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汪直这一番话,顺天府尹只觉口干舌燥,宦海多年,他怎能听不出这话中显而易见的威胁?他暗暗心惊:“此子果决狠辣,假以时日,必然权倾朝野,往后绝不能得罪此子!”
汪直见顺天府尹的神色惊惶,知道自己已慑服此人,唇角微翘,又道:“咱家还有要事,这便告辞。”才走两步,又忽然回头道,“再多言一句,天下的无头案多得是,大人应当知道怎么做,嗯?”
顺天府尹连连点头称是,随后一路送出宅子。
“大人留步。”汪直拦住顺天府尹,自己也弃了轿子,步行出了胡同。
那顺天府尹望着那消失的背影,那冷风一吹,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湿寒!这才发觉自己已被冷汗浸湿了衣裳。心下羞恼,这脾气却发在了这些捕快衙役的身上:“你们这些蠢材,还不将尸体处理了!回府结案!真他娘晦气!”
汪直顺着适才衙役指的方向一路走着,韦英便一路在后面跟着,默然不语。早在御马监,汪直就叫韦英换上便服,为的就是在民间方便走动。
只听汪直冷不防说道:“你很好,用心替我办事,日后有你享不尽的好处。”
韦英虽然比汪直要年长十几岁,可论心性城府,却不如汪直分毫。不过这话的说的明白,汪直如今炙手可热,若成了他的心腹,自然是一步登天,当即抱拳躬身表了忠心:“大人放心,韦某这条命从今日起,就是大人的了!”
汪直笑一笑,不置可否,也没有言语。韦英瞧不见汪直表情,只顾着自己心中兴奋,见汪直移步,连忙跟在左右。
“大人,你看。”韦英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面摊儿,“那女子可是同沈渊一起的南絮姑娘?”
汪直抬眼望去,只见禾南絮正在与那店家说话,只道:“去看看。”
禾南絮并未发现汪直走近,只问着摊主:“他可是向北出城去了?”
“姑娘,那公子叫您在客栈中等着,你怎么也追过来了?到时候公子回去见不到您,岂不怪我言而无信?”
“南絮姑娘,你为何在此处?”
倏忽一声,禾南絮急忙顺声去瞧,只见汪直与韦英站在面摊外面,那说话自然是汪直。
禾南絮见是汪直,心中也说不准是好是坏,不过想到汪直与沈渊素无仇怨,此前与他称兄道弟,想来是不会害他。
于是拱一拱手即算见了礼,只道:“汪大人,我是来寻沈渊的。”
汪直瞧着禾南絮举止,浑不像大家闺秀,却是个实打实的江湖女子,心中不禁有些欢喜,想来自小在宫中,就如笼中之鸟,故而见了江湖人自由自在,也是好生羡慕。再加上禾南絮出落的亭亭玉立,正叫汪直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乱跳。
不过又想到自己这身份,不免叹惜,想着沈渊能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当真叫人嫉妒。
听得禾南絮所言,汪直转过心思,问道:“沈兄没与你在一起?”
“哎!”禾南絮轻叹一声,将一早发生之事全然托出,又道:“我现在欲出城去寻沈渊,你们要一起么?”
得知沈渊竟是去寻李子龙,汪直心中一紧,暗道:“若被沈兄拿住李子龙,不知于我是福是祸呢?”
这时韦英插了句嘴:“大人,既然吕大人他们与沈少侠又赌约,不如我们也去瞧瞧,南絮姑娘一人,想来也不安全,有下官相护,也好对沈少侠有个交代。”
汪直闻言瞧了瞧韦英,心道:“没想到这厮倒是有几分聪明,沈渊、庞青、吕红,这三人无论是谁,若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定下主意,只听汪直道:“正如韦百户所言,我与沈兄相见恨晚,又怎能让沈兄的红颜知己独自涉险,出了事情,又叫我如何向沈兄交代?”
禾南絮见有了帮手,自然欣喜,连忙谢道:“如此,便有劳汪大人和韦大人了!”
说罢,三人便往德胜门去。
才出了城门,只见韦英窜到在路旁,忙道:“大人你看,是我们锦衣卫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