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道明听李显完全采纳了自己方略,心中得意,嘴上恭维说道:“王爷方略实在高明不过。”
李显:“今晚你也歇歇,明天你给弄出个大概的路线出来,说是流寇,总不能真满天下跑!方圆百里好几座城,嘿嘿!归云鹤你知我取哪座!”
其实,邬道明心里已有大概的去处,但此刻他决计不能说。邬道明非常清楚自己斤两,在这个王爷手里沉不沉压不压手,完全取决于自己的这张嘴。每时每刻他都在思虑再三自己的进退。他是李显的参军,最为得力的幕僚。并不是他的见地方略就高出其他人多少,是他完全了解李显的脾性!他把顺杆爬以及令李显顺杆爬的分寸拿捏的已至炉火纯青。绝对不会让李显有自己是个提线木偶的感觉。顺便交代一下,邬道明也是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的人物,至于李显为何所用幕僚都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显今晚特别亢奋,他命人杀了一头羊,自己就在大堂里烤起羊肉。
烤羊看雨,似乎很有兴致。周围没其他人,当然听不到他鼻孔里轻微的哼声,以及嘴角稍微显露的轻蔑的笑。
李显是个什么人物,邬道明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人家给你的杆子你有时也必须装出来极为乐意或完全不知的样子。为帅者绝对不能把手下完全的刨透,得留些余地,不然,这些人怕是怕你了,谁还敢说谁还敢豁出去干。有的时候,他即便知道这是错的不对的也要放开了,让这些人去做,为什么?他必须摆出一副容人之人的姿态。
他攻打遂州的一处山坳埋伏了三万精兵,那是去往遂州必经之路。但李显断定归云鹤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不是有这么一句穷寇莫追吗!但他还是听了邬道明的计策埋下伏兵,这是为啥:明摆着告诉邬道明,你老邬的话甭管对不对,我都听,全都给你这个脸面,谁敢有看法。他要让所有能用的人都清楚:我李显王爷是知人善用的,甚至我还护犊子。
其实,他又从另一面让这些手下人知道他的手腕。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入这些能用之人的家,总会制造出一些怪异的或者毫不相干的事,让这些人去联想,想到越想越会觉得后脊梁发凉。李显比别人甚至比戚无言高明的多的是他知道如何点到即止。这与当今皇帝的帝王之术如出一辙,只不过他又的确比当今皇帝心黑手狠的多。
羊肉烤熟了,他割下一只羊腿之后,唤进亲兵巡夜的将官把羊肉与众人分食。看这又是他的用人之道,不论高低贵贱本王与你们同吃一碗饭!他都这样了,这些人还不心甘情愿的为他挡刀挡剑吗?毕竟人心都是肉长成。当然,这样都不能收买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这样的人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为自己所用当然更不能为敌人对手所用。
邬道明在他眼里就是令外一个戚无言,胸有城府,为人和和气气,实际下手挺黑,活脱一个笑面虎。按理这样翻脸无情只认钱不认主子的人,绝对不能当成心腹培养。可是,邬道明的脑子里有东西,所以他不害怕养虎为患,李显特别相信自己手里皮鞭的份量。
此时,邬道明也没睡。他在揣度李显的几句话。他对李显的做派显然要比其他人了解,不然以他这个贪得无厌的脾性早不知扎在那个草坑死翘翘了。不过,他刻意的贪财,刻意到肆无忌惮不加掩饰也是作做出来给李显看的。他也得让这个一心谋求九五之尊的王爷看见自己明显的缺点,不然,一个总是令人看不透的人谁敢放手一用啊!
邬道明想起李显说的最后一句:归云鹤你知我取哪座城!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归云鹤不知,我理应也不知啊!找出一个大概的路线。一个?这怎能找一个,我拿主意,这是幕僚大忌,绝对不能这样!可是李显的确说的是一个大概路线,他有些犯难,自己本来早已准备好明天议事的一番卖弄之词,却在心里打起鼓:要不要说?这事关生死,必须要拎得清,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全身而退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