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轮番和玉衡帝讨教了几招棋艺后便被李公公送出尚德殿,折回殿内却见这位帝王眯着眼眸向他发问。
“你可是不解朕为何将冬猎一事交给太子去办?”玉衡帝浅笑,浑浊的眼眸中无人看穿他的思绪,玩弄着指尖的棋子,目光却在棋盘上反复观摩。
李公公手中的佛尘清扫了两下,拿起落在一旁的外衣,给他披上,“陛下圣意奴才不敢揣测。”
“你啊,怎么人老了胆子也变得小了。”玉衡帝哧笑一声,目光依然锁落在面前的棋盘之上。
见他发笑,李公公如山间沟壑纵横的脸上也堆出了一些笑意,依旧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就算太子不主动提出朕也会交予他办的,这么些年老三都无心东宫之位无心这天下,朕若再有意偏袒老三未免对太子不公,太子虽不如老三,但这玉衡的天下总要有人来坐。”
李公公是跟随先皇的老人了,是看着这位从懵懂的皇子成为位尊三国的帝王,陛下的心思和意图他自然知晓,可他总是看破不说破的,他们的这位帝王其实心似明镜,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太子定当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太子亲眼所见沐妃消陨,在凤仪宫大病一场后便不爱与人互通心事,大家都说太子忠厚老实谦卑有礼,可说的人多了,朕倒反而听不到有人说他的不好了。”
“太子贵为储君自然是为玉衡尽心尽力,人心所向罢了。”
李公公话一落地,玉衡帝手中的旗子啪嗒一声落入棋盘,“哈哈,好一个人心所向,你看你,也在替太子说话了不是,可朕却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向着他的心是黑的还是白的。”
脸上的笑容骤然凝结,双眸冰冷,看着自己刚刚落下的旗子半天没有开口,他怎么会看不出太子刚刚是故意输给自己。
李公公的目光扫向棋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的这位太子倒很会讨陛下欢心,很是聪明。
幕远济和幕远宁向幕远荀告礼离去,两人似乎各怀心事没有言语,尚德殿外幕远荀却原地未动,眼眸飘散不知是在看他们还是在看向远处。
“殿下,我们回去吧。”
“无心,你说江夜公主做本王太子妃如何?”
“太子之事无心不敢妄论。”
无心是他的侍从,一向清冷,可此时她的眼中有些暗淡。
问她又有何用?幕远荀摇了摇头,世上唯一爱自己的人已经死了,他的心仿佛也被那场大火焚烧殆尽,爱人和被爱他都不需要···
轩宁殿内幕远宁坐立难安。
“殿下为何愁眉不展,可是陛下那边有何要事?”忆风看着幕远宁问道。
“父皇今日询问太子,若钦定江夜公主为太子妃如何。”语间是眉头紧锁。
忆风瞳孔微震,“太子怎么说。”
“太子倒是未发表任其意见,可···”
忆风自然是知晓幕远宁此时内心的焦虑,只要是关于静雅阁的那位,殿下便是忧心忡忡。
幕远宁知道今天他的话虽然让父皇有些顾虑,可圣心难测,太子妃之位一日悬空,他从此便一日难安。
箔歌和杨子靖二人已来尚京数月,除了见每日修学之外父皇并未有为难之处,可越是这般风平浪静他便越是惶惶不安,看来他需要早日想办法让父皇将二位皇子遣回。
有人夜不能寐,有人却对月独酌,心情尚好。
逸晨殿内幕远济嘴角带笑,心里反复默念着曲箔歌三字,仿佛像是口中的佳酿久久不能挥散。
翌日,箔歌起了大早,和芍药正在花园内采着晨露,遇上来人。
“曲小皇子早啊。”
箔歌不用回头便知来人是谁,手中的动作并未因他停下,埋头回道:“难得在清晨见济王殿下。”
幕远济明白这是在说自己平日懒散的言外之意,可今日心情尚好不予她计较,摸着脑勺笑着,他可是专门起了大早前来寻她的。
“曲小皇子,昨日父皇说起冬猎之事,你可有兴致和我一同前去?”他直名来意。
箔歌没带考虑的想要拒绝,可眼珠微转,抬起头来,“冬猎的话可是能出宫一趟?”
“自然。”
箔歌露出暗笑说道:“看在济王如此有心且盛情难却,好吧,我和你一同前去。”
幕远济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但忽然想起父皇的话只允了皇家贵胄家眷参加,这江夜的皇子虽也尊贵,可确好像不在这范畴内,可能有什么事情拦住他这个大魔王呢,“那你就以济宁宫家眷的身份陪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