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终究不知是被谁透了出去,只是透出的风是宁王在济宁宫遇刺一事,被玉衡帝得知是当场龙颜大怒。
“大胆,竟敢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行刺宁王,此事朕定当彻查清楚,江夜曲二皇子的身体现在如何?”案上的茶杯被玉衡帝一掌震落。
“陛下,您注意着身子。”李公公在旁小心叮咛着。
幕远宁和幕远济被玉衡帝传来,太子幕远荀因今日繁忙一直陪着玉衡帝处理些要事,此时三人跪在殿内低头不语。
“回禀父皇,曲二皇子经四弟诊治,现已无大碍,因二皇子体弱所以还需好心静养。”幕远宁的眼中布满寒霜。
“把司药局的天山雪莲赏赐给他,你和济王好好照顾,改日朕得空再到你济宁宫去看看他。”玉衡帝又似乎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又道:“此事不可外传,暗中调查,江夜国那边也暂时先不要告知。”
没人能揣测到这位帝王的心思。
“是。”幕远宁只能得令应下。
一旁的幕远荀低着头没有支声,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狡黠,“父皇,儿臣愿协助三弟查清刺客一事。”
玉衡帝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有太子帮忙尽快查请也好。
幕远宁对这个太子皇兄虽不像和幕远济那般亲近,但当初父皇立储之时是他放弃了太子之位向父皇举荐了为人忠厚老实的二哥,也知道二哥是真心想要帮自己的。
“远宁谢过太子。”
“都是一家人,本王担心曲二皇子身体,也想尽快替三弟查明。”眉间尽是担忧之色。
···
东宫暗阁内,幕远荀微着眼,太阳穴因咬紧的牙微微发颤。半天他缓缓的睁开了沉郁的双眸,“成事不足的东西,要你杀的是宁王,你可倒好,给本王伤了江夜的曲二皇子,你说你该不该死?”
地上的人已面色如灰头首磕地连连求饶,正是昨日潜入济宁宫行刺的黑衣刺客,连同跪在一旁的还有无心。
“无心。”幕远荀只轻唤了一声,便见她闪电般手气刀落,那跪在旁边的黑衣人只得捂着喉咙,口吐鲜血倒在了一旁,一双圆目还来不及感受痛苦便已咽气。
无心不仅是幕远荀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一把刀,一把听话的刀。
“你知道本王喜欢干净,收拾好吧。”
无心起身点了点头,回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她的双目也被印的鲜红,彷佛看见了十年前在血泊中的尸首成山。
无心本是元侯之女,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一夜之间,满门被灭。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命不该绝,祸乱之后她从尸体堆内爬了出来,父亲母亲和元府上下数百口人的尸首堆积,忘记了哭泣拳头紧握,指甲在肉中嵌出了血来,世界就此崩塌。
从那时候开始没有什么能让她再感觉到痛,仇恨种在了这个八岁的女孩的身上。从此改了姓名换了身份,乞讨过,被打过,欺辱过但这些都不能让她倒下。
她还没有为元家复仇,她不能死。
因为偷了一户人家的两个柿子她被家丁像追打老鼠一般,在街上四处逃窜,那日是双亲和元府数百口人的忌日。
父母生前最喜欢吃柿子的,所以看到满树挂的小灯笼实在勾人,忍不住想偷摘两个去他们坟前祭拜,虽然那只是一座没有尸首的衣冠冢。
因为在逃出后当晚的一场大火让元府彻底被人挫骨扬灰,骨灰已随风吹散了。
“哪里来的臭乞丐,也敢偷高相府的柿子,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如恶狗般的家丁在身后追着她。
她不敢停下,停下她就会被他们打死,她要好好活着。她在人群中像一只被人掘出的老鼠无洞可钻,突然她的头撞上了什么,顿时眼冒金星的仰了过去,但她依旧高高的举着手中的两个柿子,生怕它们磕破。
“哪里来的小乞丐,也敢惊扰了荀王殿下的轿队,来人,给我托过去杖毙。”队伍中的一位公公愤怒的喊着。
轿子里的人听见了外面响动立马掀开轿帘制止道:“慢着,发生何事?”
“回禀荀王殿下,不知道是哪里冲出来来的小乞丐,惊扰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奴才马上处理。”公公的颤颤巍巍与刚刚狗仗人势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轿中缓步走下了一位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的亮眸睛,是少年的幕远荀。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他们说的那个臭乞丐,只见他的额头带伤,鲜血渗在脸上,像一朵妖异的花,怀里只紧紧的护着两个红红的柿子,低着头身子发颤,幕远荀这才发现小乞丐是个女孩子。
“好啊,终于逮到你这个臭乞丐了,今天你死定了。”说着带头的家丁便要一巴掌朝她脸上呼去。
“哪家的狗奴才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此话一出家丁们纷纷怔了怔,看清说话人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知是荀王殿下的轿队,请荀王恕罪啊。”
“她犯了何事?”少年下颚微扬。
“回禀荀王,这个小乞丐偷了我家高相府中的柿子。”家丁如实回到。
高相?幕远荀稚嫩的脸上有些冷凝。看着地上衣衫褴褛,一双鞋尽是破洞的小乞丐他的脸又沉了沉,“不过是两个柿子而已,没必要要她的命,这两个柿子就当是本王贪吃,还请回去转告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