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皇上来了。”辛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齐商和无欢倒也并不觉得惊讶,这世上想来没什么事是能瞒过皇帝陛下的,于是两人都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行了个礼,唤了声:“皇上”。
“起来吧。”齐恒走进去,齐商和无欢两人退到一边,无欢在蒲团上跪下,薛老没有后人,无欢又是薛老名义上的徒弟,所以便是无欢在为薛老披麻戴孝。齐商虽然是薛老看着长大的,可毕竟是恭亲王府的人,又有爵位在身,所以此时只是一袭素服站在无欢身边。
元宝将点燃的三炷香交到齐恒手中,后者接过,跪在蒲团上,恭敬的拜了三下,将香交给元宝插入香炉中。
无欢回了个叩首礼,这才站起来。
“皇上可以明日来,毕竟这么晚了。”齐商开口。
“消息知道得晚了些,薛老是三朝老臣,朕自是该来。”齐恒说着,看了看两人,最后视线停在无欢身上,“几日都没歇着了吗?”
无欢低着头不知道在问自己,而齐商并没看到齐恒的眼神,答道:“嗯,替薛爷爷守灵。”
“辛苦你们了。”齐恒的声音淡淡的,略带深意的看了齐商一眼。
齐商也不笨,垂眸想了想,然后对无欢说:“我去瞧瞧薛奶奶,这里你守一会吧。”说着,也不等无欢开口,便转身离开。
无欢自然知道齐商此举何意,也没说什么,又跪坐在正中的蒲团上,一边往火盆里扔纸钱,一边发呆,偶尔起身去看一下薛老灵柩前那盏长明灯灯油燃尽了没有,把灯油续上。
看着她一身素白,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愈发孱弱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似的。
“听下人说,你一日没吃东西了?”齐恒在她旁边的蒲团上端正的跪坐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点,这样身子会吃不消。”
“无妨,我还受得住。”
当齐恒知道薛老离世的消息时,下意识想到的便是无欢知道吗?随后忙不迭的赶来了,看着无欢平静的侧脸,齐恒知道她心里是难过的,小时候她便总和齐商混在一起跑到薛老家混吃混喝,有时候玩疯了竟是连家都不回的。现如今,薛老和薛老夫人算得上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所以薛老过世,除了薛老夫人,无欢应该是最难过的。
“我知薛老离世你心里不好受,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齐恒放软了语气,像是在哄着她哭一般。
无欢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盯着他:“为何我要哭?难过便要哭吗?皇上以为我是宋子衿吗?”
齐恒语塞,但也知道她是心情不好才言语冲撞,倒也并不与她计较,反而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道:“可是朕都看到你心里在流泪了。”
无欢微怔,转过头,淡淡的回道:“我没有。”
没来由的,齐恒也并不揭穿她,反倒是顺着她的话说:“好,你说没有便没有。”倒是把无欢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若是来祭拜的,拜完了,也该回去歇着了。”
“无妨,朕在这里陪着你。”说完,见无欢皱着眉头盯着自己,齐恒笑道,“朕记得,你怕黑的,有朕陪着,你便不用怕了。”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奴婢现在便是在黑灯瞎火中也能摸黑前进,皇上可信?”
“只要你说,朕自然是信的。”
“……”无欢心里打鼓,齐恒这厮,又在抽什么疯?
“你被掳走后的那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齐恒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无欢心中微沉,随意的应了声,“没什么”。
“那你为何会变成‘药人’?”
无欢猛地抬头,一脸惊疑不定的盯着齐恒,他怎么会知道?
“不用这么看着朕,朕并非要故意调查你,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竟让一个人性情大变。”齐恒答得坦荡,并无半分不妥的样子。
无欢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的情绪,淡淡的开口:“既然皇上都查到了,那还问什么?”
“朕只是知道你被人作为‘药人’,其他的竟是一点都查不到。”
“查不到便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若朕说,朕想听你告诉朕呢?”齐恒盯着她,目光灼灼,便是无欢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