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伯死了,他那3个儿子,估摸着要分家产了吧?
害……你是不知道,
当初修房子差那点儿钱,还是咱爸垫给他们的,5万块也是钱啊,可每次见面是绝口不提借过钱的事儿,我估计啊,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白晚晴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哪个亲戚听见,坏了形象。
“你知道么?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碎碎念的村姑娘。”李元贞笑道。
“你才是村姑呢!你是不知道村儿里的规矩,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闲言碎语,传到最后能酿成大祸!”白晚晴撇着嘴巴,没好气。
“好了,要进院门了,做好心理准备。”
院子外车挤车,院子里人挤人,在华南就这习俗,谁家死了人必须请全村人吃饭。
冥乐声中,敲锣打鼓鞭炮响,送花圈儿的,哭丧的,打牌的,嗑瓜子的,吹牛的……男女老少,比大清早的菜市场还要嘈杂!
“哟!晚晴来了?哎呀,真是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一个三十八九岁,披麻戴孝,长相油腻的中年人看见了,热情上前迎接。
白晚晴先扯了扯李元贞的袖口,小声告知:“这是大伯的大儿子,白志强。”然后他才勉强还了一个微笑:
“大哥,请你节哀,我们来悼念大伯了。”
李元贞迈出一步,把白晚晴拦在身后,伸出手笑道:“我是晚晴的丈夫,秦东。大哥,第一次见面。”
“妹夫?还真是第一次见,快快里面请!”
白志强把李元贞和白晚晴领进门,直接带到了礼桌前。天大地大,收礼最大!
“给多少?”李元贞小声问白晚晴。
院子的乡亲父老,齐刷刷地望着这对城里来的年轻小夫妻。在城里搞大钱的人,礼性当然不能少啦!
白晚晴低声说:“我也没送过,我哪儿知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妈?”
“你现在打啊?”
“我是让你打。”
“那我不打,我直接随300。”
李元贞看见记账簿上,最低的只送了300,他也很爽快地掏出3张百元大钞按在桌上:“就送这么多。”
白志强当时脸就黑了,街坊邻居窃窃私语:
“白老三不是在镇上当科长么?怎么儿女出手这么小气?血亲兄弟至少都是3000起的嘛。”
“你看看她那一身名牌,哪一件低于千数了?吊丧才随300块,比我都还抠门,我至少还送了副花圈儿呢!”
“白老三当干部能有几个钱?我看他们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真要是有钱的话,为啥连小轿车都买不起?还是走路来的,哼……”
李元贞心稳得一批,管他七嘴八舌,300就300,这是礼性钱,我给你300,以后我爸死的时候,你还300不就行了?哪儿有那么多算计?
“老公,咱们是不是给少了点儿啊?”白晚晴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看街坊领居,她的脸蛋儿不仅漂亮,还薄。
谁知,李元贞按着白志强的肩膀,郑重地说:“对不起啊,大哥,我出门忘记带现金了,身上就300块钱,这个礼轻情意重嘛,不在乎钱多钱少。”
白志强勉强微笑,缓缓从裤兜儿里掏出一个收款二维码,放在桌面上,大概意思是:你没带现金可以,联信也是可以转账的,只要把礼金送到位了就行。
“啊,晚晴,你带充电器了没?我手机刚好没电了。”李元贞突然给了白晚晴一个眼神暗示。
白晚晴的包包里充电宝和充电线都有,但她秒读懂了李元贞的意思,于是配合着说:“噢,我也搞忘了,没带呀!”
“唉,我这记性也没谁了。那这样吧,咱先去给大伯鞠几个躬,再回去拿。”
“好啊好啊。”
就这样,夫妻俩结伴走向灵堂。
白志强尴尬得脸皮抽筋……
“喂,你这下子,算是彻底把大伯一家给得罪了。”白晚晴用胳膊顶了顶李元贞。
李元贞偏头小声说:“你认为你大伯死了以后,他这几个儿子还会和咱们来往么?他们欠了咱家的钱,巴不得从此没咱这个亲戚呢。”
“也对,咱爸出车祸了,他们连个电话都没打来问候呢,这虚伪的亲情,不要也罢了。”
“你放心,他们欠咱的5万块钱,我一定会想办法搞会来。”
“行啦行啦,进灵堂了,严肃点儿,大伯憨厚老实,生前待我们家也是很好的。”
白晚晴和李元贞一起站在棺材前,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成之后,由白晚晴烧纸钱,李元贞去点香烛,
就在李元贞路过棺材旁时,一阵强烈的怨念突然传入脑海,他不禁瞧了一眼棺材里大伯的尸体,发现其脖颈处竟然有些肿胀!
尸体脖颈发肿,明显是有口怨气没能落下。
这位大伯,怕是死得有些不甘心吧?