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也不敢当‘响马’倒是不差,这些年也不知抢过多少富户,嘿嘿,一个不痛快,刀尖上招呼,打不过咱就雪原冰山上呆些时日,心里若是不能时时想起阿苑妹子的饭菜,那干巴梆硬的肉干还真不好下咽!哦,大哥勿怪,那里天冷,若是不每天喝上些烈酒,熬不住!”他一口一口的吃着肉,似乎旁若无人。
归云鹤阿苑均是侧过了脸,悄悄拭泪。又听他接着说:“杀人归杀人,杀的都是他娘的可杀之人!那个狗皇帝颁布的条例都是惠及富饶之地,边关这些不毛之地连个屁都捞不到,反倒更是民不聊生……”
归云鹤接口:“民不聊生……国库不是拨银子抚恤,更是永免便民赋税的……”
“话是不假,银子也确实拨了,可都被李显那个老儿私自扣下了。”
“他敢私扣库银,那可是抄家问斩的大罪……”
“话是这么说,可那玉门关是何等的荒凉之地,皇帝坐下那些达官贵人平时养尊处优惯常了的,没人可用了。只好对李显睁只眼闭只眼装不知道,这老儿也是看明白这点,见上面不闻不问,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现在连官兵的粮饷都克扣不发,说是为激发将士斗志,仿效鞑子的‘猎生畜’。”
阿苑‘哦’了一声:“这是打猎呀,我当是什么古怪的事哪!”
“古怪,何止古怪,简直畜生不如!边外鞑虏向来以游猎为生,他们各族之间相互征伐掠夺惯了,谁抢到的多得到的也就多。抢到的人就成为奴隶,富有的可以用财帛换取自由,穷苦的就只能一生甚至生生世世永为奴隶。长此下来就形成了‘猎生畜’这个名目,这个‘生畜’其实就是连牲畜也不如的俘虏。”沈荣牙咬得咯咯响,继续说道:“后来,有个赫赤族逐渐壮大,统一了各部族,也就是现在的‘大宗主’,他常有进攻中原之心,他的铁骑长驻玉门关外,却不给粮饷,鼓励军队向汉人‘猎生畜’,以长军队鏖战嗜血的杀伐气势。”他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李显老儿要是真去跟鞑虏干上几架,抢了他们的钱财,老子说什么也得给他大大的叫声‘好’!”
归云鹤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暗自叹息。阿苑却忍不住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他的部下开始也还跟鞑虏接了几仗也大败了几仗,再也不敢出击,却返回头抢起了边民!那老儿却不闻不问暗自纵容。这两下里迫害边民境遇简直生不如死,现下玉门关里外方圆二三百里已经荒无人烟了。本想摸进这老儿帅府一刀宰了他,可是无人领兵,鞑虏还不长驱直入,哎,奶奶的,看着恶人杀不得,烦恶的只能拿他部下出气,嘿嘿!这几年尽是逐杀两边的恶兵悍匪了,‘青莲教’却没寻到一点踪迹。”他仰起头喝干一坛老绍,回手将空坛子扔进湖里,抓起一块烀肉就吃,顺手摸了摸右面颊那道从眼下直到嘴角的伤痕。
“咦,忘了给妹子许愿了!该打。”他忽然想起阿苑经常将空酒坛随流漂去的事,哈哈一笑,豪迈中难掩兄妹之情。
“二哥,小妹的事你都还记得……”阿苑眼圈情不自禁红起来,脸上也挂一抹绯红,又说道:“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
“这是在一次……咦,妹子,你能看得见……”
“呵呵,这个不忙说,先说你!”
归云鹤早就知道阿苑的眼睛好了:有神无神一看就能知道,况且他照顾阿苑这么多年,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见师弟这几年在域外吃尽了苦,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个滋味!阿苑妹子的心意他岂有不知,此刻更不便插话,虽关切之情一般无二也只能当个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