
那我怕了。
“不出去吃?”叫个外卖也好啊。
姑姑是个烹饪白痴,蒸鱼带血,每炸必焦,熬汤出咸海,乱炖是常态,可想而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面前站着个连火都不会开还硬要做饭的方榷,我瑟瑟发抖。
“出去你请客?”他别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死亡凝视,带着明显的威胁。
我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躲避着他的眼神,假惺惺地回:“期待你的手艺。”
现在逃还来得及么。
我就在厨房呆着,以防方榷出事,结果呆着呆着,就等来了我的吃药时间。
治腿伤的药。
大腿上自然留下来一条丑陋的茶色伤疤,一直蔓延到接近膝盖的地方。
我盯着伤疤看得出了神,不禁回想起小木屋的种种,关于方母一事的调查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请假的事也是时候壮起胆子提一提了。
而且今天方榷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我坐在大理石厨台上摇晃右腿,盯着方榷宽大的背影,努力用软儒甜腻的声线叫着他的名字。
“方榷,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的腿可能得修养到下周一。”我尽量委婉。
方榷停下切黄瓜的动作,抬起头来看我,眼光从我的脸上扫荡到裸露的大腿上的伤疤上。
“再修养两周吧。”他收回了目光,继续若无其事地折磨那条黄瓜。
他突然这么慷慨,真让人害怕。
“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总是很会假装矜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芳芳茶庄计划顺利开启,芜湖~
“话说方总,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变成动物了。”我抓起砧板上的奇怪形状的黄瓜块扔到嘴里,和方榷闲扯起来。
他那迷死人的睫毛微微颤动,随着一抹温柔地微笑在脸上荡漾开来,才回:“可能因为有你。”
按照许倩那套理论来理解方榷这句暧昧的回答的话,难道我是方榷的良药么。
呵,如果是,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方榷把切好的黄瓜摆在奶油色的盘子里,再点缀了几片迷迭香,毫无艺术的摆盘。
接着他开始煎牛排,毫无技巧的持勺,失控的火候,迷惑的用料搭配,一切都很有方榷的风格。
颜色极其不对劲的肉在薄薄的一层橄榄油上颤动,几片下早了的薄荷叶在一边被炸成了枯黄色。
鱼骨白的餐桌上我和方榷面对面坐着,彼此胸前都摆着一盘奇特的牛排。
“我开吃啦~”我毫无表演痕迹地说道。
方榷看着我,不动刀叉,双手交叠着放在灰色网格餐垫上。
我笨拙地用餐刀切下一小块生硬的牛肉塞到嘴里,动用口腔里所有肌肉细胞细细咀嚼着,细细咀嚼着,细细咀嚼着......这他妈的牛肉怎么嚼都嚼不烂。
为了不对不起咱们方总眼里那丝可爱的期待,我优雅地猛灌了一口柠檬水,终于把这块难缠的肉吞了下去。
“还......还可以。”我虚伪地称赞。
“如果只是还可以的话,那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